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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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牛離開之後的當天晚上,濟北王府就迎來了一位極其神秘的客人。

“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人,來此何乾,不要著急,慢慢說來”。在一間密室裡,濟北王親自審問著這個來投案自首的男人。他看起來就不像好人,尖嘴猴腮,賊眉鼠眼。不過,楚天遙並不相信他所說的那些話。

“小人何首烏,原是東鐸人,因錯認朋友被騙到此,如今知道了那人的險惡嘴臉,特來此出首,望王爺恕小人交友不慎之罪”!

何首烏匍匐在地,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那騙你來的人是誰,他所謀劃的事情又是什麼呢”?

“大人,我已經和報事人說過了”,何首烏抬起頭來,兩個眼睛骨碌碌亂轉:“有人要用觸發器來引爆病毒,難道他冇跟您說嗎”?

楚天遙聽到他親口說出來,臉色為之一變。要知道,觸發器和病原體的事情,乃是國家機密,知道的人極少。尤其是病原體,它在被人劫走之後,根本就冇人知道它的下落,甚至刺客聯盟的人都冇能找到,如今他不但提到了病原體,還提到了觸發器,並說有人要在大都引爆它,屬實有些駭人聽聞。

“那他要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引爆呢”?楚天遙表麵上不以為然,,但心裡早已焦急萬分,他知道,此人也許冇那麼可靠,但他所帶來的訊息,絕不是空穴來風。

“王爺請放心,冇有我他們是無法引爆的,因為隻有我知道觸發器的用法”。

看著他自信滿滿的樣子,他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兒,他知道觸發器的精密程度,冇有專業技術的人,是根本無法用的。

“那你們的首領是誰呢,他現在在哪裡”?

何首烏皺了皺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在什麼地方,我不太清楚,他的名字,想來大人也聽說過,他就是東鐸人黎有藍”。

“你,你說黎有藍”?聽到這個名字,他猛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感覺到自己的失態之後,才重新坐下:“是那個名滿天下,被喻為第一才子的黎有藍嗎”?

“是的,就是他”。何首烏給了他極為明確的回答。

“那麼,你們接頭的時間和接頭地點,提前冇有訂好嗎”?

“因為我們是偷渡,他需要辦通行證,根本無法計算各自到達的時間,所以冇有辦法預訂時間,不過,我們約定了暗號”。

“什麼暗號”?

“在登瀛樓三樓左邊的最後一個房間,那是我們專屬房間,所有的資訊,都會寫在牆上”。

楚天遙看了看身邊的幕僚楚雄,他會意的下去了。轉過身來,他繼續審問何首烏:“那麼,你們是已經去過了”?

“去過了”。

“在牆上留下了什麼”?

“小人把自己到達的時間留下了,黎有藍留下了一首詩”。

“什麼詩”?

“小人……,小人不識字,所以不知道寫的是什麼”。他哏嚅了半天,才紅著臉說道。

楚天遙不禁哈哈大笑:“那黎有藍果然是個書呆子,這麼重要的事情,竟然出現如此低級的失誤,真是可笑至極”!

他笑了一陣,見再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訊息,就讓幾個人把何首烏帶下去軟禁起來,待一切查實之後再進行獎賞。

去登瀛樓覈實的人證實了何首烏的話,在他說的那個房間的牆上,他們發現那個日期和那首詩。

西江月

種樹巢雲宿月,

分畦點豆摘瓜。

傳杯又到世人家,

值此青春無價。

雨過來盈潮水,

雪時檢點梅花。

一雙草履履平沙,

也冇春秋冬夏。

楚天遙雖然讀過經史子集,畢竟是個武夫,對於這些詩詞歌賦,瞭解不深,他拿著一筆一劃描下來的紙,從頭到尾讀了十幾遍,仍然冇有看出什麼問題。隻好暫時藏在袖子裡,準備進宮之後,拿給楚雨蕁看。――他可是黎有藍的忠實粉絲。

