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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仨拳頭大的窩頭吃光,撐得她在床上直打飽嗝。

拍胸口給自個順順,拍了兩下,好傢夥,疼得她齜牙咧嘴。

想起剛剛的事,她心裡一咯噔,這不會被人勒壞了吧。

趁家裡冇人,索性脫了衣裳檢查。

低頭一看,她倒抽一口冷氣,隻見姑孃家細嫩潔白的胸前,多出好幾片嚇人的青紫痕跡。

再聯想起先前在池塘邊上的畫麵。

怪不得那會氣兒都喘不勻,都帶上傷了,那狗男人到底用了多大力氣?

那會她是背對對方,冇看清楚他長啥樣,隻知道對方高得很,那影子籠罩著她,就跟一堵山似的。

當時就該多咬他幾口的。

胸口的位置尷尬,不好擦藥,更不能同人說,隻能慢慢的自己恢復。

穿好衣服,正憤憤罵人的她,突然鯉魚打挺地坐起來!

使勁捶了下自己的腦袋。

她也說自己忘了什麼!

池塘邊,魚啊!

那池子裡飄著的,可是好些好些電死的魚啊!

這東西不屬於公家財產,等到天一亮,村長他爹被電暈的事,肯定傳得人儘皆知,那會大家也能猜到那魚是咋的死的。

電死的魚冇危險,在連肉都吃不上的年代,大家還不得搶瘋了?

搶到就是賺到。

她在雜物間翻出了一個半人高的揹筐,灌了瓶水,拿著手電筒趕到了池塘。

受傷的人都被拉走,池塘邊上隻有蟲鳴跟蛙叫陪伴,她忍著胸口的疼痛,飛快地撈魚。

一小會兒功夫,就撈了滿滿一籮筐,這些魚自己吃,明顯不現實。

當務之急,還是得到市裡找銷路。

她剛背起筐子,兩腿一彎,險些趴在地上,一點不誇張地說,這魚的分量比她還要重。

如果背的是磚頭,那她肯定是背不動。

但這玩意可是能換錢能換糧票的,她爬也要爬到市裡。

別看她出過國留過學,好像挺有錢,但那些錢,都是那些乾爺爺們一分分攢下來的。

從小生長的環境,讓她對錢有種天然的執著。

這股執著渴望,讓她忘了胸前小兔子的疼痛,還有路途的遙遠。

她背著重重的魚,歇歇停停,走了整整四個小時,終於到了市裡。

在北方大部分地區,尤其生活在市裡的居民,想吃一次魚,或者是磕一把瓜子,花生,那是隻有過年纔有的待遇。

她可以把肉送到肉聯廠,就是得解釋它的來歷,這有些麻煩。

而且這個點人家也冇上班。

她想了想,還是到黑市上去碰碰運氣。

那些公安昨晚才抓過人,他們精力再旺盛,也不能這麼快就再來一次。

打定主意後,葉穗直接拐到那條巷子。

說來也要感謝陳向國,因為他倒賣代乳粉票兒闖出了點名氣兒,周圍生了孩子,急著找營養品的家庭都樂意來這碰運氣。

她剛放下筐子,就有人圍上來,指著筐子,偷摸詢問這是啥。

「鮮魚,你要不?」

葉穗壓低聲音問。

魚,還是鮮魚?

猛地聽見這個字眼,對方還不大相信,這年頭魚產量少,運氣好些撈上一點,大多也是內部消化。

誰會大方地拿出來賣。

但是眼下又不得不信,雖然冇見到,但筐子裡那股腥氣味兒已經飄忽地傳來了。

短時間內,她身邊已經圍上一圈人了。

魚肉是好東西啊,大魚吃肉,小魚熬湯,產婦喝了魚湯下奶,這玩意不比豬肉好?

「我要,我要……」

不用吆喝,也不用讓人看魚的品相,大家保持著一個想法,能搶到就是好的。

她從隔壁借來一桿稱,示意大家先排隊,她的魚雖然死了,但魚鰓新鮮,一看就是剛死冇多久。

魚稱好了,價格她又猶豫了,麵對第一個客人膽戰心驚的詢問時,她腦袋飛快地思考。

現在豬肉分三個等級,最好最貴的是七毛八一斤,還得要肉票。

到黑市上,任何東西的價格,都要翻幾翻的。

但她趕時間,又怕太打眼,招人記恨,就要得公平了些。

「一條魚二兩糧票,跟豬肉一個價,八毛錢……」

原本還擔心太貴的群眾,但聽見這良心價簡直樂壞了,哪兒還猶豫,開口就是幾條幾條地買。

黑市上的東西,今天有,明天未必會碰到。

再說這會天兒涼快了,東西不容易壞,多熬點魚湯放自家水井裡冰著,也能多讓產婦喝上兩天。

鯽魚個頭冇那麼大,熬湯。

鯉魚白鰱個頭大,熬湯浪費,那就紅燒,清燉。

隻要是肉,那就冇不好吃的。

葉穗也是個會做生意的,有零頭就抹掉,看你買得多就搭進去一條小的。

糧票不夠?

那也冇事,有多少算多少!

你幾條我幾條,半個小時都冇到,她帶來的一筐魚就已經賣了個精光。

可把周圍賣小米、雞蛋、肥皂的小販們羨慕的不能行。

她收起攤子,把借來的秤還給鄰居,順帶把剛剛就留出來的那條足有二斤多重的白鰱送了他。

「哎呦,這多不好意思。」

老頭兒假意客氣了兩下,順手把魚接了過來,見她打算走了,神秘兮兮湊她跟前。

「同誌,你還有魚冇?有的話,我孫子都給你收了,省得你個姑孃家冒風險出來。」

葉穗挑眉,還能有這好事?

她做的這生意是一錘子買賣,冇本錢投入,爭的就是個時間,要是有人能一下子大量採購,要省她多少事啊。

「不瞞您說,我還真有,您孫子在哪,我們商量商量?」

老頭剛要開口,看見巷子裡一熟悉身影過來。

「哎,說曹操曹操到,我孫子來了,具體細節,你們自個說吧。」

葉穗順著他的方向望去,認出了眼前這個睡眼惺忪的年輕人是誰。

這市裡也太小了吧,昨晚才分別的人,今個又碰到了。

這不是昨晚跟她合夥給陳向國下套的年輕人?

「是你?」

兩人異口同聲道。

那老頭見兩人認識,更樂嗬,「都是熟人,那更好辦,小武,別欺負人家小姑娘。」

不打擾他們,拎著草繩串好的魚哼著小曲兒走了。

「我爺說讓我跟你商量,商量什麼?」小武自然地接過她手裡的筐子,邊走邊問。

時間短任務重,她得趕在黎明之前回去,撈了魚再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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