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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外祖父

謝容清鄭重點頭，再次衝東裕行禮：“大人，不知我外祖父他們可在府衙？”

東裕麵色有些難看，聽她提及楚家，態度才緩和不少，可語氣還是極冷：“既然你是謝丞相的女兒，就該知道洛城凶險，不能貿然前來！如若人人都像你這樣，因為擔心家人就潛入洛城，那洛城豈不是會徹底亂套！”

謝容清抿緊唇，眼裏帶著急色：“容清知道此舉不妥，但我來此，不單單是為尋找楚家人的下落。還有一事，關乎洛城安危，我必須親口告知大人。”

話落，她直勾勾望向東裕，“還請大人給容清一點時間。”

東裕原本也在都城任職，但因性格太過剛正不阿，得罪不少同僚，受人排擠，才被調來洛城。

可即使被罷黜，他還是秉持本性，兢兢業業為國為民，不過三年，便將洛城治理得井井有條，無論是商業、農業，還是文化，都比以往更上一層樓。

如果冇有這次來勢洶洶的洪災，他很可能會被調回都城，眼下別說回去，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難說。

東裕不想謝容清摻和這件事，更怕她在洛城殞命，惹來謝丞相的質問和責罰。

他望著看似嬌弱無依的謝容清，眉頭擰得老高，見她一臉無懼又神色認真的模樣，隻好轉身往客房走去：“你跟我進來。”

走到一半，他又回頭叮囑道：“就你一人。”

謝容清眼裏閃過喜色，輕拉蕭豐衍的胳膊，示意他在門口等一等，便跟著東裕進屋。

蕭豐衍現在是侍衛，自然不能做出僭越身份的舉動，隻能眼看著謝容清走進屋，眉間冷色越發明顯。

他渾身緊繃，好似隻要謝容清發出丁點聲音，就會衝進去救人。

屋外大雨滂沱，屋內光線昏暗，隻一盞油燈忽閃著點點光亮。

謝容清見東裕從進門開始便愁眉不展，率先出聲：“大人，我看你神情凝重，可是遇上什麽棘手的難事？大人若是信得過容清，不妨和我說說，我雖不如父親厲害，但冇準也能為大人出出主意。”

東裕深吸口氣，神情既凝重又嚴肅：“謝姑娘，不瞞你說，本官其實不知道楚家人的下落。”

不知道楚家人的下落，那他們在哪裏……

謝容清麵色一僵，隨即恢複正常：“大人這話什麽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東裕走到桌邊，倒滿兩杯茶，遞給謝容清一杯：“最初幾日，大家隻是覺得這雨比往年更大，落得更久，冇人料到這場暴雨會給洛城帶來滅頂之災。”

“你外祖父是個有遠見的，洛城淪陷前一晚，他來尋過本官，說雨勢太大，必須立馬遷城。可洛城這麽多人，哪裏是說遷就能遷的。本官冇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誰曾想，你外祖父一走，這暴雨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謝容清抿緊唇，低頭小啜一口茶，茶水冰冷刺骨，一入喉，凍得她渾身一顫。

她壓下心頭湧起的不安，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外祖父和外祖母一向精明能乾，就算身處逆境，肯定也能尋到自救的法子。

可她越是說服自己，腦海裏越是不自主的回想起洛城浮屍遍地的場景，天災不是**，冇人能逃過大自然的無情摧殘。

一想到外祖父和外祖母會受傷，甚至死去，她不敢再問，麵色也越發凝重，隻能怔怔盯著那盞昏黃的油燈。

她以為自己是特殊的，以為能靠著“金手指”掌控一切，可到頭來，誰也護不住。

東裕似乎看出謝容清的遲疑，走到書櫃前取出一封信，“謝姑娘，你能來洛城，於私，我很佩服你的勇氣，於理，本官卻不能放任不管。謝姑娘，你能明白嗎？”

“大人的顧慮，容清都明白。”謝容清應聲點頭，抬眼看向東裕，見他遞給自己一封信，不由詫異出聲：“大人，這是？”

東裕愁容滿麵，看向書信的眼神卻帶著暖意：“看看吧，這是你外祖父留給你母親的，既然你來了，交給你也一樣。”

外祖父留下的？！

謝容清麵露希冀，連忙接過書信，迫不及待展開。信不長，隻有短短幾行字。

可等她看完，臉色卻更難看，就像被人當頭潑下一盆涼水，渾身涼透，連四肢也輕微顫動起來。

東裕冇想到謝容清會是這個反應，“謝姑娘，怎麽了？”

他受楚明知囑托，要把信交給楚洛寧，可洛城形勢艱難，為防止疫病外傳，自己早早下令封城，自然冇辦法把信傳出去。

謝容清勉強拉扯嘴角，將信塞進袖袋：“外祖父怕母親擔心，所以給她寫信報平安。現下再看，難免有些感觸。”

東裕理解她的心情，很識趣的轉移話題：“謝姑娘，你先前說來這裏還有一件事要親口告訴本官，不知是何事？”

謝容清來洛城，一方麵是為尋找外祖父和外祖母的下落，另一方麵是想查清洛城出現重大災情的原因。

洛城是千古老城，雖說地勢較低，可幾千年過去，還從未出現過像現在這樣的重大災情。這場暴雨來得太突然，突然到有些蹊蹺，還帶著陰謀詭計的味道。

她看著東裕，忽的湊到他身邊，壓低聲音說道：“大人，我來洛城，是……”

夜色漸濃，雨越下越大，濃濃白霧將洛城完全包裹。

謝容清原本冇打算在府衙留宿，想順勢去楚家看看，但經不住東裕盛情挽留，隻好先住一晚，其他事情明日再說。

洛城到處是洪水，府衙地基比較高，看似安全，實際上也處處是危機。就她歇息的屋子，除開床榻是乾的，其他地方都被水浸濕，時不時還能聽到雨滴砸地的聲音。

蕭豐衍住在她隔壁，情況也差不多。

謝容清冇睡意，撐著腦袋坐在窗前，一邊看著屋外的雨，一邊想著近來發生的事情。離開都城後，自己冇有一日是清閒的，參加武林大會，遇上小煢，得罪顧家，火場逃生……

一樁樁一件件，看似毫無關聯，卻隱隱有條線，將所有人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