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一念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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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良娣一萬個冇想到,自己嘴賤的時候能恰好撞到裴曜麵前,現在隻覺得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殿下。”何良娣抿了抿唇,又乾巴巴喊了一聲。

手裏扯著帕子,恨不得撕爛了去。

不過這會子先接上她話茬的不是裴曜,而是方玧。

“何良娣剛纔還中氣十足呢,怎麽這會子說話有氣無力的,莫非,偏得是要背後說人,纔有精神?”

背後說人,還被當事人逮住了,絕對是尷尬,所以這會子何良娣像是被拿住了七寸似的,乾抿著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當著裴曜的麵兒,她能怎麽說呢?

本來就不占理的呀。

可偏偏方玧見她不張嘴,就又故意伸手拉一拉裴曜的衣袖,真擺出個狐媚樣子來,嬌聲道。

“殿下您瞧,何良娣是真不喜歡妾身呢,話都不願意和妾身說一句,早知妾身在旁人心裏是那樣的人,妾身倒是不該同殿下來這兒,省的旁人說妾身,擾了佛門清靜,那樣的大罪過,妾身可擔當不起。”

她這麽說,裴曜便是沉著臉色,深呼了口氣。

而後對何良娣道。

“你性子浮躁,不適合去佛寺,回去吧。”

“妾身...”何良娣抬頭,臉上有些不甘心,但看見裴曜麵色不好,隻得老實的把話嚥了回去,“妾身遵命。”

方玧站在旁邊冷眼瞧著,也說不上什麽快意,隻覺得是何良娣嘴賤,自己把一手好牌打爛了。

最近這段時間,裴曜不是來看她就是去何良娣處,定然是外頭何良娣家裏正得用的緣故。

今兒若是何良娣好生追上來,表現的乖巧點兒,說兩句中聽的。

不說今兒晚上裴曜會給麵子去她那裏吧,明兒定然也是要去坐坐的。

但現在就不同了,就她嘴賤那麽兩句,裴曜原本心裏就不喜她那張亂叨人的嘴,現在隻會更煩心。

出來莊子上本就是為著散心來的,又怎麽會想多沾染呢。

裴曜剛纔說話還算客氣,就已經是壓著脾氣了。

何良娣走後,兩人才繼續上山。

雖說是被攪合了一下心情,但方玧嘴甜又會揣摩裴曜的心思,幾句話便也就又哄得人寬心了。

洪正在後頭不近不遠的跟著,心裏就忍不住歎一句。

這人與人的嘴啊,還真就是不一樣。

何良娣剛入東宮的時候,也因為潑辣直爽被喜愛過的,但慢慢的,說話失了分寸規矩了,就不行了,畢竟說到底,太子喜歡的還是懂規矩且守規矩的人。

偶爾逾越那麽幾次是叫真性情,但多了,就叫人厭煩了。

他心裏琢磨著呢,前頭兩位主子卻是冇多想這些。

很快到了山頂,就見眼前出現了一座黃牆紅柱的寺廟。

廟宇的確是不大,這時候就見一位身軀略佝僂著的,身形圓潤的老僧,正帶著幾個年輕的和尚,在修補牆麵和寺廟的大門。

聽到身後動靜,老僧轉過身來,瞧見裴曜後,便立即笑著雙手合十,行了一禮。

“阿彌陀佛,老衲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女施主。”

顯然老僧不知方玧的身份,所就選了這麽個不出錯的稱呼。

“住持免禮。”裴曜擺了擺手,順勢為二人介紹,“她是孤的妾室,良娣方氏,這位是一念大師,小隱寺的住持”

聞言,方玧便略略頷首,以表示禮節,“妾身見過一念大師。”

“不敢當不敢當,殿下和良娣喚老衲一念即可。”一念和尚笑著又回禮。

方玧瞧著他,便覺得此人慈眉善目的,身形又偏胖,竟有些像佛經裏頭畫的彌勒佛。

她心裏比對著呢,旁邊裴曜就和一念閒話起來了。

“住持怎麽親自修整起牆麵了。”

“前幾日下雨颳風,這寺裏的牆麵有些陳舊了,竟損毀了幾處,近幾日也冇什麽香客來,索性便帶著他們修繕一下,不過老衲也是年歲大了,不行了,搬了幾塊磚,竟就腰痠背痛的。”

一念十分和氣的說起來,又領著裴曜和方玧進寺廟裏頭去。

方玧進來,四下打量一番,就發現這座小廟也就是一個兩進宅院那麽大。

從大門進來,院裏便有一個大香爐,裏頭零零散散插著幾支香,估麽平素香客就不多,正中間是佛殿,裏頭擺著大大小小幾尊佛像,也不多,兩側都是禪房。

由一念大師領著進去拜了拜佛像,才又進了東邊的禪房裏坐下來。

寺廟小,自然不比皇家寺院,所以招待他們也冇有什麽好茶。

但裴曜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這些,同一念大師邊喝茶邊說話,倒也很自在舒服的樣子。

方玧在旁邊,偶爾應和一兩句,三人就這麽閒談,也不覺得無聊。

一念大師身上有種濃濃的禪意,叫人坐在他身邊的時候,莫名會覺得心靜。

冇有想那麽多瑣碎的事情,便也就覺得輕鬆了。

約麽聊了快一個時辰,外頭就有小沙彌來敲門,說是齋飯已經備好。

一念大師吩咐他端過來,裴曜這會子便起身,去外頭更衣。

他走後,禪房內就剩下方玧和一念大師兩人獨處了。

方玧甚少接觸和尚道士這類人,這會子覺得新奇,便也就問了一句。

“主持這裏,可有遇到過婦人來求子?可曾靈驗嗎?”

她這麽問,一念大師就笑了笑。

“子嗣乃是順應人和天意纔能有的,佛祖雖憐憫眾生,但也不能違背這些呀,所謂求子,也隻是別無他法的法子了。”

冇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方玧就覺得這一念大師確實和旁的僧人不一樣,於是又問道。

“妾身常聽人說,行善積德,惡有惡報,那若是對欺辱自己的惡人做以牙還牙,甚至更惡毒的事,這算是什麽呢?”

“良娣心中已有計較,又來問老衲做什麽呢。”

一念大師依舊平和,那雙眼睛如深潭一般波瀾不驚。

語罷,又親自給方玧斟滿一杯茶,平靜道。

“良娣是有福之人,但這份福氣能不能享到,還得看良娣是否能守住本心了。”

他說完這話,方玧心裏略感意外,正要問,卻聽得門口傳來了裴曜的腳步聲,便隻得作罷。

三人一道用了齋飯,又說了會兒話,外頭天色就暗了。

下山還得走段時間呢,不便久留,這才起身道別。

臨走前,裴曜提出捐一些香火錢,把寺廟重新修繕一番,不過被一念大師拒絕了。

反倒是還送了兩個親手做的平安符送給了裴曜和方玧。

他不肯接受捐贈,裴曜也不能強求,便隻好作罷。

兩人踏著晚霞下山,倒也是別有一番韻味了。

晚上,裴曜自然是留宿在了方玧這裏。

接下來兩天也都是如此。

本以為這樣悠閒的日子能過到回宮,卻不曾想來莊子上的第四天就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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