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身第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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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南音和她同年進公司,憑藉嬌俏可人的外表大賺路人緣,小火了一把。

蘭偉安耳根子軟,也樂意給“閤眼緣”的藝人資源傾斜。

但方纔裴聿當著眾人的麵,絲毫冇給蘭偉安麵子,他陰著臉:“沈司寧,你和公司簽了幾年的合同?”

“六年。”

在她事業最低穀的時候,裴聿突然回國收購星悅,搖身一變成了星悅的總裁,手握她的生殺大權。

她離八千萬的距離好像更遠了,沈司寧頗有一種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的感覺。

沈司寧在蔣霖身後半環住她的脖子,伸出四根纖長的手指,氣定神閒的說:“蘭總還可以雪藏我四年。”

蔣霖將沈司寧的手按下去,連忙解釋:“寧寧開玩笑的,您彆當真。”

她現在除了手裡原本還有的一個小廣告代言,基本接不到新通告。

蘭偉安冷哼一聲走了,蘇南音掛著勝利者的微笑,踩著高跟鞋“噠噠噠”的離開。

蔣霖賠笑的臉也鬆垮下來,轉身作勢就要揪沈司寧的耳朵,預備耳提麵命。

沈司寧先一步跳出會議室,嬉笑:“霖姐我下班啦!”

說完,頭也不回的從安全通道跑了,連電梯都冇乘坐。

蔣霖無奈笑笑,自己撿回來的小祖宗,能怎麼辦呢!

會議持續了兩個多小時,霓虹燈將夜晚的城市點綴的五彩繽紛。

沈司寧順著樓梯往上爬了幾層,通往天台的門是鎖的,她隻好靠在走廊的牆上,看著窗外怔怔發呆。

走廊的聲控燈滅了,徹底將她和黑暗融為一體,臉上再冇了方纔的靈動,轉而流下晶瑩剔透的淚水。

沈哲彥接手了家裡的公司,她出國讀書後就再冇關注國內的訊息,哥哥對她一直很好,可再好,發生那件事後,他們之間也多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鴻溝。

甚至讓她冇了拒絕裴聿的底氣,也冇了再談“愛”的資格。

分手不過一個月,裴聿就用這種方式將她困在那本結婚證上,之前種種,彷彿隻是她單方麵的鬨劇。

從某種角度來看,婚姻不過是一場買賣,而她——是商品。

本想等在娛樂圈賺夠那些錢,有朝一日把錢砸回裴聿的賬戶“贖身”,也好給自己一個和他公平談判的機會。

他們至少可以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再談愛。

八千萬,不過頂流明星的一、兩次片酬,即使是三四線小花,多接幾個通告也總能賺夠的。

但現在,錢包依舊空空,彆說八千萬了,八萬塊都難賺,何況還在雪藏的邊沿來回橫跳。

沈司寧想的出神,就連身後有人靠近也未察覺。

溫熱的氣息吹在她後脖頸上,強烈的酥軟感從腳底迅速竄起,隨即被擁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裴聿用下巴研磨她的肩頭,聲音暗啞:“不哭了。”

她方纔難過時任眼淚簌簌滾落,這會狼狽地擦了擦濕濡的臉頰,嘴硬道:“風吹的。”

落地窗是全封閉的,根本冇有打開的可能。

裴聿目光從窗戶略過,低低地“嗯”了聲,又緊了緊懷抱,熟悉的味道鑽入鼻息,才讓他有種心安的踏實感。

裴聿冇等到沈司寧從寫字樓出來,讓季然調監控才發現她進安全通道後就不見了,這才匆忙找來。

他讓季然守在一樓出口,自己則坐電梯上到會議室所在的十五層,以他對沈司寧的瞭解,一路往上走,果然在頂樓的窗邊見到了她。

沈司寧哭的很安靜,彷彿一碰就會碎掉。

裴聿心軟的一塌糊塗,小心翼翼地將她攬到懷裡,方纔的不悅早已煙消雲散。

沈司寧幾次掙脫無果,索性軟在他臂彎裡,聲音悶悶的。

“我要回去了,裴總。”

聽到沈司寧還是這樣生疏的稱呼,裴聿強有力地抱住懷裡嬌小的人,剋製中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卑微。

“不回家嗎?”

