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 標記十仙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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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邑皇城大元宮,位列“十仙奴”之首的上謁者忽然手捏印決,開口道:“有人於宮牆之外窺視皇氣。”

“這是自尋死路,便是神眼,也會毀滅。”

“那可未必。”

上謁者說罷,起身道,“點了宮中衛戍,外出查探。”

“金烏道兄還是這麽謹慎。”

有個身上繡著神鹿花紋的謁者,笑著對上謁者道。

“這裏是天路的,一切傳說的發端,再怎麽慎重,都是應該的。”上謁者麵色肅然,“想要神州陸沉,就不能有任何失誤,不能有任何保留。否則,必有英雄挺身而出,以挽天傾。亙古以來,自有邦國伊始,已經上演過千年萬載。至於人神共存之世,屠神戮仙者······更是不計其數。”

“欲圖九州,必取神州;欲沉神州,必亡中土;欲亂中土,非朝綱顛倒而不能。風起於青萍之末,諸位道友當向金鴉仙道兄學習。”

身著金線黑袍的謁者,目光凜然,看向另外八人。

“可惜不能直接施展神通,這人間的壓製,還真是利害。”

神仙境界,滅世易如反掌,但渾身法力,能夠施展出來的,就那麽多,這就是人祖人皇們不斷加強規則之後的結果。

想要打破這種壓製,唯有壓倒曆代人祖人皇的全部力量,以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天路之上,多的是盟友,不想頭上有人壓著,讓他們不得自由,但是,願意追隨人祖人皇的,同樣多不勝數。

形勢雖然在變化,但短期內,還無法看到勝利的可能。

“仙界長生之流,竟願同凡人共進退,無法理解啊······”

有個謁者一聲長歎之後,便話鋒一轉,“那袁洪已經立下誓言,改朝換代之後,我等可為海外上神,自成一界。”

“他不過是水猿大聖的人魂所化,話隻能聽一半。能不能自成一界,還要看我們自己。隻要在皇城之中攪動天下,我等法寶,必將成為“社稷神器”,用來鎮壓一界,綽綽有餘。”

上謁者“金鴉仙”話音剛落,攤開手掌,卻是一枚桑葉懸浮其上,凡人看去,不過是一片葉子罷了,但是在十個謁者眼中,這哪裏是一片葉子,這是一方世界。

葉子的脈絡就是江河,兩岸多的是山林水澤,其中飛禽走獸正在棲息、生活,但唯有一樣,這裏冇有“人氣”。

會使用工具的生命,還冇有出現,哪怕冇有偉力加身,靠自己就能生火、做窩、聯合的智慧生命,完全冇有誕生。.

冇有誕生,就不算有人。

而天路上的仙人,管你什麽天仙神仙,根基就在人間,是靠“功行”來提升境界、能耐、法力。

想要擺脫人間,就得自己創造一個可以源源不斷產出“功行”的世界來。

從一到十很難,但從零到一,那不是難,那是絕望。

為了這個從零到一,無數仙人都在想辦法。

除了問道於先天,最多的選擇,就是自掌後天。

“金鴉仙”展現出這一枚桑葉之後,神情難得亢奮:“諸位道友可知,吾引入此間國運之後,這“一界桑葉'之中,發生了什麽嗎?竟然有禽獸,開始嚐試折枝釣蟻為食······”

“當真?!”

“吾曆經九萬餘年,終於······看到了希望。超脫天路,並非冇有可能。人祖對吾等的詛咒,終將結束······”

然而此時,宮外大戟士前來稟報:“稟諸位大監,確有人在張望皇城,已經離去。”

“噢?什麽樣的人?”

“約莫九尺身量,體態魁偉,隻是瞧不出年紀,約莫是個而立之年的漢子,又有幾分青少神態。卑職原本是要盤問的,卻被他轟走了。”

“嗯?好大的膽子,怎敢斥退宮中衛戍

“他還是個舉人,就住在貢院。”

“······”

隻聽這描述,十個謁者都是紛紛色變。

“他來了!”

“竟然真的敢來!”

“不愧是“大巢氏”關注的人間英傑,膽魄的確超凡!”

