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悲劇一直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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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堂部,後院菜地。

朱高煦正領著楚王世子朱孟烷、周王世子朱有燉在給菜地除草。

「人的心境就像這片菜地,需要經常打理,否則就會滋生野草。」

朱高煦向朱孟烷、朱有燉闡述著他的治心與治國之術,道:「治國也一樣,貪官汙吏就是菜地裡的野草,菜地裡的菜就是百姓,野草必須要經常剷除,這也是皇爺爺當年屢次對貪官汙吏痛下殺手的緣故。」

「太子哥哥說的有理,如果讓野草活,菜必然會死。貪官汙吏橫行無忌,百姓自然活不下去,活不下去就會揭竿而起。」

朱孟烷長得比較顯瘦,個頭相較於朱高煦而言,略低一頭,此時他跟在不遠處,接話說道。

朱有燉比朱高煦年長一歲,他見朱孟烷開口,也不得不說兩句,於是順著前者的話說道:「的確如此,貪官汙吏需得時時清理,即整頓吏治也。」

就在此時,朱高煦三人耳邊響起了一陣拜見聲。

「春和殿守將耿瑄、傅讓、盛磊見過太子殿下、兩位世子殿下。」

朱高煦停下手中的活計,轉身向菜地入口處看去,便見到了他麾下的三位東宮守將。

「既然都來了,趙師傅,便放他們進來吧。」

朱高煦對趙俊臣吩咐道。

他特地在三位年輕的東宮守將麵前喊趙俊臣「趙師傅」,是有意凸顯出趙俊臣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儘管朱高煦經常習慣性的對趙俊臣直呼其名,可他貴為太子,對趙俊臣直呼其名並無不妥。

而此時此刻,他在這種場合下喊一聲「趙師傅」,卻讓趙俊臣得到了極大的尊重。

趙俊臣激動的向朱高煦躬身行禮道:「是。」

待耿瑄、傅讓、盛磊來到菜地之後,朱高煦向趙俊臣吩咐道:「勞煩趙師傅給他們三人每人拿一把鋤頭。」

「是。」趙俊臣恭聲道。

接著,他就快步走到不遠處的倉房,提了三把鋤頭,順著田埂來到菜地。

「耿將軍、傅將軍、盛將軍,給!」

耿瑄、傅讓、盛磊依次從趙俊臣手中接過鋤頭,並先後道了一聲:「有勞了。」

「殿下。」

耿瑄是個急性子,他雖然接過了鋤頭,卻冇有動手除草,而是朗聲呼叫道。

朱高煦當然知道三人的來意,鎮定自若道:「先乾活,把這片菜地的草都除乾淨再說。」

「是。」耿瑄無奈,隻好拿起鋤頭,開始乾活。

朱高煦見三人穿著官服,便接著道:「你們這一身穿戴,怎麼乾活?把官服都脫掉!」

「是!」耿瑄立即道。

一會之後,傅讓心直口快,見耿瑄有一鋤冇一鋤的用力,便直言道:「耿將軍,看你這模樣,怕是有些年冇碰過鋤頭了吧?」

由於朱高煦在場,他冇有稱呼耿瑄「老弟」,而是稱呼官職。

「當了軍官,難道就不用種田麼?」

朱高煦抬起頭,看向耿瑄幾人道:「以我之見,你們若是今後隨軍西征,都應該帶一把鋤頭。到了西域,邊屯田,邊打仗。」

朱孟烷道:「還是太子哥哥想的遠,自古以來,中原王朝向西域用兵,最讓人頭痛的,那就是供給。」

「殿下既然掛念著朝廷西征之事,可陛下有意讓曹國公掛帥西征,殿下為何無動於衷啊?」

耿瑄見朱高煦主動提及西征之事,當即接話道。

「曹國公出身將門,精通各家兵法,早年多次隨軍北征,父皇陛下派他出兵,合情合理。」

朱高煦答道。

耿瑄恭聲問道:「殿下,曹國公雖然精通兵法,可終歸冇有真正統過兵,就算陛下最後真的派他西征,可他能打勝仗嗎?」

「玉不琢不成器,到了西域之後,外敵當前,他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朱高煦不緊不慢的說道。

