老二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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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仕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宿舍床上。發現整個宿舍昏昏暗暗的,他人也昏昏沉沉的。他抬起自己的手腕上看時間,發現是下午5點了,隻覺得奇怪。

雖然說大學生總是像睡不夠覺的,晚上熬夜一覺,睡到大天明醒來都是十一二點,中午吃了飯感覺比較困,又是一睡又是下午5點。但是對於他來說這是絕對不正常的。

陳仕自己這一學期早就有了自己的目標,一定要把四級過了,所以他早就已經養成了跟老大一大早一起去自習室學習的習慣。

像下午5點一般都是還在自習室學習。

就算是有一天太累,在寢室休息,他也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睡到下午五點的。

他真的太奇怪了,太離奇!

陳仕坐起來,揉揉自己的眼睛,發現整個寢室裡麵燈光很暗,宿舍門外的走廊上竟然是黑黢黢的。

而且他好像聽見了什麼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往下一探頭,發現正下方坐著老二,坐的筆直筆直的,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那種咯吱咯吱的奇怪的聲音也從下麵傳來。

老二在磨牙!並且是那種無規律的磨牙!

陳仕感覺到一陣陰寒,強行擠出一抹僵硬的笑。

“老二,你乾嘛呢?”

老二想是冇聽見一半根本不給任何反應,隻是磨牙的聲音越來越大了。

像是瘋癲的人冇法控製自己的牙齒了一樣。

陳仕和老二。關係雖然說不上特彆好,可是同一個寢室的,他怎麼也得關注他。

陳仕咬咬牙,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還好他冇有換睡衣的習慣,還是便於行動的常服。他鼓起勇氣從上鋪下來。

隻不過是從離下麵坐著的老二更遠的一個床鋪下來。

陳仕在下爬梯的時候看了看離門更近的,下鋪的老大的床。

發現老大床上被子也是整整齊齊的,好像還隨意的放了一本四級的英語資料書。

老大的床收拾的很整齊,這並不奇怪,畢竟老大本身就很自律,平日裡來誰都冇有他的床乾淨整潔。

而且……

陳仕看清了那本書的封麵,臉一紅。

那本四級書是他的,整個寢室就他還冇有過四級英語,所以其他人的四級英語書要麼早就賣了,要麼早就墊桌腳了,絕不會像他這樣還是嶄新未使用的。

老大把自己的四級英語書放在他的床上一定是在暗示他什麼。

陳仕內心有數了,一直以來不上不下的心,總算是有些落地。

他強迫自己忽視坐著的一動不動的老二,環顧宿舍四周。

發現他們的宿舍好的東西都不見了。

隻有最簡單的被子床還有一些書,像什麼瑣碎的雜物都不見了。原本他們還嫌宿舍太小,現在彷彿被誰洗劫一空,竟然覺得宿舍如此空曠,空曠的讓人害怕。

他也隻能慶幸床上的被子還在,如果突發降溫,也許他們還能用被子保持自己的溫度。

陳仕眼睛謹慎的盯著老二,另一隻手背過去摸到一根長長的棍子樣的東西,是他們宿舍的晾衣杆。

陳仕自己站的遠遠的用晾衣杆戳了戳老二。

他這一戳,像是戳動了什麼機關一樣,老二活了過來,總算是有所動作,像是總算是察覺有人一般抬起頭來,垂著的帶著護腕的手上握著什麼東西也隨著他的動作變化而顯露。

是一把刀,一把簡簡單單的水果刀,宿舍裡有一把水果刀原本冇有什麼不對,可刀上全是斑駁的痕跡,鐵鏽一般的顏色。

往下一看,地上竟然還有一灘未乾涸的血跡,怪說不得之前一直聞到一股奇怪的血腥味。

陳仕看著眼前這驚悚恐怖的一幕,就算眼前的人是自己知根知底的宿舍同學,一直都知道他最近精神有問題。

老二彷彿像是關節冇有上油生鏽的機器人察覺到有人靠近後,慢慢的轉過頭來,抬起來的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裡麵滿是血絲。

更讓人覺得驚悚的是,老二就瞪著他的銅鈴的眼睛彷彿鎖定目標一般,拿著那把刀從板凳子上起來,一步一步的向著陳仕靠近。

陳仕隻能揮舞著自己手裡的中的晾衣杆,“老二,冷靜!我什麼都冇看見,你彆過來!我知道你那把刀隻是因為不小心削到自己的手!什麼都冇發生!”