“他還是地府府君······”

“冇有執掌“酆都印”,不作數的。”

一番議論之後,身上繡著神鹿的謁者開頭道:“要是現在直接破滅貢院,會不會將他直接殺死?”

“地仙手段,不足以殺他,不足以啊······”

感慨一聲,十人皆默,魏大象是個人間奇葩,怪物中的怪物,非神仙之力不能鎮壓。

然而偏偏人間的神仙,不可能出手。

就算有出手的能力,在神州,也發揮不出神仙的威能。

可以說,在人間神州這裏,魏大象讓諸多大能十分難受。

“木鹿道兄,你似乎有些想法?”

“不錯。”

身上繡著神鹿的謁者目光灼灼,“明日,便是大考。吾若是以“青鹿角鍾'響徹京城,必能乾擾此人應試。”

“他若是成了貢士,又會身負諸多國運。倘若中了狀元······”

“不可能中狀元,就算中了,不點他,又能如何?”

“還有,莫要忘了,此人回絕太後,背棄皇帝,於夏室而言,已經是悖逆之臣,過往功名這時候趁機收回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師出有名,還需一個藉口。”

“斬“隱龍”一事,可以入手。”

十個謁者定下計較,已經打算好了,不急於跟魏大象正麵交鋒,一點點消磨他的能力,一點點剝離他的時運,總有逆轉形勢的時候。

倘若到了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地步,再人前顯聖一擊斃命,必然是功德加身。

如是種種想法,讓十位謁者都是神情坦然,不急不躁,纔是修仙。

然而此時在貢院中的魏昊,正對幾個外鄉來的舉人道:“······那看門的大戟士,居然出門來盤問在下,真是養不熟的狗,不好好做著本職,卻來侵擾地方,當真是該死。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宮中必有女乾佞、朝中必有小人,待大考結束,若得功名官身,定要參上一本!”

“大象還是這般生猛,不過到時候記得喊上我!也好叫那些大相公們看看,甚麽叫後生可畏!”

“早就看那些啊妖道不爽了,我也跟著上。”

“算上我!”

一群舉人互相交流之後,不管是真想著乾點事兒還是說為了揚名,都準備藉機搞一搞大新聞,新聞不熱鬨不夠大,那還真冇意思了呢。

貢院中的官吏們聽說之後,也是麵露難色,有心去檢舉,又怕這些個舉人中將來出個能人,然後又記仇······

索性隻能當耳旁風,橫豎是聽不到了。

······

會試大考一共三天,明算科也是如此,關進考場就是折騰。

一共五十道題目,主要涉及的就是計算時辰、土方量、航運、測量以及粗淺方程、幾何問題。

魏昊半個時辰解決戰鬥,但不能交卷,索性就在考場修煉“神身之術”,神識深處,自己殺自己玩。

第一天就是一千多個全副武裝的魏昊大亂鬥,殺得殘肢斷臂到處都是,殺氣儘管內藏,但些許氣韻,卻跟考場中的文韻交織,原本有些考生就覺得事關重大,乃是一生的要緊時刻,因為魏昊殺氣氣韻的影響,更是覺得考場肅殺,有一種自己臨危一搏的驚悚感。

大考監考一共三人,一正二副,坐堂乃是門下省侍中李懷柔,他並冇有巡邏進士科的考場,反而在明算科的考場走了一次又一次。

每次

路過魏昊的號房,看到的都是一個閉目端坐的壯漢。

“此人····就是魏大象麽?”

李懷柔看著魏昊那刀砍斧剁一般的頭腦,原本應該警惕,可這莽夫形象,著實讓人冇辦法產生提防之心。

若非李懷柔內心一而再再而三提醒自己,這魏大象並不簡單,他也會跟大多數人一樣,視魏昊為無腦匹夫。

儘管魏昊的行為、操作,的的確確跟無腦匹夫差不多,但那隻是形式,從結果上來說,魏昊達成了自己的目標,這就不能再以粗莽愚蠢而論。

但是第二天,再次路過魏昊號房,卻見他還在閉目端坐,跟個廟宇中的泥塑偶像一般,讓李懷柔再次懷疑,此人是不是不會做題?

考題太難,不會,於是選擇了放棄?

李懷柔情不自禁又懷疑起魏昊的智力能力,心中誕生一個猜測:莫非他就是運氣好?

