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晉王墜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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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皇家商行專行茶馬政之事大獲成功之後,朱高煦就知道他已被許多人給盯上了。

除了受朱元璋、朱棣委派而暗中保護他的人之外,更多人對他是敵意或者說壓根不懷好意,包括他一母同胞的親兄長朱高熾。

對此,朱高煦心如明鏡。

如今他既冇有自己的班底,也冇有幾個能在這時幫助他的得力乾將,難以「施展身手」、「大展拳腳」。

故而,他眼下最好的選擇是躲在燕王朱棣的羽翼之下,穩健成長的同時培植心腹班底,等待時機。

「若在民間,如你倆這般年紀,早已肩負起養家餬口的重擔了。俺為何要下如此命令,你們應該明白。」

朱棣似乎擔心朱高煦弟兄倆看不清當今局勢,怕他們搞不清輕重而出門惹禍上身,故意含蓄的解釋了一番。

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的子孫眾多,長子即太子朱標、次子秦王朱樉已病逝,第三子晉王朱棡如今墜馬斷腿。

考慮到晉王戎馬十數年,身多舊疾,即便以後斷腿痊癒,隻怕也會成為瘸子,幾乎與皇位無緣了。

再加上朱標年長的兒子朱允炆重病纏身,這種情況下,按照次序,無論如何,該第四子燕王朱棣上位。

對於十分瞭解朱元璋的朱棣來說,目前這個情形,他越是急著覬覦儲君之位,朱元璋越不可能冊封他為儲君。

「咱給你的,纔是你的。咱不給你,你不能搶。」

這纔是朱元璋的風格。

如此特殊時期,若燕王府有人在外麵「惹了」麻煩,必然會牽扯到燕王朱棣。

而且,朱棣得到確切訊息,晉王已安排人手潛入京城,針對他的身世謠言恐怕已經在街頭小巷悄然傳開。

故而朱棣堅持以靜製動,在錦衣衛調查晉王出事的結果冇公佈之前,禁止燕王行館的人隨意出門。

他本人也正好趁此機會養病,並指點朱高煦與朱高熾的學業。

「爹放寬心,除非皇爺爺召見,否則俺絕不出門。任何人來尋俺,俺也一律不見。」

朱高熾搶先一步,斬釘截鐵道:「若俺違反了爹的禁令,任憑處置。」

朱高煦附和道:「孩兒也一樣。」

「嗬嗬,好!你們果真長大了,知道為父分憂了。」

朱棣忽然眯起眼睛笑道:「既如此,趁這幾日清閒,俺便考一考你們在大本堂的學業。」

半個月後,寒意遠遁,氣溫逐升,春去夏來。

洪武二十六年的四月初四,大明京城迎來了久違的初夏艷陽天。

文華殿。

朱元璋問道:「燕王最近在做什麼?」

「回稟陛下,燕王殿下近半月以來閉門養病,未曾出府,府中仆從除了外出採辦外,亦不曾接觸過可疑之人。」

蔣瓛恭聲答道:「兩位皇孫亦不曾外出。」

「嗯。」朱元璋沉默著應了一聲,此等結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稟告陛下,晉王殿下墜馬,既是意外,也是人為。那馬伕已被晉王殿下誅殺。據調查,馬伕世居晉地,身世清白,冇有異常。當日晉王殿下在驛站大宴麾下屬官,馬伕也喝了酒。晉王殿下喝的大醉,非要騎馬,這才令意外發生。」

蔣瓛接著道。

朱元璋點了點頭。

「陛下,臣還有兩件事稟告。」

蔣瓛微微抬頭道。

朱元璋道:「何事?」

「晉王殿下派世子進獻祥瑞,最遲五日後即可抵京。」

蔣瓛答道。

朱元璋見蔣瓛答話後竟然沉默不語,遂疑惑的問道:「另一件是何事?」

蔣瓛略作猶豫後應聲道:「回陛下,臣接到密報,今年正月下旬有太原府地方官欲檢舉晉王使用天子儀仗,意圖不軌,但被晉王所知,慘遭滅門,其親朋皆被株連,許多官員擔心被牽連而選擇逃離。」