老二彷彿是被他的晾衣杆打到了,又或許是聽到他的話,被他的說法說服了,停下了向前的腳步,充滿血絲的雙眼盯著他的眼睛,似乎正在檢測他是否撒謊。

陳仕喘著氣,也停下自己手中揮舞的晾衣杆。儘量穩住自己狂跳不己的心臟。

他努力扯動自己臉上的肌肉,擠出一個友好同學的笑來,“老二,你還記得我平日裡麵借你作業抄吧?”

“……”

“我們還一起去吃過海底撈的,我們說好的一輩子都是好兄弟的!”

“……”

陳仕眼看老二臉色微動彷彿要被他說服了,就加把勁,想給他打一劑強心針,讓他徹底放下手中的刀,“你放心,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兄弟我都站在你這邊!都是一個寢室的,我們知根知底,冇什麼大不了的!”

卻不想這番話起了反麵作用,老二僵直的嘴角勾勾,放下的匕首又拿了起來,似乎還是要殺了陳仕!

陳仕連連叫苦。

他平時裡遇到打架總是以理服人,堅持斯文講理,也就嘴皮子厲害一點,那裡有打人製服彆人的經驗,今天麵對老二彷彿瘋了一般的聽也聽不進他說的話,難道他今天就要因為他平時的善良而折在這裡了嗎?

陳仕一邊揮舞著塑料晾衣杆,一邊狂叫救命“快來人啊,408的程木同學瘋了,胡亂殺人了!”

這一喊,整個走廊都是他的迴音,可除了迴音,陳仕冇有聽見任何其他的聲音。

這樣的寂靜讓陳仕比之前更害怕了。

他放開嗓子大吼一聲“救命啊!”不像是想要求救,而是像要為自己壯膽。

陳仕看著已經發瘋的老二程木,發現他的眼球從始至終都冇有轉動過,而現在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隻能靠自己。“程木,醒一醒!你平日裡麵發神經,現在是徹底瘋了,一點話都聽不進去了?”

可是仍然冇有用,程木彷彿已經背什麼東西,迷住了進入了夢魘,還是那個瘋狂的狀態不見清醒。

“咣噹!”

陳仕後退的背陂抵在了門上,發出了一聲響聲!

陳仕這才醒轉過來,他應該打開身後的這扇門,趕快往走廊從安全通道跑下去。

可現在已經遲了,程木和他的距離原本隻有一兩步,現在他一停,程木手上的刀就已經來到了他的胸口處。

我命休矣!

陳仕害怕的閉上眼睛,等待命運的審判。

就在他眼一閉心一橫的時候,老二喉嚨裡發出一聲顫抖的嘶吼,“不!”

像是遇到了自己最害怕最恐怖的事情,不願麵對。

陳仕睜開眼睛,發現程木已經退開好幾步,蹲在地上,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頭埋在自己的膝蓋上,一個害怕無助的動作。

而手中的匕首早就掉在地上。

他到底遇到了什麼?這麼讓他感到害怕?

陳仕夢見自己的眼睛,豎起自己的耳朵,卻還是一無所獲。

他什麼都冇有聽見,門外什麼聲音都冇有,一切都是靜悄悄的。他隻能聽到自己心臟因為緊張瘋狂跳動的“砰砰砰”聲音。

陳仕看著老二彷彿精神徹底崩潰,低著頭像是不願麵對什麼一樣,驚恐到了極致一般整個肩膀都顫抖起來。

害怕到極致,又伸出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仇恨。

程木緩緩的抬起頭來,眼睛裡麵全是仇恨,但卻不是盯著陳仕,而是透過他看向某個人。

“我恨你!我恨你!你該死!方廣!你就不該這麼放心的跟著我一起去旅遊!”

陳仕震驚的看著他,他說的方廣是他們宿舍的老三。老三在這學期就冇來讀書了,到了開學的日子,他遲遲不到,同一個宿舍的其餘5個人都發訊息問他是怎麼回事,可他冇有一個人都冇回覆。他們還說他不夠哥們,有事情也不說。

難道說就在上個學期的暑假裡他就和老三一起旅遊發什麼什麼事嗎?

老二程木彷彿在被誰質問,他全身都在顫抖,眼中全是怨恨,竟然就這樣把自己一直深藏著的秘密說出來了,“你該死!誰叫你什麼都要搶我的東西!隻是一個獎學金名額,你都要和我競爭,你家裡根本不缺錢!憑什麼你總是人見人愛!就連原本喜歡我的女友也因為看上你一眼就喜歡上你!你就不該出現在我麵前!

我本來都忍了,可你為什麼還總是要在我麵前晃?還要逼著我做你的朋友?你得了便宜還賣乖,還來勸我想開點?如果不是你什麼都要搶走我的東西,我會這麼痛苦嗎?還裝什麼好心人帶我去旅遊?”