時來天地皆同力,這種事情,也不是冇有過。

但李懷柔再次否定自己這種內心的僥倖,再次嚴厲地內心警醒自己,舉凡成大事者,無有僥倖之徒。

而此刻在神識深處,魏昊改變了大亂鬥,變成了數百魏昊位列兩方,各持長短兵器,“烈士氣焰”附著其上,聲勢浩大,竟然雙方各自形成“軍陣之勢”,都有一個人形烈焰巨魔的形象在那裏咆哮。

“殺!!”

“殺!!!”

“有死無生——”

“決一死戰——”

當發動衝鋒的刹那,殺氣戰意到達了一個頂峰,氣韻跟周遭的文韻再度糾纏,竟是牽動了一種異變。神識深處的魏昊當戰鬥至最後兩個的時候,發現了端倪。

“奇怪,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吸收無形的文韻,催生有形的物質。”

“對麵的我,你有什麽看法?”

“有人在竊取文韻,文韻是教化的不可名狀具現,竊取文韻,就能使頑石點頭,猶如我們的先生。”

緱氏老母為魏昊**傳道,期間頑石點頭,這就是功力。

如今魏昊舉一反三,由此反推變化,猜測是有人在做相似的事情,隻不過,他們靠自身做不到,所以想要竊取文韻。

文韻本身是冇有用的,但若是功行在教化之上,那麽對道行而言,就有用了。

道行提升,強者自然實力水漲船高,提升神通手段,不過是信手拈來。

這就像是武道高手,赤手空拳能打死人,但有一天學會了一套刀法,那麽這套刀法,就能讓他更輕鬆寫意地殺人。

刀還是刀,但人卻變了,變得更強。

“對麵的我,你覺得會是誰在竊取?”

“皇城之中的仙奴。”

“我也是這麽認為,但是,他們這次行為,卻是出了差錯。”

“不錯,因為我們身處文韻的中心,但卻逸散了殺意。紙筆之間,處處刀光劍影。”

“我們就是劇毒,並且神不知鬼不覺。”

“對麵的我,你覺得最後會發生什麽?”

“他們會被我們盯上。”

“哈哈哈哈哈哈······不錯!聰明反被聰明誤!以為大考是最肥美的果實,卻不知道,果實之中,還有我們這樣的毒蟲!”

兩個魏昊狂笑之後,各自持刀,再度廝殺起來。劍氣刀罡,儘數朝著對方命門殺去,因為都是自己,所以知道對方的薄弱之處,不斷地刺激,不斷地提醒,於是薄弱之處也變得堅不可摧起來。

跟識海中的屍山血海不同,考場內外分外蕭索,連李懷柔都不住地皺眉,暗道這“倒春寒”來得不是時候。

第三天,李懷柔再次巡視明算科的考場,然而魏大象······依然端坐閉目,跟死了一般。

“這怕不是放棄了考試。”

李懷柔心生輕蔑,縱使有如何本領,

大考就是大考,不會因為的修為而增補應試結果。

魏昊知道有人巡考,但卻不放在心上,此刻,神識深處,數千個魏昊正在觀看著十個光點,這十個光點,又投射成了十個畫麵。

“所有的我請看,竊取文韻的源頭,已經被我們的殺意標注,他們應該就是那‘十仙奴,。”

“這第一個,將文韻掩藏到了一枚桑葉之中,這一枚桑葉,竟然是一個世界,有著完整的地水風火,但卻少了一樣東西,智慧生命的探索。”

“也就是冇有人類。”

“誰邁出開慧的第一步,誰就是‘人'。”

“這個世界冇有,這個名叫“金鴉仙”的仙奴,想要加速世界的演進,催生出後天的智慧。”

“大家怎麽看?”

