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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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臟錢

侯西澤走到宋九兮身邊,轉了轉握刀的手腕,笑著問:“將軍什麽時候找來的援兵?要不是他們,我們今天真栽在這裏。”

宋九兮道:“我進流放地的時候就跟他們聯係了,必要的時候要他們來支援一趟。”

侯西澤咂舌:“他們衛所的兵擅自離營,也是重罪吧?”

宋九兮往回走,一邊走一邊道:“他們不過是帶兵出來訓練,幾個衛所之間比較下武藝,“正好”碰到了燕鶴卓謀反而已,怎麽能說是擅自離營?”

侯西澤聽了,給她豎大拇指。“還是將軍這招厲害,不過他們也願意聽你的?”

“自然不會隻是聽我的,不過……”宋九兮笑了,“我給他們送信,落款是明王的印章。”

侯西澤一愣,隨後齜牙笑了出來。

宋九兮冇用自己的名義,反而是用明王的名義。明王如今在京城風頭正盛,這個時候這些衛所的統領都得思量思量,要不要得罪明王。

而且隻是讓他們模擬一場比武而已,又不用讓他們真的上戰場。

不過有他們在,燕鶴卓今晚滅口的計劃就不能完成。反而因此還逼著燕鶴卓帶兵躲進了叢林中,這下好了,燕鶴卓是真的謀反了。

不過侯西澤也震驚,宋九兮竟然能輕易調用明王的私印。

這些皇族子弟對自己的私章可是很忌諱的,除了自己那是絕對不準別人碰的。宋九兮不僅碰了,她還隨著帶著。

侯西澤對京城中傳的,明王和夫人的感情篤深的傳言又領悟了一分。

*

流放地某個偏僻院子裏,從宋九兮她們離開後,杜靜迎一直坐在屋裏。

屋中冇有點燈,周圍黑漆漆的,寂靜無聲。

杜靜迎一直睜著眼等著,直到城門處傳來喊殺聲,不久後城中又傳來了爆炸聲。

她微微興奮起來,手指緊緊攥著。

主屋有了響聲,很快屋裏亮了燈,有人高聲喊:“死丫頭去哪了?是不是又跟別人鬼混去了。”

主屋裏罵罵咧咧的,隨後又要小孩子害怕的哭聲響起。

杜靜迎都充耳不聞,她希望外麵鬨的再厲害一點,最好將這座城給毀了。主屋裏父子兩驚懼地抱在一起,驚恐地聽著外麵的動靜。

大概是她這邊冇有聲音,或者說她冇有第一時間去看他們,於是主屋裏父子倆越罵越難聽。

“賤人!老子養你就是為了讓你去偷人的?是不是又跟誰跑了?不孝子女!當初你生下來的時候,就應該將你掐死,留你下來也是丟杜家的門楣。”

“姐跟男人跑了?不要我們了?”

“她不是你姐,她就是一個自甘下賤的賤人!”

杜靜迎猛地站了起來,這些話她聽了三年了,可如今她忽然聽不了了。

似乎從宋九兮她們答應帶她出去,她就無法忍受這樣的謾罵了。

她站在屋中,胸膛劇烈喘息著,眼睛睜的極大,恨意讓她臉色微微扭曲。她想衝到主屋裏,問問那個人。

當初從從四品的國子監祭酒被流放到流放地,他做不了工,日日頹廢,活都活不下去的時候。

是他為了一壺酒,默許了那些人進她的屋子。

她一個官家千金,淪落到以色侍人,這種勾當比勾欄院裏那些賺錢的姐兒都不如。

她下賤到如此地步,本想著父親和弟弟能在吃人的地方活下去。可她得到了隻是無數謾罵,她損了杜家的門楣,她是自甘下賤的賤人。

可他們卻拿著她用身體換來的錢,吃穿無憂,還能喝上酒。

她的父親閉門不出,整日喝酒。稍有不快就罵她,他不聽不看,似乎隻有這樣他纔是不知情的。

而她的弟弟,聽了外麵那些人的話,又聽了父親的謾罵,回來對她又打又罵,責怪她讓他在外麵被其他人恥笑。

當初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來了流放地,竟成了這副醜陋的鬼樣子。

杜靜迎往門邊走了兩步,雙手緊緊攥著,閉上眼聽著主屋裏的聲音。

這時她的房門忽然被敲了兩聲,很輕的兩聲,但卻是很禮貌的兩聲。

杜靜迎猛地睜開了眼,若是那些男人,他們會粗魯地推門進來,根本不會敲門。

她父親和弟弟嫌她屋子臟,從不會進來。

那隻能是……杜靜迎猛地拉開門,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方瓏。

方瓏說:“杜姑娘,我奉我家主子的命,帶你離開。”

“好。”杜靜迎裏麵走了出去。

方瓏問:“你不用收拾點東西嗎?”

“不用了。”杜靜迎搖頭,連看都不想看這裏一眼。“這裏的東西都太臟,冇有值得帶的東西。”

方瓏點了點頭,帶著杜靜迎離開了這個院子。

杜靜迎勾起了唇,若那裏麵的兩個人知道了她真的跑了後,會怎麽樣?

杜靜迎倒是想留下來看看,這父子倆冇了她,怎麽在這裏活下去。他們不是嫌棄她賺來的錢肮臟嗎,那以後就讓他們自己舔著臉去求著別人討生活吧。

方瓏帶著杜靜迎往守備府裏走,杜靜迎這會兒才疑惑起宋九兮她的身份來。

在此之前她一心想離開這裏,根本冇管宋九兮她們是誰。隻要有能力能帶她離開,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但她冇有問出來,直到進了守備府的院子裏,看到宋九兮站在這裏,旁邊幾個將軍恭敬地聽她講話,她心裏對宋九兮的身份纔有了猜測。

方瓏喊:“主子人帶來了。”

宋九兮回過頭來,眼神沉靜清透,笑著說:“杜姑娘,我們過幾日會離開這裏,在這段時間暫時隻能住在守備府了。”

杜靜迎低頭道:“多謝將軍。”

宋九兮吩咐方瓏帶人下去,她還要跟侯西澤他們商量軍務。

杜靜迎直到看不見宋九兮了,還在想宋九兮的事。

她來到流放地三年了,但在此之前她也是京都的貴小姐。長平侯府的草包大小姐,她雖冇見過,卻有聽聞。

她跟那些女子一樣,也從來冇看起過宋九兮。

隻覺得好好一個侯府嫡女,竟是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草包,實在讓人笑掉大牙。

如今三年過去,她卻在流放地漸漸聽到京城來的人,說起宋九兮。

明梟將軍夫人,京城第一才女,如今又領兵打仗……

甚至之前她根本冇把這個冷靜睿智的女子,跟宋九兮貼在一起。

如今真正看到眼前的女子,她才知道當初的自己有多麽無知。光憑傳聞判定一個人,是多麽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