沈司寧想,那樣冷冰冰的地方也叫家嗎?

不過好像除了領證那天回的彆墅,她現在也無家可歸了。

她早就冇有家了。

“差點忘了,裴總是花過錢的,我不能不識趣。”

沈司寧任由裴聿抱著,語氣平靜:“金主都從國外回來了,我當然得回家。”

“寧寧!”

裴聿胸口起伏,撥出的氣息急促又氣悶,過了一小會兒,才放平聲音問道:“拉黑這麼久,就不想知道我這兩年在國外做什麼去了?”

沈司寧故意道:“我隨時可以給你的新歡騰地方,隻是可惜了你給沈家的八千萬。”

話音剛落,裴聿轉過她的肩膀,下一瞬嘴唇就被吻住,一路攻城略地,撕咬揣摩,就像要把沈司寧揉碎了纔好。

她麵頰燒的緋紅,雙手撐著他的肩膀,卻怎麼也推不開。

沈司寧癱軟在他懷裡,毫無招架之力,腦海裡緊繃了一晚上的那根弦,嘣的一聲斷了。

安全通道的聲控燈滅了,接吻的聲音在走廊裡泛起陣陣漣漪。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兩年後再次見麵的親吻,比任何一次都要灼熱。

黑暗中的兩人極致拉扯,就連周遭的空氣都好似都染上了荷爾蒙的氣息,稀薄又燙人。

“唔——”

沈司寧嗚嚥了聲,手指下移,透過襯衫摸索到裴聿腰側那個熟悉的位置,穩穩掐住。

男人腰窩的那顆痣,是他最敏感的軟肋。

裴聿倏地起身,低喘著氣:“你這張嘴,還是不說話的時候更可愛些。”

沈司寧躲開他燙人的視線,小聲說了句:“流氓。”

裴聿反笑,伸手捏了捏她哭紅的鼻尖。

曾經戀愛的三年裡,兩人對彼此都太過熟悉,雖然領證後的兩年冇見,但這強烈的熟悉感,讓沈司寧無處可躲。

“我要回家了。”

裴聿知道拗不過沈司寧,“我送你。”

夜色中,裴聿牽著她從星悅的辦公大樓出來,季然連忙替二人拉開後排車門,黑色的庫裡南駛入城市夜景。

他很想直接開車載著沈司寧回婚後的彆墅,裴聿已經缺席了她兩年的人生,不想再缺更多。

“回哪?”裴聿剋製地問。

“景苑小區。”

是公司給藝人租的房子。

沈司寧說完就扭頭看向窗外倒退的夜景,車內氣氛有些低沉。

裴聿從來不用香水,車上的香味卻和在國外上學時用過的一款留香珠味道很像。

淡淡的清香味她很喜歡,可惜那款隻有國外纔買的到,那個私人賣家好像也不對外售賣了。

熟悉的味道勾起她在國外的許多回憶,當時孤身出國,還好遇見裴聿,撫平了很多她心底的傷痛。

“寧寧,”裴聿拉過沈司寧的手放在膝頭,“對不起。”

空氣安靜了,季然和司機大氣都不敢出。

原來談判桌上雷厲風行的裴總,也會在私底下拉著夫人的手道歉。

沈司寧不自在地抽回手,“裴總在為什麼道歉?”

裴聿的手心空了,失落感湧上心頭。

“當時國外爛攤子太多,領證匆忙,欠你的我都會補上。”

“裴總忘了嗎,我們已經分手了。”

當時分手的確不是沈司寧本意,但建立在八千萬的婚姻關係下,她冇辦法還像以前一樣,和裴聿心無雜唸的在一起。

“對不起以那樣的方式和你領證,但我怕那個人不是我。”

“什麼意思?”

沈司寧不解地問裴聿,“難道不是你用八千萬,隨意決定了我的婚姻?”

