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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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朱高煦與朱高熾的關係一直都不錯。

因為朱高煦受到前世性格影響的緣故,對其兄長朱高熾甚為恭敬,有好吃好喝的必會讓康平分出一份,送去給朱高熾。

朱高熾待他這個聰慧過人的胞弟也同樣不錯。

兄弟二人可謂是兄友弟恭。

可自從朱元璋時常單獨召見朱高煦之後,兄弟倆相處之時便少了一絲真情流露,多了幾分虛情假意。

今年已經十五歲的朱高熾,頗有城府,這段時間,他能很好的掩蓋對朱高煦的嫉妒之心。

而今見到朱棣心愛的玉佩戴在朱高煦身上,他似乎再也無法壓製內心的憤恨,立即借題發揮,給朱高煦扣了一頂「目無兄長,不尊禮法」的大帽子。

看樣子,他好像要藉機敗壞朱高煦的聲譽。

眼下這個時代,仍是一個講道德禮儀的時代。

朱高煦絕不能容忍有人毀壞他的道德聲譽,哪怕這人是他的至親手足,所以他要堅決反擊。

「來見爹之前,確實未先告知大哥,是我做的不對。可我思父心切,又非神聖,思慮難以麵麵俱到,大哥用這件小事來指責我目無兄長,是否太過了?」

朱高煦毫不畏懼道。

見朱高熾冷著臉不說話,他又接著道:「這段時間,我被皇爺爺禁足,大哥有探望過我麼?」

朱高熾聞言,臉色一變,急道:「俺是怕惹皇爺爺生氣纔不去看你。」

朱高煦不理會對方的反駁,而是繼續說道:「今天皇爺爺解開了對我的禁錮,特地準許我來見爹,大哥難道是對皇爺爺的決定有意見麼?」

對於熟知明初歷史的朱高煦來說,自然不敢小覷了朱高熾。

他認為朱高熾當眾斥責為難他,或許不僅僅是出於嫉妒,也可能是在試探他的態度。

甚至,不排除朱高熾藉此機會,觀察朱棣對於他兄弟二人相爭的反應。

朱棣為人剛正,行事果決,處理問題從來是說一不二,倘若他知曉此事後當眾訓斥朱高煦與朱高熾,則說明他不喜「熾煦之爭」,進而厭惡挑起事端的人。

反之,假如朱棣對「熾煦之爭」進行調解,或溫和處理,那麼則表示他不反對這個爭鬥。

當然,或許是朱高煦想多了,朱高熾僅僅是出於嫉妒,並冇有深層次的算計。

「不是!冇有!」

朱高熾又氣又急,臉色鐵青道:「你別瞎說!咳咳咳!」

他從小就以體胖聞名,喜靜不喜動,如今氣急之下,呼吸都有些困難,不由得咳嗽了起來。

朱高煦話頭一轉道:「那你就是嫉妒我得了玉佩!」

「說不過你,俺還打不過你!?」

朱高熾一副被氣得火冒三丈的樣子,竟然毫不顧忌體統,當下連蹦帶跳的撲向朱高煦,後者也冇閃躲,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

旁邊,馬和與另外幾名王府內侍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得目瞪口呆。

好一陣子,他們才反應過來,差點忘記上去阻止。

朱高煦打小就習武,身手敏捷,對付喜靜不好動而缺乏鍛鏈的朱高熾自是不在話下。

不過,他可冇有昏了頭對朱高熾下狠手,僅僅是假裝像個少年模樣與對方打鬨罷了。

等朱棣回來後,發現朱高煦與朱高熾兄弟倆衣衫不整,臉色有青有紅,不僅冇有生氣,反而還笑出了聲。

朱高煦見朱棣笑的真誠,心情還挺不錯,看樣子應該在文華殿冇有遇到麻煩,便暗暗鬆了一口氣。

朱棣心思縝密,察覺到了朱高熾對朱高煦的嫉妒和不滿。

隻因朱高熾從小就體型過胖,左腳有點小毛病,雖不影響行走,卻導致其異常敏感,以至於養成了自尊心很強的性格特征。

「好了,兄弟之間,哪有什麼深仇大恨?」

朱棣一左一右摟著朱高煦弟兄二人的肩膀,好言勸道:「一塊玉佩而已,高熾你若喜歡,爹再送你一塊便是。」

不等朱高熾答應,朱棣扭過頭,給了馬和一個眼神,說道:「來人,送大公子去換身衣服。」

「爹,讓我陪大哥一起去罷?」

朱高煦剛纔出言懟朱高熾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聲譽,現在主動放低姿態向朱高熾表達恭敬,是要讓朱棣看到他有容人之量。

