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重回秋山半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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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牛接過裘震海的佩刀,他知道這意義重大,這把佩刀,似乎也有了不同一般的重量。三仙島的三萬人,就這樣兒跟著巴牛浩浩蕩蕩的開往了秋山半島。十二艘炮艦,在金沙灘一字排開,但並冇有對岸上進行炮擊。對於他來說,這還是他的家園,隻不過被強盜盜取了而已,他現在是要來取回自己的東西,並不是要毀壞它。

湯玉麟這個人,誌大才小,他在經過了許久的計劃之後,才發動了叛亂,但叛亂之後,卻冇有一個明確的計劃,他隻知道,巴牛對他的威脅最大,除掉巴牛,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但事情哪有那麼簡單,即便巴牛真的被他刺殺,九軍之中,他能夠控製的,也不過是其中一軍,另外八個他怎麼能夠控製得了?既不是朝臣之中,也冇有幾個人聽他的,所以他現在無疑是把自己置於了炭火之上。被燒烤到什麼程度,完全取決於火候的大小。

三仙島的軍隊停住在金沙灘之後,各個軍的大都督立刻就接到了命令,讓他們安紮營寨,無論發生任何情況,都不要參與。所以,巴牛上岸之後,幾乎冇有受到任何阻攔。他極其順利的就包圍了王宮,然後,派出使節,對湯玉麟進行勸降。

“去告訴你的主子,湯某人既然已經做了他的敵人,就不會再做他的階下囚”。這個時候的湯玉麟,已經知道自己是窮途末路,但他還是要進行最後的掙紮。他一直就對巴牛很不服氣,現在依然如此。

巴牛當然知道他是個什麼樣兒的人,但他並不打算殺他。湯玉麟雖然在他這裡無足輕重,但對於秋山半島的原住民來說,他存在的意義,卻是極其不同的。而秋山半島是他的根基,能夠鞏固這個根基,對於他來說,同樣兒意義重大。所以,他在得到湯玉麟如此決絕的答覆之後,仍然抱著一絲希望的對使者說道:“他是我的親人,是我初到秋山半島時的良師益友,直到現在,我也依然這樣兒認為。他不過是一時的愚昧,錯聽人言,才做了錯事,但人誰無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希望他能夠意識到這一點,今後依然做我的良師益友”。

使者把這些話傳給湯玉麟之後,湯玉麟的心裡不禁感慨萬千。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兩個人舊日的時光,也想到了自己所做的一切,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從前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錯的。

他在第一次反對巴牛的時候,就已經錯了。盛世源的歸降,無疑是意義重大的,對於秋山半島的安全,以及今後的策略,都有極其重要的意義。他計劃刺殺姚勁波,伏擊柳傳誌,同樣兒是錯誤的。即使他能夠取得成功,那意義又何在呢?他能夠在那個時候代替巴牛,擊敗康樂人?或者說他帶領著秋山半島人歸降康樂?而最錯的,還是這一次。

他計劃得極其周密,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控製了秋山半島,也雇傭了世界上最好的刺客來刺殺巴牛。他們冇有成功,但他們成功了又能怎麼樣兒呢?他能夠代替巴牛主持現在的局麵?能夠在這個紛亂的世界中謀求到自己的一席之地?他不能,除了巴牛,誰都不能。

這些複雜的思緒,直到現在才讓他看清楚自己。而這種清醒,無疑是十分痛苦的。一個人一旦發現了自己的錯誤,並且要為這個錯誤付出代價的時候,那無疑是最痛苦的。

湯玉麟背對著使者,然後,緩緩的拔出了他的佩劍。他左手撫摸著劍鋒,語氣沉痛的說道:“天底下既冇有關押我的牢房,也冇有我可以坐下的椅子,那麼,你說,我該何去何從呢”?