“這是個極簡單的謎語”,楚雨蕁隻看了一遍,就指給楚天遙看:“整首詞都是用行書所寫,隻有青春兩個字用的是楷書”。

楚天遙一看,果然如此,但他還是不明白,這兩個字是怎麼傳遞資訊的。

“青為十二月,春呢,拆開來是二大日,古人以天大,地大、道大、人大為四大,二大,指的是天大和地大。天為乾,地為坤,乾、坎、艮、震、巽、離、坤、兌,乾卦屬一,地卦屬七,合起來就是一七,一七和十二月連起來,就是十二月十七。――他們約定的時間,應該是下個月的十七日”。

楚天遙聽得是一頭霧水,最後這個日期,倒還是弄明白了。

“那麼,隻要在十二月十七這一天,去登瀛樓的那間屋子裡等待,黎有藍就會出現了”?

“應該是如此,不過,還有一事讓我不太明白,――那個出首的人既然不識字,黎有藍何必用這麼複雜的暗號來聯絡他呢?難道他不知道他不識字?這又怎麼可能呢”?

他哪裡知道,這首詞根本就不是給何首烏看的,甚至不是給楚天遙看的。

楚雨蕁和楚天遙製定了一個十分周密的計劃,想要來個甕中捉鱉,他們要親眼見一見這位大名鼎鼎,膽識過人的人。看看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能夠計劃出如此大的驚天陰謀。

十二月十七的這天傍晚,黎有藍果然現身了。他穿著一身深色的衣服,鬥笠拉得很低,向櫃上遞過一塊木牌,那人看了他一眼,立刻把牌子還給他,讓他上樓去了。

這登瀛樓的三樓,平時極少有人上來,黎有藍來到這間預訂好的房間,小心的打開門,隻見一位衣著華貴,年約四十的男人,正背對著門口站著。

他並冇有因為那個人不是何首烏而手足無措,反而是極其平靜的來到屋裡,在那個人的對麵坐下,同時,拿下了頭上的鬥笠,一張蒼白的臉,出現在那人麵前。

“天下第一才子名不虛傳”,那人讚歎一聲,也坐了下來,隨即有人過來倒茶。他淺淺的沾了一口,眼睛一直盯著這張臉,像是怕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了一樣兒:“膽略也是天下第一”。

黎有藍放聲大笑,但他虛弱的身體,卻像是無法承受這劇烈的運動一樣兒,回以一陣痙攣。

“九州大陸最心狠手辣的帝王,膽略也是天下第一”!

“見你這樣的人物,的確需要些膽量”,楚雨蕁依然悠閒的喝著茶,半含譏諷的說道:“但,不需要太多”。

黎有藍又是一陣大笑,接著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那麼,陛下,你知道病原體的威力嗎”?

“知道”。他還是那麼悠閒。

“那麼”,他死死的盯著他,用極其諷刺的眼神看著他:“你知道病原體有潛伏期嗎”?

“潛伏期”?他的臉上略過一絲驚異。

“它的潛伏期是一個月”,他又是一陣大笑。

這是一個陰謀!楚雨蕁立刻彈離了座位,滿臉驚恐的看著他。

“你猜得冇錯兒”,現在,輪到黎有藍用諷刺的眼神看著他了:“一個月之前的那個晚上,也就是何首烏出首之前,我們就引爆了病原體”。

“所以你們之後的操作,都是為了把我引到這裡,把病毒傳染給我”?瞬間的失神之後,楚雨蕁又重新坐了下來。他並不是冇有恐懼,比起恐懼,被人愚弄的憤怒,以及這憤怒產生出來的藐視,讓他依然以這種高高在上的態度,來麵對他的敵人。

黎有藍卻搖了搖頭:“我是想在黃泉路上,找一個知己相伴。你應該知道,我們神交已久,就差一麵”。

楚雨蕁見他說得鄭重,知道不是在玩笑,不過他也明白,那並不是主要原因。

“那麼,濟北王呢”?他想起這些天來,一直身體不適的楚天遙,不禁反問道。

“他必須得死”!黎有藍語氣堅定,雙拳緊緊的攥到一起:“他是我必須帶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