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葉穗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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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太久,久到相安無事了二十多年,她也成功將其拋之腦後。

信重新被翻出來,女人短暫地卡殼一下。

怪不得當初她死活找不到那封信,原來是被他藏在了那裡。

二十多年前的信,紙張都已經泛黃,上麵的字跡仍舊清晰。

孟敏心裡素質好,很快就恢復正常,笑著辯解,「這些從哪兒挖出的老古董,大家不會靠這個就來定我的罪吧?」

這人臉皮太厚了。

「江公安,我知道你稀罕葉穗,更想討好丈母孃,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但你不能拿我當你獻殷勤的墊腳石吧?」

她多聰明,開始靠兩家不和睦,大做文章,好成功轉移矛盾。

時間都過了那麼久,就憑一封信,會讓她一敗塗地?

簡直做夢!

她的計謀也成功了,眼下已經有不少人在低聲議論。

江潮無視底下討論,公事公辦的口氣。

「說完了?懺悔書上有你的簽名跟手印,你要是不承認的話,好,我們已經申請取證,會有專門的筆跡專家來做比對。」

孟敏臉上得體的笑容瞬間瓦解。

筆跡專家?

她身子微微顫抖。

整個案件太過匪夷所思,廠裡想巴結她的人不服氣,「你們公安也是,冇確定證據就上門搗亂,請筆跡專家那就請唄,身正不怕影子斜。」

「是啊,是啊!」

這時人群裡賓客紛紛附和。

孟敏是誰,她優雅和善大方,平時聽誰家不如意,都會暗暗垂淚。

說她策劃一場冤案,一聽就是假的。

他們反駁完不算,又看見後跟來的駐礦檢查科長,他前段時間巴結孟敏最狠,紛紛讓他幫孟敏說話。

「老馬,你說幾句公道話!」

馬明輝是先前受人指派,擼掉葉連山資格的狗腿子之一。

也是今日礦下被困人員之一。

說實話,他今天受到的刺激跟打擊,比頭三十多年加起來的還要多。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真想一拳頭錘死跟葉家作對的自己。

讓他再選的話,他會毫不猶豫地選葉家!

孟家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就是火坑。

反觀葉家呢?

葉連山在井下臨危不懼,不計前嫌地救人,這是有目共睹的。

他女兒更是奇蹟般的存在,是她從繁瑣的數據,眼花繚亂的繪圖裡,找出異樣。

又及時通知領導,讓他們提前做準備,這才幫助廠子逃過了一場滅頂之災。

七十個井下人員的性命,數以億計的煤礦儲存資源,這是多麼可怕又龐大的數字啊。

說句難聽話,要真發生礦難的話,死的會隻有這些下礦人員嗎?

不是,還會有好些救援人員。

生命不可衡量,但七八十號人,背後就是七八十個家庭,死亡帶給家屬的痛苦跟遺憾,是永遠無法用金錢衡量的。

他隱約覺得,從今天起,在這個院內,以至於整個洗煤廠,都不會有人敢跟葉穗作對了。

他自顧自想了好多,直到有人催促他的迴應。

「要我說知人知麵不知心,有人表麵光鮮亮麗,內裡是人是鬼,誰又能說準呢?」

信上大概率是真的。

再有手段,也不可能二十年前就開始佈局。

隱忍二十多年,纔來收網。

要是信上內容屬實,那葉穗外公承受不住壓力,從而自殺的說法,怕是也站不住腳的。

不是自殺,那……

一想到那個可能,他就忍不住打寒顫。

顯然,有這個念頭的不止他一人。

熊小慧一直觀察著母親神態,見她嘴唇微顫,以為被氣成這樣,當即護在她跟前,「你們愛找誰找誰,我們做過的,肯定勇敢承認。

但我們冇做過,你們休想屈打成招!」

「是嗎?」

彷彿嫌眼下不夠亂,一道佝僂身影進來。

見到來人,孟敏兩腿一軟,她緊抓著熊小慧,指甲陷入肉裡都不自知。

「冇做過嗎?你跟趙玉庭私下密謀了什麼,李紅英他爸又是如何死的,用我再提醒你一遍嗎?」

如果不是今天這封信,他一輩子都要被瞞在鼓裡!

原來舉報之人,不是李鴻儒,而是她!

她明知自己被仇恨籠罩二十多年,把自己,還有弟弟變成了復仇的工具,明明她纔是罪魁禍首,卻玩弄著人心,把他當成報復的工具。

自己還真被她當槍使了。

可笑,真的太可笑了。

「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孟敏開始裝傻。

不明白?

好!

江潮不廢話,他今晚給對方安排不少好戲。

他拍拍手,馮飛等人押著一個消瘦男人進來,這人並不陌生,是趙玉庭。

剛纔一切他也都聽得清楚,雖然他不想麵對,但大局讓他不得不麵對。

羅家這個男的,顯然已經知道了些什麼。

也有確實證據握在手裡。

再隱瞞,隻會讓罪行更重。

想到這,他抬眼看了下孟敏,無視她求助般的目光,咬牙承認,「當年李鴻儒知道真相後,讓她寫了信去自首。

給了她三天時間,讓她安頓好家裡,跟朋友告別,做完她想做的事。

三天過後,孟敏把人約到洗煤廠舊廠的湖水那,說是道歉,其實是起了歹心,要殺人滅口,我那會也在那邊,她拿李家的藥方做引誘。

讓我幫忙,我,我那時豬油蒙了心,就,就……」

把過往罪惡坦露在眾人麵前,他聲音越來越小。

但話說到這份上,已經足夠明白了。

二人合夥淹死了李紅英的父親。

在場眾人,聽完這些坦白後毛骨悚然,好些先前還在同孟敏談笑風生的女人,一下竄得老遠。

葉穗緊張地盯著她媽。

擔心她承受不住。

她媽本來會有圓滿的家庭,令人欽羨的兄長父親,可全被她一手毀掉,那二人死了,還揹負著汙名二十餘年。

李紅英一言不發。

平靜的簡直不像她。

葉穗摸著她冰涼的手,不斷揉搓著,害怕到低聲求著,「媽,你別嚇我,你別這樣!」

她這麼多年,揹負著父兄的罪惡,承受著鄰居們的冷眼,艱難的生活。

可現在告訴她,一切都是假的,她過往那麼多年的苦難,全是當年身邊最親近的二人,一手導致。

她纔是引狼入室的那個。

她纔是害死父兄的罪魁禍首!

女人身子劇烈顫抖起來。

「媽,我在,我在呢,不怕,不怕!」

她抱住李紅英,不斷拍著她的後背,心裡隱隱有些後悔,不該帶她來的。

事實對她太殘酷了。

「你還是這般冇出息。」

人證物證俱在,孟敏知道逃不掉了,索性不再掩飾,推開麵前的女兒,優雅地放開唱片。

那首「別離」在室內流淌,歌曲裡滿是憂傷。

喪禮進行曲、令人心碎的歌詞,費麗爾的神情演唱,感人得令人心碎,神往。

她哼著調調,在原地旋轉,好像一開始就是這個城堡裡的主人。

搶奪別人的人生,剷除威脅她的存在,她骨子裡流淌的,從來都是殘酷惡毒。

後來二十多年的平靜安穩,給她戴上虛偽的麵具,讓她變成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

看著一屋子恐懼的目光。

她攥著拳頭,雙手遞向江潮。

「成王敗寇,我願賭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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