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槍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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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唏噓之際。

清脆的快板聲響起。

本來人聲鼎沸中,這道聲音極容易被忽略,但誰讓眾人一時被莊嚴的場麵震撼得失神,短暫安靜了一會呢?

循聲望去。

相貌姣好的女同誌,左手拿小板,右手拿大板,熟練打起前奏。

與此同時,清脆響亮的聲音響起。

「打竹板,啪啪響,諸位聽我講一講。

那二位,本領強,虎豹豺狼避鋒芒。

葉穗竹板打得熟練,幾乎將所有人的視線全都吸引來了。

可能是她精氣神太足,快板內容朗朗上口,大家一邊讓路,還一邊給她打拍子。

那邊遊街的幾人目光也瞥向這邊,看見是葉穗時,如死水般平靜無波的麵容,忽地泛起了波瀾。

葉穗冇被外界環境打擾,跟他們並排走著,身段輕盈,眼神真摯,平平無奇的快板在她手裡像有了生命似的。

歡快又響亮。

「合起夥,殺人忙,為禍一方心惶惶。」

熊小慧跟著人群在走,目光緊緊盯著母親,她好像也看見自己,麵帶痛苦的掙紮起來,麻木不仁的表情在快板的控訴中。

逐漸靈活。

眼淚傾瀉而下。

四周的人逐漸散去,將葉穗圍在中間,神奇地看著她打快板。

單點、雙點、花點、火車點,時而上扇揚起,再將上扇往下甩,一下一下均勻的操縱節奏。

「居高位,斂財旺,中飽私囊胃口狂……」

孟敏身子不可控地顫抖起來,眼前瞬間劃過當時剛分配到工作崗位上,她膽小細微辦公的一幕。

那時候她確實有雄心壯誌,想乾好這份工作,為百姓謀福利。

把以前的罪惡,掩埋在心底,洗心革麵,好好做人。

但是慾壑難填。

可是,在她擁有第一個真絲圍巾後,**的潮水就再也控製不住了,她欣喜於越來越好的生活。

摺子上日益增加的數字,父親得意的麵孔,以及周圍數不清的討好跟巴結後,一發不可收拾。

她虛榮、自大,心裡黑暗。

一步步踏向深淵。

她錯了。

真的知道錯了。

她的女兒要怎麼辦?

她冇有任何生活技能,冇有真才實學,甚至連至交好友都冇有。

將來她要怎麼立足?

此時此刻,她從未有過的悔恨。

江潮見她出來後,想製止的。

但被一會要宣讀他二人罪責的法官製止了。

麻木不仁的罪犯,以及痛心疾首,不斷哭泣的罪犯,哪個更有震懾力?

自然是後者啊。

孟敏的表現,也讓這些群眾跟不法分子看看,一步錯步步錯的後果是什麼!

他們能否承擔得起這些結局!

江潮跟馮飛的談論,葉穗冇忽略,以為他們是要來製止她,手腕一變,先前平淡的打法隨之變化。

變成了難度較大的連點打法,就是在雙打點的時候,加強手腕的震動。

節奏好比是一拍打出了四個音響。

她可不是在炫技,聲音變化,她的詞彙也要變化。

「打竹板,響連天。

各位領導、群眾、聽我言。

金色的陽光撒滿天,在場人民笑開顏。

為黨為民立新功,警徽閃耀黨旗紅。

咱們的公安意誌堅,維護百姓保平安。

重任千鈞肩上擔,紅色基因代代傳!」

葉穗邊走邊唱,引起不少共鳴,她今天來鬨場,肯定是要做足準備,單是講述孟敏他們的罪責哪兒能行。

要是被人轟走咋辦,肯定還要準備些誇讚的詞彙,也虧得她做了兩手準備,眼下軍民一心,大家好像也被她的詞兒給感染了。

一邊簇擁著她走,一邊大聲跟著朗誦。

情緒高昂,現場教育意義濃厚。

熊小慧看著前麵打快板的人,又看向哭的悽慘,連人樣都冇了的母親。

那一刻心如刀絞,她不明白葉穗為何一定要如此。

殺人誅心。

讓她媽這麼恥辱,痛苦的死去。

是,她外公跟舅舅確實因為她媽死了,但都二十年過去了,何必要死抓著不放,讓活人不安?

眼下隻是說快板,刺激母親。

一會呢?

她這個人從不做一手準備,惶恐環顧了下四周,果然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

看見了一些拿著嗩吶、二胡,隨時準備敲鑼打鼓的隊伍。

要是她不屈服,葉穗肯定還有後招在等著自己。

她讓母親帶著屈辱,不甘死去的目的已經達到。

一會兒會把矛頭對準自己吧?

她會的,葉穗一定會的!

她還冇死,她還要保持臉麵。

對,要製止她!

熊小慧渾身顫抖。

第一次,她竟覺得有人可以恐怖到這個地步。

飛速跑到她跟前,哭的悽慘點頭,「我同意,同意。」

此時葉穗的彩虹屁已經吹完。

示意已經被她鬆開束縛的胡玉州,遞給她字條。

熊小慧擠出人群,顫抖的捧著字條,隻見上麵寫著,「遊街兩圈,兩個小時時間,如果再最後半個小時內,不把錢給了我同伴,那我會敲鑼打鼓,送走你媽。」

朝四周望去。

果然看見一個精瘦的男人跟她擺擺手。

這個人她認識,叫杜三,是葉穗的狗腿子。

時間來不及了,她拔腿就跑。

一個小時,她要在一個小時內,把錢湊齊給他。

孟敏確實留給她一筆不小的財富,防止夫妻倆遭遇不幸後,女兒無法生活特意準備的。

這筆錢冇有存在家裡任何人的摺子裡,怕冇收充公。

是藏在他們老宅裡的。

這一刻的她已經冇有討價還價的立場了。

葉穗已經拿捏死她了。

挖出一千,又掏出一個分量成色都不錯的金條,亡命似的跑回大街。

杜三收到錢,通知了葉穗,快板聲這才停了。

葉穗婉拒了群眾意猶未儘,想讓她繼續的好意。

退出了人堆。

再有一會兒功夫,人就要槍斃了,她帶著孩子,那個場麵不能看下去了。

她拉著胡玉州出了人群,這時悶悶不樂的小屁孩突然指著前麵一個地方。

「我媽在那!」

李紅英已經成了他媽媽了。

葉穗也不去糾正他話語中的錯誤,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

今天公審大會是提前定好的,殺父殺兄之仇不共戴天,葉穗以為她媽早就等著這一天,也會親自到場看她的下場。

誰知一上午都冇看到他們。

此時二人站在市衛生局牌子旁邊,不知說了些什麼,珍重的將手裡有些年頭的盒子,遞交給對麵幾人手裡。

那些戴著眼鏡,形容肅穆的領導,小心翼翼,雙手接過那個盒子。

幾人又朝二人鞠躬。

「感謝你們無私無償的將祖上秘方上交給國家,先輩以及二位的奉獻,我們銘記於心。

也會遵循前輩的遺願,治病救人,造福大眾。」

葉穗展顏一笑,怪不得找不到他們,這二位是把曾祖父流傳下來,趙玉庭二人絞儘腦汁想奪取的秘方,上交給國家了。

「砰砰!」

兩聲槍響傳來之際,葉穗趕緊捂著胡玉州的耳朵。

槍聲過後,原本陰沉沉的天瞬間亮堂起來。

幾道金光從厚厚雲層穿透,灑滿人間。

葉連山臉頰被金光照亮,有些不太習慣的眯起眼。

葉穗也揚起臉。

今天,真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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