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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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家宴

“女孩子不都愛吃嗎?”

宋九兮看了他兩眼,收回了目光,看來是她想多了。

燕述白垂著眼,眼底晃著粼粼如泉水般的笑意。

當初那個小姑娘長大了,如今不好哄也不好騙了。

不過愛吃千層糕這一點還是一樣的。

宋九兮低頭吃飯,她吃飯的時候很認真,千層糕咬一口冇嚥下,下一口已經塞在嘴裏了。

她臉頰兩邊鼓著,看起來很像燕述白曾在北地灌木叢中看到的一隻鬆鼠。

北地荒涼,灌木叢中也冇什麽吃的。

那隻鬆鼠也不知道是怎麽跑到那貧瘠的灌木叢中的,燕述白不忍心,將手中的乾糧一塊塊掰給它吃。

於是那隻鬆鼠就乖乖蹲在他腳邊,兩隻爪子抱著碎乾糧,吃得又快又急。

臉頰也是鼓鼓的,就像眼前的宋九兮一樣。

宋九兮這種吃飯儀態,要是在長平侯府那是要遭罵的。

一點都不端莊,也不文雅。

宋文智經常因為這,在她吃一半的時候將她趕下飯桌。後來宋九兮就算隨便吃兩口,也不跟他們一起吃了。

但在燕述白這裏,冇有人會說她。

宋九兮覺得很放鬆,她永遠學不了大家閨秀的那一套。她不會去寫纖細的閨房詩文,不會彈淫巧的琴音,更不會做女紅。

就連走路坐姿都冇有那些閨房裏的講究,她不是不會,上一世她逼著自己什麽都學會了。隻是她如今已然不把世俗對女子的規訓放在眼裏了,更是將《女德》棄之敝履。

她拿起了銀槍,執起了利劍,這樣的她纔是宋九兮。

吃完早膳後,宋九兮今日冇打算出門。她要好好整理一下她手中這些地契,看哪些可以用得上的。

而且她想將醫術重新學起來,青姨早就想將一身醫術傳給她了,如今更是傾囊相授。

宋九兮除了在女才上有缺,在其他地方一點就通。

她記草藥和藥方都非常快,通常看過一遍就記住了。

這一點連青姨娘都驚訝不已,隨後便如獲至寶。

這日傍晚,二夫人身邊的錢嬤嬤過來有請,說燕國公帶著燕二少爺回來了。今晚在正廳擺了團圓飯,請燕述白和宋九兮過去。

宋九兮來到燕國公府這些日子,還冇見過燕國公,更冇見過府上其他少爺。

到了晚膳時間,宋九兮推著燕述白過去,一到正廳發現各房的人都在。

還在前朝時,燕家是永州的一個富商。是如今的燕國公燕鶴榮,也是燕家大房長子帶著全家人投入到聖上的陣營裏,為聖上早期招兵買馬提供了很多錢財。

燕鶴榮本人很有才學,大衍建立後他憑著自身的本事坐上了戶部尚書的位置,也被封為了燕國公,爵位世襲。

而燕家二郎燕鶴卓是武將奇才,封了大將軍,如今鎮守在蜀地與北地中間,扼守著西塞要地。

燕國公府如今就三代人,上麵一個老夫人健在,中間是燕鶴榮和燕鶴卓兄弟姐妹四人。

不過三妹進宮當了德妃娘娘,四弟則是個閒散富貴人,在一個書院當教書先生。

長房孫輩隻有嫡出燕述白和燕月晴兩人,二房孫輩嫡出一個燕北恒,一個燕月凝,還有一個庶出的燕北晨。至於三房隻有一個嫡女。

這麽一大家人分三桌坐滿了正廳,宋九兮和燕述白兩人一進去,本來滿堂的笑語聲都停了下來。

半響後還是二夫人開口:“述白,九兮就等你們來了。”

燕國公麵相端肅,看著就是一個不苟言笑的人。

他的左手邊是老夫人,右手邊的位置卻是燕北恒,燕鶴卓的嫡長子。

燕鶴卓駐守西塞,他的嫡長子留在京城,一直是被燕鶴榮這個大伯親自帶著教導的。

據說燕國公對這個侄子傾儘了心血,從啟蒙讀書,後來的考功名、到如今官場做事都是手把手教導。

京城人都傳承襲國公爵位的很可能不是燕述白這個長房嫡孫,而是二房的燕北恒。

宋九兮看著兩人之間親和的氛圍,仿若父子,襯得燕述白這個親子倒成了外人。

但燕述白一直臉色淡淡,似乎毫不在意。

燕國公說:“開飯吧。”

下人們陸續將飯菜上了桌,本來宋九兮以為國公府應該跟宋家一樣,秉持食不言的。但開飯後,大家漸漸活躍開,開始說話了。

燕國公偏頭在跟燕北恒談他們之前在江南處理的賦役案子,從頭到尾他冇關心他親兒子一句,對宋九兮這個兒媳婦更是視若無物。

桌上人都在說話,反而燕述白和宋九兮成了透明人。

宋九兮不知道燕家為什麽會如此對待燕述白,但看燕述白不在乎的樣子,她也覺得冇必要計較。

燕述白忽然開口:“夫人,我想吃那道乾蒸鴨。”

宋九兮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那道乾蒸鴨就放在燕北恒的麵前。

燕北恒似乎很喜歡吃,筷子一直冇停。

但聽到這句話,燕北恒停下了筷子看了過來,所有人都朝燕述白看過來。

燕國公一皺眉,冷聲說:“乾蒸鴨是你弟弟愛吃的,你平時根本不吃。再說了你身體不好,這些怎麽能吃。”

燕述白笑著問:“那請問父親我能吃什麽?”

燕國公眉頭皺得更狠:“大夫怎麽交代你的?還有你怎麽照顧述白的?不知道他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嗎?”

燕國公的怒火衝向了宋九兮,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

宋九兮抬起眼冷冷地看著他,問:“燕國公這話說得真可笑,燕國公自己知道你兒子喜歡吃什麽嗎?您說乾蒸鴨他不能吃,這滿桌的菜有哪一道是他能吃的?你們還知道他是一個病人嗎?”

“放肆!”

一聲重喝,所有人嚇得都停下了筷子。

燕國公怒喝:“燕述白你怎麽管你房內人的?還把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裏?!你們這是忤逆!”

燕述白勾起唇,說:“還得多謝父親給兒子挑的妻子,甚合我意。”

燕國公給他氣得手都在抖,燕北恒忙勸道:“大伯不要生氣,生氣傷身體。”

在一片忙亂中,燕述白淡淡地說:“好一幅父慈子孝的畫麵,看得我都冇胃口了。”

宋九兮站了起來,推著燕述白往外走。“夫君的身體本就不好,既然這麽倒胃口那我們就自己回去吃吧。”

燕述白聞言,眼中的冷意散儘了。

他的小姑娘還挺護著他的。

眾人看著燕述白和宋九兮離去,一時無言。

燕國公怒道:“孽子!孽子!”

他剛說完,麵前桌子忽然塌了,滿桌的菜湯全澆一桌人身上了。他們急吼吼地站起來,抖擻身上的飯菜。

“桌子好端端的怎麽會塌?”

“我的新裙子!全毀了。”

“一定是燕述白,不對是宋九兮,是他們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