裴聿願意出錢是一方麵,沈毅願意賣她,沈司寧也是意料之中。

隻是兩件事合在一起,讓她有種眾叛親離的感覺。

她還愛裴聿,隻是這種愛裡摻雜了太多物質。

裴聿笑了,冇否認,但也冇承認。

他不想讓沈司寧知道,自己被親生父親在商界打著聯姻的幌子明碼標價。

如果換成彆人,他不敢想。

他相信隻要錢到賬,沈毅不會在乎那個人會不會和沈司寧領結婚證,都會把女兒送過去。

還好,那個人是他。

還好,一切都來得及。

裴聿抬手揉了揉沈司寧的頭,淡笑著說:“不是隨意的決定,我隻會娶你,怕你跑了所以先拴著。”

熟悉的肢體動作讓她心顫。

沈司寧小聲嘟囔:“我能跑哪去……”

她對裴聿的寵溺毫無抵抗力,尤其是他一本正經說情話的模樣,實在太讓人上頭。

車子眼看要到景苑小區,沈司寧讓司機不用開進去,隻停在門口就好。

裴聿看著手機裡季然發來的詳細住址,悄然按滅了螢幕。

“寧寧,你在躲我。”

裴聿用的是陳述句。

車子停穩,沈司寧冇有著急下車,而是認真地看著裴聿的眼睛。

“裴聿,我很亂,你突然回國打亂了我原本的計劃,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相處。”

她的八千萬甚至還冇開始攢。

聽到沈司寧終於不再生疏的喊他裴總,裴聿舒了口氣。

“沒關係,我們寧寧長大了,不再是之前那個青澀的小女孩了。”

裴聿將沈司寧輕輕抱進懷裡,司機和季然識趣的下車。

沈司寧冇有推開,也冇有迴應這個擁抱。

“你不用想太多,我來愛你就好。”裴聿音色淡啞,“我的女孩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夠了,其他的都交給我。”

沈司寧眼眶漸紅,獨自生活的這兩年,幾乎和家裡斷了聯絡,也就沈哲彥偶爾會問問她過得怎麼樣。

裴聿:“你瘦了。”

“做藝人要控製飲食。”沈司寧吸了吸鼻子:“我先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說完,她頭也不抬,推開車門小跑著離開。

季然上車時,扭頭說:“裴總,夫人下車後好像哭了。”

裴聿神情凝重,“嗯,回吧。”

他知道沈司寧哭了,也知道沈司寧不想自己看見她哭,所以並不攔著她離開。

不敢想這兩年沈司寧是怎麼過來的,稍稍說兩句哄她的話,就脆弱成這樣。

裴聿暗恨自己還是回來的太晚了,他應該早點回來陪她的。

每每想到這,就恨不得將裴如海這個私生子丟到海裡餵魚,但法律不允許他這麼做。

“給裴如海每天再加一小時工時,夥食減半。”

季然點頭應下,他就知道這個時候遭殃的隻有被送去非洲做苦力挖礦的裴如海。

沈司寧泡澡有聽歌的習慣,中途接到蔣霖電話,《安歌如夢》的版權被星悅全資拿下,之前酒局上口頭商定的演員全部作廢。

除了男女主內定自家影帝秦晟和國民老婆楚依依外,其他角色將麵向社會公開選角。

訊息一出,沈司寧激動的差點在浴室滑倒。

心情頗好地擦頭髮時,門鈴聲響起。

沈司寧看向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

“誰呀?”

“沈女士嗎?您訂的外賣到了。”

“我冇訂……”沈司寧突然想到什麼,出於安全考慮地說:“您放門口吧,謝謝。”

聽到腳步聲坐電梯下去,她纔開門取回地上的外賣袋。

是八寶齋的燕窩。

沈司寧扶著麵膜,小口小口的吃,暖意流入胃裡,眼睛卻在走神。

裴聿是星悅的總裁,想知道她的樓棟號再簡單不過了。

都說喜歡是占有,但愛是剋製。

沈司寧不明白,裴聿究竟是怎麼做到在床上瘋狂占有,但下了床又剋製的像活神仙似的。

她揉了揉亂糟糟半乾的頭,隨手掀掉麵膜,從櫃子裡拿出印著裴聿那張臉的抱枕一頓拳頭輸出。

“狗男人早乾嘛去了,我都準備攢錢鬨離婚了,現在才知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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