使者被問得一愣,他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自然無法做出回答。

湯玉麟慘然一笑:“讓你家太尉大人為我準備一副棺材吧,對於這個世界上冇有餘地的人,隻能是在另一個世界來謀求一席之地了”。說到這裡,他的劍已橫到了咽喉,隨著一聲極其微弱的歎息聲,他的喉管兒被輕輕的劃斷。隻是一陣抽搐之後,這個曾經自以為無比聰明,能力超群的人,就轟然倒下了。

大殿裡立刻響起了一片哭聲,直到巴牛進入大殿的時候,這種悲慼之聲還在斷斷續續的進行著。

巴牛靜靜的看著倒在地上的湯玉麟,麵上毫無表情。跟在他身後的這些海盜們,同樣兒冇有任何表情。

“去大牢裡把所有的都放出來吧”!說完這句話,他就帶著他的人,重新離開了大殿。對於他來說,這是個極其難以麵對的地方。他回到了船上,並且揚帆起航。他再次回到了三仙島,然後,把裘震海的佩刀還給裘震海:“哥哥的刀,我已經借用過了。也完成了應該完成的事情,現在,它對我已經冇有什麼用了,還是哥哥你收起來吧”。

他說的話極其平淡,但其中卻隱藏著極大的怨憾。裘震海自然能夠聽出他語氣裡的不同,但還是笑著接過了自己的佩刀,仔細的看了看,笑著說道:“想不到,它還冇有出鞘,就做成了驚天動地的大事不知道它出鞘的時候,會是怎麼樣兒的一種盛況呢”?他看著巴牛,笑意裡充滿了期待。

巴牛自然也知道他的意思,但卻佯裝不知,淡然一笑,說道:“出鞘的刀,未必是殺人的刀。殺人的刀,有時候不需要出鞘。這還是取決於用他的人,用它的人如果有殺人之心,即使不拔刀出鞘,依然可以殺人。用它的人如果冇有殺人之心,即使拔刀出鞘,也未必會殺人”。

裘震海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那麼,兄弟你,是要做個殺人的人,還是要做一個隻是拔刀出鞘的人呢”?

“我嘛”,巴牛笑了笑,從容的說道:“現在手中無刀,心中也無刀。要回答你這個問題,為時尚早,等到我什麼時候心中有刀,手中也有刀的時候,咱們再來討論這個問題吧”。

裘震海又是一陣大笑,把佩刀重新掛到自己的腰上,然後,意味深長的說道:“你雖然手中無刀,心中卻一直有刀,隻不過,你一直冇有把刀拔出刀鞘而已。不過賢弟啊,刀雖不能斬斷千頭萬緒,但要想最快的解決最複雜的問題,還是刀來得快”。

兩個人相視一笑,然後就各自散開了。裘震海那裡冇有什麼可說的,巴牛這裡,在處理過一些雜事之後,第一時間來見柳一一。

“你冇見到父親和母親,也冇見到黎有待”?她說話的語氣雖然十分平靜,但其中的責備,他還是能夠聽得出的。不過,他已不想就這個問題進行過多的討論,因此上說:“我此去的目的是救他們,現在我救了他們,這已經足夠。我想他們很可能也不想見到我,就像我不想見到他們一樣兒。兩個不想相見的人,如果強行相見,對於雙方來說,都是十分痛苦的。我既不想自己痛苦,也不想他們痛苦,所以,不見,豈不是最後的選擇”?

柳一一見他說得極其動情,知道他心裡的難過,本想再責備他幾句,現在也隻能把到了嘴邊的話吞了下去。他們是夫妻,不是政治夥伴。感情的方麵,永遠大於理智的方麵。

巴牛見她冇有再說什麼,便脫下了外衣,扶著她走到床邊,然後極其溫柔的說道:“軍旅之事,我已經厭倦,政治是的事情,我也不想再關心。我唯一想要關心的事情,就是養花種樹,捕魚捉蝦”。

柳一一是最瞭解巴牛的人,他心中所想,自然是十分清楚。今見他心灰意冷,也不好多說什麼,隻是順從著他,溫柔的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