他見耿瑄把鋤頭伸到了菜葉上,立刻道:「耿將軍,你看看,顧著說話,把菜當成草給鋤掉了。」

傅讓道:「殿下,依卑職之見,耿將軍的心,已經飛到西域了。」

「哈哈。」朱高煦笑道。

耿瑄看向傅讓,反問道:「你就不想去西域建功立業麼?」

「我此刻,心在菜苗上。」

傅讓淺淺笑道。

朱高煦見盛磊不說話,於是看向盛磊,問道:「盛磊,平時你脾氣急躁,今日為何如此沉得住氣?」

「回殿下,得知陛下有意讓曹國公掛帥西征,屬下本來也很焦急。可是來到菜地之後,看見殿下若無其事,屬下心裡也就平靜了。」

盛磊恭聲應道。

「謀大事者,當處變不驚。」

朱高煦停下手中的活計,拄鋤的把手,盯著盛磊,有意考校道:「你覺得,父皇陛下有意派曹國公去平定亦力把裡汗國的內亂,用意何在?」

盛紅羽是盛磊的妹妹,如今已為太子選侍,換句話說,盛磊成了朱高煦的舅哥。

朱高煦此時詢問盛磊,也在情理之中,並冇有令傅讓、耿瑄覺得突兀。

盛磊想了想,恭聲答道:「殿下,卑職猜測,陛下此舉,在於虛晃一槍,做個樣子給國內外看看,我大明對亦力把裡汗國內亂,並非坐視不管。」

「為何要虛晃一槍,直接攻下亦力把裡國不是更好?」

朱高煦問道。

盛磊答道:「殿下是知道的,這一年來朝廷分三路向西北運輸糧食與物資,就是為了籌備平定西域的軍糧。卑職曾與父親出征安南,知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也清楚十萬大軍對糧食的消耗有多麼龐大。所以,卑職覺得,眼下並非進軍西域的最佳時機。」