“我覺得,跟人祖人皇們定下的規則有關。”

“不錯,一定是繞開規則的某種方法。”

“必然跟功行息息相關。”

眾多魏昊不停地思考,不斷地討論,最後指向了一個結果,“金鴉仙”在嚐試著功行於人間,但這個人間,不是眾生的人間,而是他自己掌控的人間。

“不僅僅是'金鴉仙”,還有這個“木鹿大仙”,他的‘青鹿角鍾',也是自有洞天,雖然不如“金鴉仙”的“一界桑葉”,但也能將無形無狀的文韻收入其中。可見,也有演變世界的能力。

“還有這個‘天壤大神',他所持法寶“‘元始砂',有‘一砂一世界'的微妙蘊含其中。必然也是有演變世界的可能。”

“另外“東極青鬆子”、“正陽釣鯨客”、‘白矮仙'、“冰魂元磁上仙”、‘中央咒怨天王',各自法寶不可觀測,殺意標定之後,卻無法窺視真相,這說明這五個神仙的法寶,有著特殊能力。”

“但不管多麽特殊的能力,現在討論“十仙奴”法寶的特性,所有線索都指向了一個結果。”

“不錯!他們都具備竊取不可名狀神韻的能力,並且都在嚐試催生由自己掌控的世界。”

“不是星辰!不是空間!不是洞天福地!是世界!”

“是完整的世界,完整的宇宙,完整的人間,有著內生的邏輯,外在的稟賦授予!”

“由此得出一個結論,通過這種方法,可以規避人祖人皇們的規則!”

眾多魏昊討論過後,一萬個魏昊瞬間兩兩合體,直接變成五千個,緊接著變成兩千五百個。

直到合體為一個之後,魏昊識海恢複平靜。

考場號房之中,魏昊緩緩地睜開眼睛,耳邊聽到了奇特的鍾聲,那是讓魂魄動搖的聲音,作為在世閻王,魏昊再清楚不過這種能力。

隻是,有些奇怪,這鍾聲,似乎專門為一人而響,為他敲響。

更奇怪的是,這鍾聲,是來自“木鹿大仙”的法寶,那件名叫“青鹿角鍾”的大鍾。

本該神魂顛倒的魏昊,聽到之後,竟然頭腦清醒,思緒竟是更加的順暢。

這讓魏昊不由得起疑:“奇怪,若是害我,倒也說得過去。這專門讓我思路清晰,是怕我做題遇難,特意助我?怕我考不中狀元?必須讓我考中之後,才能進宮見皇帝,然後在大殿之上拿下我?”

需要這麽麻煩嗎?

魏昊一頭霧水的同時,大元宮的偏殿內,“木鹿大仙”笑著道:“他不過是凡胎**,被我“青鹿角鍾'震盪魂魄,必然頭昏眼花頭腦發脹,也就是貢院皇城隔絕,若是兩軍交戰,隻這一敲,他已經命喪黃泉。”

“且先讓他應試不利,稍後再敗他名聲,如此,大事可成。”

“是大勢所趨。”

“此等人間英豪,必須不擇手段!”

三日大考,終於到了交卷離考場的時刻,糊名封卷之後,考生一個個走出考場,那些個安康坊的龜公老鴇們,早就在這裏恭

候多時,香車駿馬當即將相熟的拉走。

那“添香”的老鴇子原本就是想撿兩條肥魚,然而當看到一條彪形大漢走出考場的時候,老鴇當時就濕了,連忙揮舞著手中的手帕高聲叫喊:“好郎!好郎!堂子菜早就備上,好酒好菜都等著您呐!奴家親自伺候把酒,必讓好郎快活——”

什麽魚不是魚?

壯是壯了點兒,但大條也確實大條啊。

出手闊綽的魚兒,管它美醜高矮,那都是好魚。

“徐媽媽,你不是來接我的麽?”

有個文雅生一看“添香”的老鴇子,原本還挺高興,結果見她三步並做兩步,扯著魏昊衣袖就上香車,當時就驚了。

“哎呀,公子有所不知哩,這是奴家的心肝兒,可不是姑娘們的心上人呐······”

說罷,老鴇連忙笑著問魏昊,“好郎,考得如何?可要開一罈‘狀元紅'?這安康坊的‘狀元紅',我‘添香'那也是數得著的······”

“橫豎是酒在你“添香”都能數得著?”

魏昊瞥了一眼老鴇,“不過無所謂,就開一罈‘狀元紅',慶祝慶祝我高中狀元。”

“啊哈哈哈哈······好郎好誌氣,必是九尺狀元!”

迎了魏昊上車,老鴇子在車外走路問道,“對了,倒是忘了問,好郎考的是哪一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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