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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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還高掛的圓月,像被天狗吃掉一般,消失不見,夜空黑得滲人。

張術被五花大綁捆在私宅,可氣焰依然囂張,時不時口吐芬芳,“你們可知小爺是何人,我乃國舅爺是也,當朝皇後的親弟弟。得罪我你們都得冇命,聽見冇有,快給爺鬆綁。”

片刻前,他還抱著美人纏綿,此時便成了階下囚。張術看著院中那一具具屍體,定是楚丹辰尋來了,整個京都,除了那個活閻王冇人有這個膽量。

張術看向全副武裝的私兵,看來父親與皇後所言冇錯,楚丹辰早就包藏禍心,定要將此事告知父親。張術嘶啞著嗓子尖叫道:“你們若是放了小爺,就賞你們每人黃金百兩。”

“萬兩,黃金萬兩……”見一眾私兵並無半分反應,他有些氣急敗壞,“那可是黃金萬兩,你們就是賣了這條賤命,也不值這麼錢,知道嗎?”

“國舅就是財大氣粗”,一聲聲拍掌叫好聲傳來。楚丹辰一身夜行衣突然出現在他麵前,若是冇有火把照明,他怕是如鬼魅一般,便完全與黑夜融合。

“你……”張術看清來人,驚恐得不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他雖冇親眼看到過楚丹辰殺人,卻也早有耳聞。此人比索命的厲鬼還可怕,意識到危險,張術立馬換了一副嘴臉。

“大將軍,您饒了小弟一命,是有人讓我殺楚夫人的,可小弟怎敢動將軍的人,這纔將夫人安置在此,正要去與您商議,您這不就來了。”

楚丹辰像是在打量著獵物般注視著張術,“哦?本將倒是好奇,何人能指使動國舅爺?”

此時攸關性命,張術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先有命活過今夜再說,“是長姐,是皇後孃娘說將軍心懷不軌,這一切都與小弟無關,還請楚將軍高抬貴手,你放了小弟,以後定對將軍馬首是瞻。”

楚丹辰又一次拍手稱好,“國舅爺真是讓本將開了眼,本以為還要廢些功夫,這般輕鬆便供出了皇後孃娘,看來這血脈親情也不過如此。”

“哦,對了,皇後孃娘所言不假,本將確有不軌之心,不巧,被國舅爺聽見了,試問如何讓你活?”楚丹辰麵不改色,聲音卻突然變得狠厲,一字一句狠狠砸向張術。

張術恐懼地嚥了口唾沫,本能地大聲呼救,尖銳的嗓音幾乎破了聲,“你母親輕浮放蕩,勾引皇上,你們母子蛇鼠一窩……”

“你在找死”,楚丹辰雙眸猩紅,一隻手把張術拎在空中。張術扭動著身體做最後的掙紮,或許他也知道過不了今夜。

“我呸,什麼長公主,怎麼,你不知道嗎?整個京都誰人不知你母親的醜聞,你是不是早就想向皇上改口,什麼舅舅,你是想叫父皇吧,哈哈……”

那笑似是惡狼咆哮般刺耳,楚丹辰的血液在身體裡奔騰不止。一刀兩刀,刀刀避開張術要害,他並不想讓張術這麼容易的死。

“啊……”張術痛不欲生地哀鳴。

楚丹辰的神情越發狠厲,字字嗜血,“斷了他手腳,丟到山野林間去喂狼。”

“屬下遵命。”

“殺了我,殺了我,楚丹辰你不得好死”,張術撕心裂肺的叫聲彷彿從地獄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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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昭華宮。

婢女樂容緩緩上前,“娘娘,相國傳話,依舊未尋到公子下落。”

張皇後聽聞心底微微顫抖,不由得後背發涼,“兩日前,術弟進宮,當日本宮抱怨了幾句薑國公主之事,他會不會因此犯渾?快,你去宣父親進宮商議此事,快。”

樂容上前扶住皇後,“娘娘不可啊,若是相國知道公子出事與娘娘有關,必定會遷怒娘孃的,再者說,公子可是相國獨子,何人敢傷其性命。”

“本宮不能亂,你傳本宮旨意,多派些人一同出宮去找,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樂容緩緩退下,卻撞上了急匆匆的婢女,“娘娘,出事了,長公主中毒了。”

玉寧宮中。

楚丹辰看著榻上昏迷不醒的母親,心中彷彿壓了巨石,心中的擔心,變成了無數不好的念頭,時不時地閃現。

楚丹辰的父親曾是常勝將軍,母親是尊貴的長公主,他也曾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父親逝世後,他的天也隨之塌了,他求母親不要丟下他,可母親留下一句“不想睹物思人”,也離開了他。

他不僅失去父親的庇護,就連母親的疼愛也一併消散。二叔狠厲,楚丹辰常遭鞭刑,他也曾怨過母親,直到成人後,方知母親的良苦用心。

自薑星月嫁入將軍府,每月十五便是楚丹辰攜她入宮拜見婆母的日子。婆母麵色如霜,似是已被閻王勾走半條命。即便如此,那絕色的容顏仍是不減分毫,反而更有了一種淒美。

此時薑星月心中的邪念亂竄:若是婆母死了,讓楚丹辰也嘗一嘗失去至親,是何種滋味,倒也大快人心。聽見腳步聲,她隨之收起那不為人知的邪念。

隻見太醫現行將毒暫時壓製,以此來延緩時間研製解藥。薑星月恭敬上前,啟稟皇上“臣婦略通醫術,可否準臣婦與太醫一同研製解藥?

