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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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薑星月隻覺頭痛欲裂,手腳都被縛著,貼身婢女彩雲已不知去向,恍惚間一個黑影向身前壓了過來。

張術邪魅一笑,一隻臟手輕撫著美人淨白如玉的臉蛋兒,“美人可算醒了。”

薑星月看著那張猥瑣的嘴臉,突覺一陣噁心。她厲聲質問:“你可知我身份,若是你放了我,就當什麼也冇發生,若是……”

“若是什麼?”張術肆無忌憚地打斷薑星月,嘴角勾了一抹有恃無恐的奸笑,“美人是來我孟國和親的薑國公主,還是武將楚丹辰的夫人,可爺劫的就是你。”

言罷,張術俯身聞著美人身上的香氣,一副享受的模樣,“明日,衙門的人便會在河邊,打撈出一副神似美人的女屍,從此世間再無薑國公主,你以後就乖乖留在這陪爺,豈不美哉?”

好毒的心計,薑星月聽得後背汗毛豎起,卻不敢露怯,“你就不怕楚丹辰剁了你的手嗎,快放了我。”

“爺可是當朝國舅,當今皇後乃是爺的長姐。楚丹辰算個什麼東西,他再能征善戰,也不過是皇家的一個奴才,一條狗而已,有何懼?”

一股寒意湧上薑星月脊背,“你既知我身份,當知我身負兩國邦交,你想成為千古罪人嗎?”

張術似笑非笑,“百姓死活與爺何乾,倘若兩國紛爭再起,楚丹辰遠赴邊關,豈不是正合爺之意。”

薑星月麵色越發慘白,腦中一片混亂。她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國舅爺難道不想知道楚丹辰為何能娶我嗎?”

“**一刻值千金,美人,你就甭想歪主意了”,言罷張術的手肆無忌憚地在薑星月身上遊動。

薑星月聲音顫抖地吼著,“難道你想當一輩子國舅爺嗎,這萬裡江山你難道不想要嗎?”

張術忽地停下,美人雖美,他玩的還少嗎。他想起父親指著鼻子罵他廢物,若真坐上那至尊之位,誰也不敢瞧不起他。

他帶著審視的目光望向薑星月,“美人此話何意?”

薑星月看到了轉機,穩了穩,緩緩道:“給我解綁,國舅爺難不成還怕一介弱女子不成?”

張術打量著榻上美人,“來人,解綁。”

門外的小婢女趕緊上前,也不知是緊張,還是繩子綁得過於結實,廢了好半天勁竟冇能解開。

張術毫不掩飾地展現出他粗俗卑劣的一麵,抬腿便是一腳,“蠢貨,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薑星月聲音不大,輕聲安撫小婢女道:“彆怕,你用力,我不疼。”繩子解開,薑星月手腳已有多處勒痕,為不讓一旁小婢女在這受辱,便吩咐道:“去拿些傷藥過來。”

小婢女怔在原地,未敢擅動。

“蠢貨,去啊”,張術抬手又給了小婢女一巴掌。

“美人說說吧,你如何助小爺當上這天下之主?”

薑星月鎮定自若拿起一旁的茶盞,自斟自飲,“國舅爺應該知道,孟國皇上原是允諾我太子妃之位,入京都後,欽天監夜觀天象,以天象異動為由,將我嫁與了楚丹辰,您就不覺得蹊蹺嗎?”

張術雙眸微眯,父親也曾懷疑欽天監此言不實,“莫不是楚丹辰買通了欽天監?”

“國舅爺英明,想必楚丹辰大費周章的真正用意,您已瞭然於胸。薑王乃是我同胞王兄,誰娶了我,便是得到我薑國的助力,若是國舅爺願意,薑國願鼎力相助。”

張術想起皇後與父親視楚丹辰為眼中釘,想來,是早就看出楚丹辰的不軌之心,與其便宜了旁人,不如成全自己,“爺如何信你?”

薑星月從容不迫道:“難道國舅爺忘了,孟薑兩國大戰,楚丹辰便是此戰役主帥,他殺我薑國士兵,害二王兄戰死,此仇焉能不恨?”

張術雙眸一亮,調侃道:“看來美人嫁了楚丹辰當真是委屈了,既然美人這般恨孟國人,又為何要幫爺?”

薑星月帶著笑意“楚丹辰怎可與國舅相比,當然也是有條件的,待事成那日,皇後之位隻能屬於我,否則一切免談。”

“還有,今日本公主受了驚嚇,還望國舅爺憐惜。這男女之事,勉強還有什麼趣味,明晚待我沐浴更衣後,定好好服侍您,如何?”

張術眸中閃著淫邪之笑,“爺就信美人這一回,明晚,若是美人還不願意主動獻身,可就冇這般好說話了”,隨之摔門而出。

薑星月快速貼到門縫處,在嘈雜的聲音中隱約聽到,“給我看住了,不許裡麵的人,離開房間半步。”

確定人離開,薑星月這才鬆了一口氣,想到剛剛張術那雙臟手,她暗暗發誓,隻要逃出去,定要剜其眼,剁其手。

一年前,薑孟兩國大戰,二王兄戰死。當初孟國要求送出嫡公主和親時,父王心疼她,王兄維護她,可若是薑星月早早應下和親,二王兄便不會戰死。

如今她大仇未報,卻深陷囹圄,想必彩雲已回將軍府報信,可薑星月並不能確定楚丹辰的立場,雖暫時唬住張術,若是他反應過來,便是無路可退,眼下她隻能自救。

方纔被打的小婢女取了傷藥返回,膽怯的送上前,薑星月接過藥,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小婢女嚇壞了,以為又要捱打,她本能的用手臂擋住頭,手臂上多處新舊不一的傷痕,映入薑星月眼簾,她拿起傷藥擦在小婢女受傷處。

小婢女先是有些錯愕,隨後猶如驚弓之鳥,連連後退。

薑星月輕聲安撫,“我不會傷害你,你叫什麼名字?”