朱高煦點頭道:「好,不愧是歷城公之子,胸有韜略,眼光毒辣。眼下確實還不是對西域大舉用兵的時機。」

他頓了頓,再次問道:「你覺得何人可以擔任平定西域的重任?淇侯丘福如何?」

「殿下,以卑職之見,平定西域,非西寧侯不可。」

盛磊分析道:「淇侯雖借道亦力把裡汗國,遠征過帖木兒國,但對於西域的瞭解,遠不如西寧侯。西寧侯鎮守甘肅十多年,對亦力把裡汗國的瞭解,超過我大明境內任何一名將領。」

「如今退守在吐魯番山區的平侯張玉將軍所部,已成孤軍,父皇陛下雖下旨讓西寧侯無論如何也要出兵營救,可孤軍奮戰,最是慘烈,希望張將軍可以堅持到西寧侯的援軍。」

朱高煦沉聲道。

與此同時。

萬裡之外。

吐魯番山區。

三泉城內,中軍大營。

張玉正在與譚淵商議籌措軍糧的事情。

自從張玉剛領兵駐守吐魯番之後,便派人在山區之中鑄造了兩座山城,與吐魯番城形成掎角之勢。

這兩座山城,一座叫三泉城,因城內有三處大的泉眼匯聚的溪水而得名。

三泉城是明軍的駐地,吐魯番守將張玉的中軍大營就在這座城內。

張玉當初之所以選擇泉水城,是因為城內取水方便,不用擔心水被人投毒。

另一座山城叫商城,居住在城中的人,大都是從大明境內來到西域做糧食物資生意的商人,以及一些從甘肅等地遷移過來的百姓。

「將軍,我等已經斷糧七日了,再這樣下去,無須忽歹達派兵前來,我等就不戰而敗了。」

譚淵麵露沉重之色道。

張玉撫須道:「稍安勿躁。」

「將軍有何良策?」譚淵問道。

譚淵早年承襲父職任燕山右護衛副千戶。

朱棣入住東宮後,譚淵被調入京師旗手衛,擔任千戶。

等到朱棣繼位,譚淵因為是其潛邸屬將,被擢升為旗手衛指揮僉事。

後來張玉率領大軍援助西寧侯,譚淵作為參將隨軍出征。

張玉沉聲道:「我等奉旨鎮守吐魯番,遠離中樞,陛下給予了便宜行事之權。依某之見,可向這些山區牧民與山城內的商戶、百姓購糧。」

「末將覺得可行。」

譚淵想了想,覺得這個方法不錯,於是附和道。

張玉尋思道:「對待山區牧民,要憑雙方自願的準則買糧,我們要派人裝扮成行商,不能讓吐魯番的原住民看出來我們缺糧,防止有奸細泄露我部缺糧的訊息。」

頓了頓,他補充道:「至於商城內的商戶,多是趨炎附勢的商人,我們可以直接亮明身份,以軍令征糧即可。切記,不可過度征糧,防止出現亂子。」

「末將明白。」譚淵拱手道。

張玉撫須道:「這件事交給你去做,一定要儘快籌夠本部兵馬十日所用的糧食。」

「是。」譚淵領命道。

半個時辰後。

商城主城區。

大街上的一家糧油店門口,聚集了一群官兵與圍觀的商人與百姓。

「諸位都聽清了,我部奉旨鎮守吐魯番,以防爾等遭受外地迫害。爾等當供應軍糧,以助我部破敵之用。這個老闆,膽敢抗令,不交糧食。若再拖延,立即以通敵論處,軍法處置。」

柳總旗騎著高頭大馬,手執馬鞭,趾高氣揚的高聲道。

「本人做隨軍的糧食生意多年了,從來冇有見過像你這樣挨家挨戶勒索的官兵。」

糧油店胡老闆反駁道。

柳總旗叫囂道:「既然你從來冇有遇到過,那今日老子就讓你開開眼,來啊,把此人給我抓起來。」

於是,兩名官兵立即上去把胡老闆給抓了起來。

「爺再問你最後一遍,這糧食你是交還是不交?不交的話,就給我打,往死裡打!」

柳總旗大聲道。

「慢。」

此時,一位老者從人群之中擠出來,高聲喊道:「請問官爺所屬何部啊?」

「本總旗乃譚參將麾下。」柳總旗大聲道。

「柳總旗,老夫聽說朝廷的援軍不日就到,征收幾車糧食夠用一段時間了,冇必要如此沿途勒索啊。」

老者拱手行禮道。

「你冇看見這旗子上寫的字嗎?奉旨鎮守吐魯番,征糧是為了充軍資,為了抵禦忽歹達的大軍。念你年老,不予追究,快滾開。」

柳總旗對老者的話十分不滿,揮鞭道。

老者也不怕,當即反駁道:「要軍糧,你們應該找節製西北邊軍的西寧侯去要啊,不該騷擾老百姓。」

「西寧侯也得乖乖的向我部送糧。你們兩個,押著老闆,去他店裡搜,把能看見的糧食,全給我搬走。」

柳總旗不願理會老者,當即對那兩個官兵吩咐道,

「慢!」老者再次高聲道。

柳總旗打量著老者,見對方膽子挺大,擔心別是軍中那個將軍的親戚,於是放低聲音詢問道:「你是何人,膽敢阻撓爺奉軍令征糧?」

「在下方延年,江南商人,敢問軍爺,我等不久前剛捐贈了一批糧食,今日為何再來?」

自稱方延年的老者緩緩說道:「出資助官兵守城,我等責無旁貸,可是官爺要知道,吐魯番雖然土地肥沃,可因為連年戰爭,人口稀少,耕地有限,能活下來已是不易。望官爺在譚將軍麵前求情,讓他緩些時日再來征糧可好?」

方延年躬身拱手道。

很多圍觀的人紛紛附和道:「是啊官爺,求求官爺高抬貴手啊!」

「軍情緊急,容不得耽誤!老傢夥,我勸你放聰明一點,不要撒尿對風衝!」

柳總旗頓時變了臉色道。

「說什麼呢?」

方延年兒子方強衝上前,對柳總旗怒目而視道。

柳總旗道:「我在說一遍,譚參將有令,膽敢抗命者,按通敵罪論處!把他們給我打出去!」

官兵立刻向方延年打去。

「你們不能打人!」

方強大喝一聲,衝上去打退了一名官兵。

「敢對老子動手,不想活了?」

那官兵怒道。

方強反駁道:「從來冇見過你們這樣的官兵,打你怎麼了?老天真是瞎了眼,竟然會讓你這樣的畜生成為官兵。」

「兄弟們,給我打,往死裡打!」

官兵大怒道。

「反了,反了,都給上,抓住他!」

柳總旗立即下令道。

「爹,妹妹,快跑啊!」

方強大喊道。

方延年拉著他的女兒方婷,撒腿就跑。

「爹!」

忽然,一把刀砍中了方延年的後腦勺。

「爹!你怎麼了?」

方強見狀,立即跳出戰圈,衝到他父親麵前,抱住方延年,大喊道。

「哥,爹這是怎麼了?」

方婷哭著道。

「爹,堅持住,兒子帶你去找大夫。」

方強大聲道。

「嗚嗚嗚。」方婷哭出了聲。

「誰敢抗命,格殺勿論!」

柳總旗在後麵大喝道。

那些奔跑的商人民戶也不走了,紛紛被震懾住了。

但隨即,他們又被激發出了恨意,將方延年兒子與女兒圍了起來,防止官兵對他們痛下殺手。

「王八蛋,我跟你拚了!」

方強哭著道。

可是雙拳難敵四手,方強等反抗的人很快被官兵打死或打成重傷昏迷。

柳總旗望著剛纔還在反抗如今卻躺在地上的一眾逆民,向身邊的官兵吩咐道:「你們幾個,負責把這些死傷的逆民,都丟出城!餵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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