「好。」朱棣非常滿意朱高煦的表現。

見朱高熾情緒低落,朱棣心有不忍,他也想一碗水端平。

可眼下他不方便出言寬慰朱高熾,畢竟朱高煦剛立下「大功」,他還需要靠朱高煦去影響朱元璋的決斷。

人生下來心臟就偏於左邊,連英明神武的朱元璋亦如此,朱棣又怎能免俗?

入夜。

寒冬臘月。

夜裡溫度極低。

燕王行館,後院書房之中。

朱棣與朱高煦圍著銅爐,兩人一邊取暖一邊說著話。

室內的青銅油燈,散發著明黃色的光芒。

朱高煦雖然融合了原主的靈魂,但他仍然不習慣這個時代的油燈。

一方麵是他討厭油燈燃燒時散發的那股若有若無的奇異氣味,另一方麵是油燈不是後世的日光燈,其照耀下的一切事物會失去原本的顏色。

就像此時,油燈光線將朱高煦與朱棣的臉映的黃橙橙的,看起來有點像油畫裡的人物,給旁觀者一種不真實的怪異感。

「煦兒,你剛纔說你皇祖爺爺對那治國良策與預言極為重視,是也不是?」

朱棣似乎想起什麼,盯著朱高煦忽然問道。

朱高煦應聲道:「正是如此,皇爺爺還對孩兒寫的那套文稿做了批註。」

「俺得知六大良策都驚駭不已,何況英明如你皇爺爺。看樣子,當初你皇祖爺爺聽完良策後,已大致信了你被神仙點化的遭遇。」

朱棣沉聲道:「而今,皇家商行給朝廷帶來的政績可謂是有目共睹,經此一事,你皇祖爺爺或許會更加相信你。」

沉默片刻後,他尋思道:「煦兒,你剛說到『義務兵教文武分立之策』,卻不知你如何看待此良策?」

朱棣在戰爭年代出生,又在戰爭之中成長,骨子裡對涉及軍事方麵的策略更感興趣,故而有此一問,這也是他有意考校朱高煦。

「爹既然有所問,孩兒不敢不答,若有措辭不當之處,請爹恕罪。」

朱高煦先對著朱棣告了個罪,便開始闡述他的觀點。

「秦漢之時,成年男丁皆服役,那時服兵役是國民之義務,故秦有虎狼之師,以至兼併六國,後漢末時仍以煌煌武力威壓大漠諸族,令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故而,義務兵役製乃強軍之根基。」

「朝廷可從義務兵之中擇優募用,給予餉錢,軍功授爵,每隔數年,便裁撤一批老弱病殘,如此便能保證官兵的戰鬥力。」

朱棣打小就接觸軍事理論,自然研究過古之軍製,對於朱高煦談到的這一點可謂是深有感觸,當下忍不住連連點頭,看向朱高煦的目光卻是越發欣賞。

「古有三代之聖王,推教化,啟民智,令人知禮義廉恥,以區別禽獸,此乃我中華文明之源起。後世各朝各代,皆以統治中原而為正統,皆以行華夏之禮儀為美,以區別蠻夷。」

「因此,教化可凝聚民心,而令天下國民一致對外,抵禦蠻夷。教化可令天下國民明白忠君是為了國家之尊嚴,報國是為了守護個人之家園,家國一體,不可分割!」

聽到這裡,朱棣眼前一亮,對朱高煦提出的上述觀點,露出了極大的興趣。

「唐之重武輕文,雖有強兵卻在藩鎮,無製衡武將之策,以致於分崩離析。宋之重文輕武,雖商業繁榮,朝廷富足,然百姓貧苦,造反不斷。」

此時,朱高煦語速一緩,接著擲地有聲的道:「唯有文武分立、文武並用並重,纔是國強民富之策。」

「好一個國強民富之策!」朱棣忍不住喝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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