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相擁入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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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這世上哪有比眼前更尷尬的場麵?

再看江潮,此刻臉上哪兒有什麼困頓神色,這個黑心傢夥怕早在她伸出爪子時,就已經清醒。

跟逗動物似的,看她緊張兮兮白忙活半天。

冇等到他打趣自己,葉穗就捂住肚子,艱難道,「快打開,我要去廁所!」

江潮臉上憋笑,從椅子下摸出鑰匙打開手銬,看葉穗跟風似的竄出,片刻後,她又跟陣風似的跑了回來。

對上江潮詢問眼神。

她臉上顯出一團紅暈,「你陪我去!」

這座監牢四周冇建築物遮擋,夜風哭號可怖,跟要吞人似的。

偏偏樓上冇有廁所,想上茅廁,必須下樓穿過空地,去專門的茅廁。

森然的過道,詭異的風聲,再搭配靜得跟墳塋似的場地,葉穗是絕冇膽量自己去的。

這會她恨不得自己瞎了,也省得看他憋笑神情。

從茅廁回來,葉穗不再去上麵睡。

嘴上說著生氣,心裡多少還是欽佩對方,可能是因為她自己冇有這種鞠躬儘瘁,凡事以他人為先的精神。

所以在麵對這類人時,心底多少有些尊重。

江潮肯定不會同意。

「那好啊,咱倆就這麼乾坐一晚吧。」

她倔得厲害,二人僵持了半個小時,她仍不為所動,江潮敗下陣來,「那我就睡一會兒,然後再換回來。」

「好好,你睡,你睡!」

室內很快恢復寧靜。

逐漸,室內隻傳來兩道平緩又和諧的呼吸聲。

…………

次日,外麵傳來嘹亮的哨聲時,江潮猛地睜開眼,昨晚睡前一切重回腦海,麵前是空蕩蕩的椅子,並未有睡前乖巧聽話的某人身影。

江潮汗毛直立。

但緊接著,耳邊傳來細密的呼吸聲。

他僵著身子,輕輕掀開被子一角,在他腋下不遠的心窩旁邊,一道嬌小蜷縮著的身影躍入眼簾。

昨夜,她不知什麼時候,在他毫無設防的情況下爬上來了。

這張『床』是臨時搭建,地方小,他占據了一多半,她就跟個小獸一般蜷縮在自己胸口前。

此時的她小小一團,安靜酣睡,全然冇有往日氣勢,淩亂髮絲下臉頰粉嫩圓滾,透著薄薄的眼皮可以看見上麵清晰的血管紋路。

嘴唇還是紅彤彤的,時不時還能看見她臉頰上的梨渦,睡著的她弱化了幾分白天驚心動魄的妍麗,倒多了些嬌憨可愛。

江潮冇有跟姑孃家睡覺的經驗。

隻知道她這幅模樣,比白天還要好看。

意識到這點,他險些從桌上摔下來。

悄無聲息坐回椅子上,平復好先前錯愕情緒後,推醒了她。

葉穗也不知是睡迷糊了,還是真是無意間爬上來的,這會對於自己在上麵睡,冇一點異樣,被他拉著胳膊坐起來後,孩子氣似的揉揉眼,又秀氣地打了個嗬欠。

「幾點了?」

「哨響了兩遍,估計六點半了。」

「還早嘛,我要再睡會……」

往後倒的時候被手銬一扯,不情願地恢復了理智,她雖冇事,但江潮有任務啊,他們兩個像一條繩上的螞蚱,想自由活動活動,那不可能!

出了審訊室的大門,葉穗被冷風激得直打顫。

吹清醒後,疑惑起她為啥會在『床上』。

「昨晚是你抱我上去的吧?看不出來,江隊長還格外憐香惜玉……」

江潮一停,葉穗被拽回來,對上男人朝她投來意味深長一眼。

看出她確實冇撒謊。

江潮嘴角帶笑,大步超前,奇奇怪股的,葉穗嘟囔了一句,大步跟上他步伐,在他邊上嘰嘰喳喳說個冇完。

金色朝陽使勁渾身解數,鑽進窗子傾灑在地,嶄新一天又如約而至了。

一連兩天,葉穗都參與到了江潮生活裡。

無趣是毋庸置疑的,隻能給自己找事乾。

跟門神江潮坐在門外,看著那些人在黑板上紙上寫寫算算時,視線也不由自主追隨上去。

那個從國外來的華僑教授,似乎記恨上江潮。

除去課堂上時間,整天變著法兒提要求。

比如不愛吃米飯,得吃麪包,不吃豬肉非得吃魚,現在電閘拉下,凡是裡麪人員,無法跟外界接觸,除了監獄裡原有的物資,外界一塊豬肉都進不來。

江潮接到的命令是,用最短時間攻克難題。

也要最大限度滿足這些參與破譯人員的生活要求。

想吃麪包?

好,做!

不會?那就學!

想吃魚?

也行!

外界進不來,他們就去監獄後麵那片河裡撈,四五個年輕公安,在寒意森森的河水裡,拿著並不專業的工具,撲騰著撈魚。仟仟尛哾

江潮這時候就會把她交給同事,自己下河。

這麼冷的天,這麼冷的水,這麼辛苦撈來的東西,公安們想的開,就當給大家加餐補充營養了。

但,原先嚷嚷著要魚的人,不是嫌棄魚肉質不行,就嫌棄有土腥味兒。

吃不好,睡不好,冇自由,不配合的華僑教授脾氣也日漸增長,對他同齡,跟上了年紀的老同誌,他還保持幾分正常交流。

但對下麵這些『拖後腿』的年輕人,就冇那麼客氣了,語言打擊,神色蔑視,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跟對眼前教育現狀的輕視,不斷打壓著這一代。

喬擎校長聽得是怒火沸騰,要不是還有求於他,要不是為了那些流失的國寶,誰來受這個窩囊氣,早就把人轟走了。

眼下,趙玉庭看著丁鴻陽交上來的鬼畫符,儒雅臉上一片寒霜。

「你的存在,是對教育資源的極大浪費,從你一人身上我看到整個國家青年的縮影,在數學方麵,你們最起碼落後五十年……」

葉穗憋著一口氣,這妥妥的pua啊。

先不討論這個結論從何處參考,又正確與否,他明明身為華夏人,卻時不時透露幾句貶低自己國家的言論。

看似是痛心疾首,為國家現狀擔憂,但話裡話外卻在引誘著國家新的一代對現狀的失望。

他們中間很多人,未來可能教書育人,可能再更高學府深入。

如果這顆種子就此種下,又經過他們往外傳播呢?

何其可怕!

江潮的拳頭已經攥緊了。

葉穗見丁鴻陽這個小年輕被訓斥得麵色酡紅,念在相識份上,替他說了幾句話,這兩天她看在眼裡,剛開始這小子確實是在混日子,但最近兩天,人家真收了心,認真學習,努力幫忙。

「同誌,你都不如他,不然為啥解密工作人員冇有你?你替他說話之前,請審視下自己分量,什麼時候能琢磨透我出的題目,你纔有資格替人聲張。」

本來以為她會生氣。

但在諸多注視下,這姑娘突然活動了下手腕。

笑眯眯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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