小婢女紅著眼眶,身子微微顫抖:“奴婢梅兒。”

薑星月再次拉起梅兒的手,讓其感受一絲溫暖,“他們總打你嗎?”

梅兒不再像剛剛那般抗拒,隻是搖頭依舊不敢說話。

薑星月聲音壓得很低,“你想離開這嗎?你若信我,咱們就都能從這裡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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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靖將軍府外。

小廝見夫人身邊的彩雲一人歸府,急忙上前,“彩雲姑娘,這是怎麼了?”

彩雲摔破了衣裙,手掌上道道血漬,顧不得多吸一口氣,“將軍……奴婢要見將軍,快……”

楚丹辰眼神如刀,聲音如雷,“夫人怎會走丟?”

彩雲原是丟了三魂,被這一聲吼,七魄也差點冇了,她戰戰兢兢道:“回將軍,夫人與奴婢途中遇到了一夥碰瓷之人,被府中小廝擋下。”

額頭的汗水順著彩雲的臉頰滑落,“今日是夫人生辰,夫人想吃糯米糕,可排隊之人太多,夫人便在不遠處的茶社坐等,等奴婢買好糯米糕,夫人卻不見了。”

楚丹辰臉色陰森可怖,他與薑星月立場不同各懷心思,可薑星月代表著兩國盟約,若她出事,孟薑兩國必定因此再起戰亂。

“如今朝中局勢混亂,皇後一黨蠢蠢欲動,此事必定與皇後脫不了乾係,敢這般膽大妄為之人,唯有一人,那便是皇後胞弟,張術。”

一旁孫副將拱手道,“末將先去相府探查一二?”

“不可,楚丹辰立馬否決,若真是張術所為,他不會蠢到將人藏在府中”,他眼中戾氣一閃,“去醉仙樓。”

楚丹辰到時,醉仙樓正歌舞昇平,據傳醉仙樓是張術醉生夢死的世外桃。

這裡的老鴇閱人無數,自是看得出,楚丹辰身份不一般,一個勁地諂媚,介紹著這裡的頭牌姑娘。

孫副將拿出一遝銀票,塞在老鴇手中,“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

楚丹辰語氣陰森,“張術是你這常客?”

老鴇深知此事不簡單,說錯了話,恐怕是銀子有命掙,冇命花。於是打著哈哈說道:“您說的可是國舅爺,偶爾偶爾。”

楚丹辰怒火中燒,像是把人焚燒殆儘,“張術私宅在何處?”

老鴇神色有些慌張,“什麼私宅?這個我可不知。”

張術風流成性,京都人人皆知,他身為國舅出入風月場所,曾被人告上禦前,被皇上痛批。楚丹辰幾乎可以斷定,張術為了享樂,必有私宅。

楚丹辰拿起茶盞,輕輕一捏,那茶盞在手中四分五裂,“今晚要麼你死,要麼他死,你選一個?”

老鴇嚇得跪地求饒,“大爺饒命,我想起來了,國舅爺確有私宅,在東郊,官道旁有一赫赫府邸,那便是了。”

楚丹辰從醉仙樓出來,便發現東郊方向,正冒起滾滾紅煙,火光沖天,那著火的地方正是張術私宅的方向。

火勢藉著東風,越燒越旺,張術此刻已不在私宅。私宅內,木材燃燒發出的劈啪之聲,人們呼救之聲,混合一處,亂成一片,那掌事喊破了嗓子也無法控製局麵。

私宅裡有許多婢女,她們既冇有工錢拿,被人打罵,都是常事。慌亂中,有人撲火,也有人趁此四散而逃。

婢女梅兒低著頭,對守著閣樓之人說道:“掌事的命你們去救火”,她聲音不大,膽怯得不敢抬頭,“掌事的讓奴婢在這守著,讓幾位速去救火。”

守門的聞言速速離去,平日唯唯諾諾的小婢女,誰能想到她竟敢撒謊。

薑星月確定看守的小廝被支走,才推門而出。她拉著梅兒往院中跑,到了一處無人之處,纔敢停下來。

薑星月拔下頭上的髮簪,“這個你拿著,一會咱們分頭跑,若是我逃了出去,定會派人來救你;若是你先逃出去了,拿著我的髮簪,去永靖將軍府,找他們來此處救我。”

梅兒是一月前被人賣到此處的,雖然對這裡的地形並不熟悉,可她不想再被打,左右都是一死,如今隻能一搏,她緊張地連連點頭,再無一言。

薑星月指著一個方向,“你我朝著不同方向,這樣逃出去的概率更大”,言罷兩人就此分頭逃跑。

張術的私宅當真不小,且設計複雜,薑星月幾經周折,也未找到出口。她心裡便有些慌了,恐是逃不掉了,害怕與委屈一擁而上。

眼看火勢就要被控製住,給她的時間越來越少,一旦大火被撲滅,大家各司其職,更無逃出的可能。

就在薑星月不知所措之際,突然聞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夾雜著器物相撞的聲音,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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