“你怎麼還有膽子單獨和我去那條湖的?那條湖那麼深,那麼冷,掉下去了根本爬不上來了!你怎麼敢那麼放心我?”程木露出極度痛苦,悔恨的表情,眼睛留下淚水,他下來的話讓人震驚不已,“明明是我推你下去的,你為什麼還要救我?你這麼傻?連我對你那麼大的敵意都不知道嗎?”

陳仕簡直不敢相信,竟然真的是老二害死了老三。

而老三還把老二當朋友,不察覺老二對他一直以來的怨懟。

老三的性格比較單純,跟寢室裡麵的誰都關係可好,和誰都可以打打鬨鬨起來。就算是誰說了他的壞話,他也會很快的原諒。總體來說是一個冇心冇肺的快樂男孩。

但他在宿舍的交友遇到了一個最大的難題,就是老二。老二的性格比較陰鬱,脾氣也十分無常。大家都不太願意跟老二接觸,生怕哪句話冇說好又得罪了他。而他自己也似乎完全不想交朋友,對於彆人對他冷眼的態度,也完全不放在心上。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老三似乎跟他杠上了,他越不喜歡跟他們交流,老三就越要圍著他打轉,如果說老三對其他的人有10分好,那對老二就有二十分的好。

大家都對老三的行為感到十分的驚訝不解,他們好多次都勸他不要管老二,說不定你多此一舉,反而使他恨上你。可老三彷彿是聖母心氾濫就想拯救人,他像是發誓要把這樣一個冷漠陰鬱的人捂熱變得陽光起來。

他說,“冇有誰天生都這麼抑鬱的,一定是有原因的,人心都是肉做的,我對他好他自然也能看到,如果我能把他這樣一個陰鬱的人拯救了,那該是一件多偉大的事呀!”

人人都誇老三偉人思想,可對這二人怎麼相處發生的事呢也總是避之不及。

陳仕隻知道,上學期兩人就因為過獎學金的事吵架。對於老二來說獎學金很重要大家都是知道的,可是老二怎麼都拿不出來那張貧困證明,就算成績十分優秀也冇法獲得獎學金。

而本來就想把獎學金讓給他的老三,成績故意考低,卻冇想到陰差陽錯的被他拿到了。

當時他們一個宿舍都看到了,老三知道這個訊息整個人懵掉的狀態。可老二卻還是不由分說,的話就跟他吵了起來。

在老二認為,自己冇有貧困證明,可老三根本也不窮,他也不應該有貧困證明,他也不應該獲得這個獎學金。獎學金還是該有自己得。

老三連忙說要把到了的獎學金直接讓給他,老二卻有十分傲氣,認為這是在侮辱他,而且自己也冇法拿到學分了,他拒不接受。

老三極度想要跟他好好溝通,卻被他傷人的話刺到,索性也不和他多解釋了,隻想著後麵獎學金到了,用獎學金,請大家出去吃好吃的,也不算一個人獨占。

結果就在請客的那一天又出現了一件事情。

老二看到老三拿到獎學金請客,關係就和緩不少,當晚大家都喝的爛醉,打算六個人兩個兩個的扶著一起走回學校去。

走到半路上老二接到了一個電話,像是他女朋友打來的。大家都不知道他還有女朋友,一時好奇就想留在路邊等他女朋友來。不料那個女朋友一來,第一眼就瞧見了老三,竟然把正牌男友老二落在一邊,把老三的微信要了過去。

當天爛醉的大家也不覺得有什麼,可後來老二卻質問老三說,他為什麼要加他女朋友的微信?

老三跟他解釋了原因,可他根本不聽,兩個人又吵起來,這一回矛盾越加激化。

好像他們後來又發生了一些矛盾,甚至有幾次輔導員都找兩人談過話了。

好像後來他們關係又好了一些,安穩的度過了上學期。

現在他知道了原因。原來上學期暑假的時候,老三還是不願意放棄老二把他約出去旅遊,然而老二卻仍舊執迷不悟,既然趁旅遊在湖邊遊玩的時候把老三推了下去,可能自己也站得不穩,也掉到了湖裡,老三竟然還是既往不咎竟然又把他救了上去,自己也失去了能夠上去的最後的機會。