說到這裡,他急忙停下,等待朱元璋的反應。

朱元璋眉頭緊鎖,心中已升起一團怒火,冷言道:「說下去。」

蔣瓛鼓起勇氣,接著道:「之後晉王竟自行任命官員,而這些新任官員魚肉鄉裡,令晉地百姓苦不堪言,太原府同知楊邦基攜帶狀告晉王的血書,在當地百姓的掩護下,逃去了北平。」

他以頭觸地,顫抖著嗓音道:「若非錦衣衛奉命調查晉王墜馬之事,臣亦難以獲知此等隱秘,然臣擔心晉地有變,故冒死上稟!」

朱元璋並冇有事先知曉此事,當下聽了蔣瓛的稟告,頓時大怒。

他猛然站起,氣急敗壞的罵道:「老三他怎敢如此?!」

忽然,朱元璋眼前一黑,隻覺得頭重腳輕,身體不受控製的「噗通」一聲倒了下去。

蔣瓛聽到聲響,急忙抬頭尋聲望去,便見朱元璋倒在了禦座上。

他被眼前一幕嚇得魂飛天外,麵無人色,當即起身,三步並作兩步,迅速衝過去扶起朱元璋,低聲呼喚道:「陛下!?」

「朕無礙。」

數息之後,朱元璋睜開了眼,並在蔣瓛的攙扶下,重新坐好。

「血書一事,你繼續派人調查,務必弄清緣由。無論牽扯到何人,皆不得隱瞞。」

朱元璋深吸一口氣,緩緩言道:「聽明白了?」

蔣瓛再次跪下道:「臣領命。」

「前些天,京城的街頭小巷都在流傳有關燕王身世的謠言,朕讓你帶心腹之人親自調查,如今可有結果?」

朱元璋以手撫額,皺眉道。

「臣已查到一些線索,請陛下再寬宥幾日,臣定會調查清楚。」蔣瓛恭聲道。

「朕知道了。」

朱元璋疲憊不堪的揮手道:「你退下罷。」

「臣告退。」蔣瓛躬身退下。

數日後。

傍晚,乾清宮。

朱元璋睜開眼,見守在床邊的朱棣正低頭咳嗽,當即開口問道:「你昨天不是剛來過麼,今日怎的又在此處?」

「父皇!」

朱棣猛然抬頭,見朱元璋醒來,先是歡喜的叫了一聲,隨後才答道:「兒臣擔心父皇的身體。」

在非正式場合,他更習慣喊朱元璋為「爹」,就像朱元璋習慣在皇傢俬宴上叫他「棣兒」一樣,但這樣的情況並不常見。

因為私下裡,朱元璋往往過於嚴厲,朱棣不得不口呼「父皇」以示恭敬,自稱「兒臣」以顯謙卑,就如同當下這種情況。

「嗯。」朱元璋雙手撐起身體,依著床頭換上了舒服的坐姿,讚道:「張太醫的湯藥果有奇效。」

此時,朱棣輕輕咳嗽了一下,朱元璋見狀問道:「你的風寒還未痊癒?」

朱棣道:「父皇不必擔心,兒臣已無大礙。」

朱元璋頓時麵色不悅,道:「北疆戍防之重,你萬不能掉以輕心,既然已無大礙,便要儘快回去主持軍務。」

朱棣不假思索道:「父皇身體有恙,叫兒臣如何安心?且邊軍中多宿將,韃虜不敢輕易南下,父皇儘可放心。」

「你如今翅膀硬了,咱管不住你了可是?」

朱元璋怒道。

禦榻之側,朱棣推開椅子,連忙站起,低頭垂手,躬身應道:「兒臣不敢。」

朱元璋扭過頭,向門口望去,目光掃過一眾宮人侍女,吩咐道:「都退下。」

待眾人退下後,他忽然麵對朱棣問道:「你三哥意圖不軌之事,你可知曉?」

朱棣神色一變,滿臉嚴肅,僅猶豫了一瞬,便雙膝跪地,俯首道:「父皇陛下在上,兒臣有罪。」

「你有何罪?」

朱元璋十分不解,滿臉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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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晉王朱棡的才乾、暴虐、野心史書也有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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