“朕允了,你去吧”。薑星月隨之抬眸與楚丹辰對視,隨後與太醫一同去了太醫院。

薑星月曾暗中查探婆母之事,婆母被皇上扣留宮中,這其中緣由定是為鉗製楚丹辰之用。

若是能研製出解藥,救下婆母,在楚丹辰那裡便是大功一件,更是取信於他的良機,薑星月心中暗暗想著,眼下婆母還是要救。

此時太醫們各自忙碌,誰也顧不上她,就在她想找一味藥卻找不到的時候,麵前出現一相貌俊美的男子,“下官周青,拜見夫人,不知您需要什麼,下官願意效勞。”

長公主無故中毒,皇帝雷霆震怒,整個皇宮人心惶惶。皇後掌管後宮,罪責難逃,就在皇後脫簪請罪時,恰烏雲密佈,小雨忽至。

禦前太監總管李公公,緩緩到了皇帝跟前,輕聲說道:“陛下,皇後孃娘在殿外脫簪請罪,雨勢漸大,老奴見娘娘似有不適,再這樣跪下去,恐傷了娘娘鳳體啊。”

皇上板著臉,語調狠厲,“讓她進來。”

皇後無辜受牽連,心中滿腔的憤恨,卻不敢在皇上麵前表露半分,“是臣妾職責有失,還請皇上寬宥,臣妾定嚴加覈查,必定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皇上的怒氣不減,“後宮之內居然有人敢對皇姐下手,你這個後宮之主到底是怎麼當的?若是皇後管不好這後宮,朕可以找人替你管。”

皇後隻覺眼前一黑,“陛下息怒,臣妾定恪儘職守,皇姐之事絕不會再發生。”隨之望向一旁楚丹辰,希望他能勸解皇上一二。

楚丹辰表情凝重,隨之拱手道,“望娘娘儘早查出幕後真凶,給臣一個公道。”

皇後態度懇切,“本宮定會給楚將軍,也是給皇姐一個交代。不過陛下,臣妾還有一言,玉寧宮中婢女,未伺候好主子,本就罪該萬死,該用的刑法,已一一用過。”

“其中有兩人受不住刑法,認了罪,可當臣妾問其下的何毒,卻支支吾吾答不出,故而臣妾要帶走一人,便是玉寧宮掌事謹言。”

楚丹辰神色複雜,“謹姑姑照顧母親幾十年,娘娘怎會懷疑她?”

“陛下,皇姐入口之物,嫌疑最大的本就是貼身之人,還望陛下三思。”

楚丹辰還要為謹姑姑辯解,卻遭到皇上製止,“丹辰,朕知你仁善,可皇後所言在理,就這麼辦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不知不覺已過五個時辰,皇帝暴怒,“為何還冇研製出解藥,朕要你們有何用?”

殿內數名太醫,嚇得齊刷刷地跪下。

薑星月氣喘籲籲進殿,“啟稟皇上,這是解藥,是臣婦與太醫院周太醫一同研製。”

楚丹辰拿上解藥,快步趕至榻前,將解藥放進母親口中。此舉雖唐突,可他顧不得這些,眼下他隻想母親安然無事。

薑星月緊跟其後,她先是扒開婆母嘴,藥還在口中,她奪過楚丹辰手中藥瓶,將藥嚼碎,又含了一口水放在口中,渡給婆母。

“你這是……”皇上欲上前阻止。

待藥全部喂完後,薑星月上前行禮道:“情況危急,臣婦隻是將解藥渡給婆母,並無冒犯之意。”

“皇上,臣婦自小研習醫術,略有小成,宮中太醫均為男子,照顧婆母時多有不便之處,還請允準臣婦,接婆母回永靖將軍府,慢慢調養。”

楚丹辰臉頰上的肌肉微微抽動,這原是他心中所想,所念,心中不禁波濤洶湧,隨之重重跪地,“還望舅舅成全。”

這是楚丹辰自父親逝世後,第一次這般喚皇上。當年母親借在府中睹物思人離開了他,隻是那時他還小,看不懂母親的隱忍,如今他無論如何也要接回母親。

皇上微怔,“丹辰快起來,你有孝心,朕自是理解,皇姐剛醒,還需靜養,此時並不適宜挪動,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都退下吧。”

楚丹辰自然聽得出皇上語氣中帶著不容拒絕之意,眼下謹姑姑被皇後帶走,他怎麼能放心旁人照顧母親,“還望舅舅允準臣待母親醒後,再行離開。”

“好,朕準了。”

皇上回到養心殿,眸中凶光毫不掩飾地暴露。

李公公小心翼翼端上茶盞~

茶到嘴邊皇上卻未飲,“皇姐中毒,這一切都太過於蹊蹺,你說,會不會是丹辰……”

李公公滿麵驚恐之色,“陛下,楚將軍乃是至孝之人,應當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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