怪所不得,老二這學期總是恍恍惚惚的,雖然說人還是有些陰鬱,可整體來說已經好了很多,不再大家說說笑笑就敏感的跳腳,隻不過每天晚上甚至要吃一大瓶的藥,才能夠入睡。

有時候陳仕還看見他偷偷的拿出揉得極其破舊的紙打開看,眼神總是那麼的痛苦。他當時還以為隻是因為他跟女朋友分手了。

現在想來,那張紙好像就是老三最常用的一本書的的一頁紙。

陳仕再看老二,這才發現他一直以為那是老二的凶器的刀,其實刀口竟是對著自己的。

而他的手腕上的護腕也因為他崩潰發瘋一般的動作而露出一點下麵滿是疤痕的皮膚。

他因為衝動而把一個這麼一個想要拯救他的天使永遠的毀掉了,從此冇有光願意再照他,他也再也冇法從深淵裡麵爬起來。

老二瘋狂痛苦突然停了,他看著前麵的虛空,像是看到了那個他一直以來以為該恨的人,又一次的握緊了手中的那把染血的水果刀,將刀鋒也握緊,直到手掌流出鮮血來。

彷彿疼痛喚醒了他,他低頭一看自己流血的掌心,彷彿明白了什麼,再一抬頭他眼神裡不再呆滯,一改那種瘋狂的狀態,也不再是這學期他看著人那種冇法聚焦的恍惚狀態,臉上一掃一直以來籠罩著他的陰鬱,竟然對著虛空露出一個釋然的笑來。

陳仕暗到不好,他連忙撲過去,可還是晚了一步。

程木竟然把那把握在掌心的水果刀,猛的紮進自己的心臟,“我如今全都還給你!我不欠你了!”

老二這句話極其有力,彷彿他已經從黑暗裡出來,走向光明,一身坦蕩,冇有任何顧慮,隻需要向天地證明他的決心,所有的負麵的情緒都離他而去了。

程木的心口處立馬噴出道道鮮血,陳仕根本來不及,隻能試圖把他的傷口捂住,可是他們就像是兩個次元,冇有任何用處。捂住的傷口,就像冇有被任何東西所阻攔,隻在那嘩嘩的流血。

血液很快就染紅了程木整件上衣。

程木需要一個人走完自己所有的罪惡,甚至瀕死的體驗都要更為漫長,就等他承認自己所有的錯。

程木嘴角流出鮮血,眼睛還是隻看著前方“方廣”的位置,分明是自己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彆扭如他還是說出絕情的話來,也不管他看見的那個“人”到底能不能真的聽見,“方廣你真是個把敵人當朋友的蠢貨……”

程木因為大麵積的失血和缺氧露出痛苦的表情,“是我太過於幼稚……太過於衝動……竟然鬼迷心竅……對你下狠手……你那麼好……我對不起你……”

彷彿有什麼東西就是在等他這一句道歉,程木一直夢魘一般狂亂冇法聚焦的眼神在臨死的最後一刻,終於聚焦,可最終他也隻看到另一張焦急的臉。

程木無力的張張嘴,最後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陳仕扶著程木隻感到唏噓不已,這發生的一切根本已成定局,他根本冇法改變。

無論程木的死是不是死不足惜,陳仕都感覺到了一股無力感。

老二的自殺速度之快,根本讓陳仕來不及反應,等他撲過來的時候,老二已經倒在了地上,嘴角抽搐著,吐著鮮血說遺言了。

陳仕看著眼前的慘劇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反應,可他很快就知道自己根本不用反應。

因為老二抽搐抽搐著吐血,說完了自己的所有遺言,突然憑空的在地上消失了,而且連噴在地上的血液也消失了。

就像他整個人都冇有出現過一樣。

可是陳仕看著他屍體的地方留下的一張皺巴巴的,好不容易被展平的紙條,知道這不是夢。

那個紙條就是老二時不時就要看的那個老三的紙團。

陳仕走過去把紙團撿起來,小心翼翼的展開皺巴巴的泛黃的紙,發現那是一本非常常見的英語資料書的一頁,上麵寫著幾句你來我往的話,像是做了在某節自習課上傳話的紙條。

“你為什麼要多管閒事?”

“程木,既然你成為了我的室友,我會把你當朋友一樣的!”

“我纔不稀罕你當我的朋友,彆想在我麵前充當爛好人!”

下麵一排字被人像是憤怒的塗黑了,陳仕仔細辨認也隻看到了幾個字,始終冇辦法分辨出是什麼意思。

陳仕揉揉自己的眼睛,又把紙條依舊按照原本的摺痕摺好,放進了自己的外衣口袋裡。

這麼一係列事件發生,彷彿也不過半個小時,可外麵的天卻越發的黑了。

陳仕抬頭看自己的手腕,發現自己手腕上的電子錶早就停了。

而放在床頭的手機在一開始他就冇有摸到。

他一抄褲子口袋,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這套衣服,雖然看起來很像是自己的款式,可是這件衣服並不是他的。

聯絡剛纔發生的一係列事情。

陳仕驚悚不已的發現:

這裡根本就不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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