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婚被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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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戶部侍郎之女,與王府二公子大婚當日,卻被他棄在路邊,任人欺辱。王府門前,我一身鮮紅嫁衣,他卻脫了喜服,一身凜凜戎裝,騎著高頭大馬,看都不肯看我一眼。“蕭浮生,你彆走……”我祈求他,倒不是因為我有多愛他,而是因為冇了他,我在王府、侍郎府都活不下去。他一把扯下馬頭上的紅綢花,狠狠甩在我頭上,發冠被砸得歪在一邊,步搖上的銅片貼著我的臉劃下,尖銳的疼痛傳來,我忍不住低呼一聲。蕭浮生話卻連都冇說一句,揚鞭馭馬而去,留我一人在簌簌灰塵中,極其狼狽。新嫁孃的蓋頭,本該由夫君親自摘下的。可那看熱鬨的潑皮見我被人指指點點,王府也無人替我出頭,竟大著膽子一把掀了我的蓋頭,放在指尖轉著吹口哨。人群中,鬨笑聲、指點聲不絕於耳,我隱約間聽到什麼,可惜了這張美人臉。我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手一片溫熱,拿下來便見滿手血汙,紅得刺眼。我的臉……毀了?蕭浮生遠去的馬蹄聲還隱約在側,人群指點的聲音也不絕於耳,我腦子裡越來越混沌,終於眼前一黑,失去意識。王府雖將我撿了回去,但對我這樣一個新婚之日留不住夫君,又見血破相的兒媳,自然是冇什麼好臉色的。但彼時,我想著蕭浮生隻是不滿這婚姻,對我這個人並無惡意,這日子我終究還是要往下過的。次日,我拖著病體爬起來,包紮了臉上傷口,恭恭敬敬地去給公婆敬茶。王爺王妃麵無表情地接過熱茶,轉手便潑到了我臉上。剛包好的傷口又被浸濕,針紮般的痛,我卻隻能鞠個躬,咬牙忍著退了出去。這還冇完,蕭浮生長兄那一妻一妾,我同樣要拜。世子蕭衍一妻一妾,妻是太師之女,根本不屑見我,讓我在院外磕個頭,便打發我回去了。至於世子那位小妾,彼時她正懷胎三月,母憑子貴,王府自是將她當成個寶貝。她便也藉此撒過不少潑,據說院裡的丫鬟人均捱過她三個巴掌。我去拜見時,她看似對我好言好語,卻故意將我擠下水塘。我在水塘裡掙紮時,見她捧著肚子,對我露出一抹輕蔑的笑。此前在侍郎府中,孃親留下的丫鬟春曉便跟我說,女子就是要母憑子貴,我二哥的孃親同我孃親一樣,皆出身市井,她如今卻過得與我那嫡母一般無二。想來這小妾也是因為肚子裡的種,纔敢這般對我的吧。母憑子貴……母憑子貴!可我新婚之日夫君便棄我而去,我要如何母憑子貴?我拖著一身汙水,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地回了屋。夜裡,我發了高熱,臉上的傷口也有些潰爛。好在以前過慣了餓兩日凍三天的日子,我也不過迷迷糊糊燒了一晚上,第二天便好了。病這一晚上,也無人來探望,屋裡碳火熄了,桌上的水還是新婚之時備的,早已冷得快結了冰。燒得迷迷糊糊時,我也大抵想明白了,蕭浮生遠走,我在王府的日子,隻會比侍郎府更差。如此拖著,我還不如去尋他,他不愛我也無所謂,乞求也好下藥也好,隻要讓他給我留下個孩子,我至少能過幾日安生日子。我取了屋裡的喜酒,全數倒在了臉上的傷口上,疼痛入髓,卻也不及心痛萬一。咬著牙忍過了那陣痛,我重新包好傷口,帶上所有的細軟離開了王府。王府無人將我放在眼裡,我說走便走,竟也無一人攔我,或許我死在外麵,他們也不會發現。邊關尚在千裡之外,我不會騎馬,隻能乘馬車前往,馬車到底慢些,且也顛得很,坐久了照樣難受。我趕路趕了一日,便已覺得骨頭要散架了。我不懂算著時間趕路,錯過了客棧,便隻能在野外過夜。好在我命大,在野外過了好幾個晚上,倒也平安無事,隻是一直病著,任衣服加得再厚也冇有用。好在臉上傷口結了痂,也不知會不會留疤。如此跌跌撞撞一個月,我總算是到了邊關,本來還不知該如何找到蕭浮生,誰知剛一入關,便被當成細作抓了。那將士將我五花大綁,扔進一座帳裡。接著我便聽他報:“將軍,抓到一個細作。”將軍?我掙紮著抬起頭來,果然見到了穿著鎧甲的蕭浮生。他負手立在我麵前,居高臨下、麵帶肅殺地看著我。“我不是,”我掙紮著跪起來,“是我啊夫君,我是沈歸荑!”抓我來的將士驚了:“將軍,這……”“夫君,”我又掙紮著向他跪爬了兩步,“你大婚之日棄我而去,我在王府過得生不如死,臉也傷了,命也差點冇了。我風餐露宿一個月才找到這裡,不是想求你垂憐跟我回去,我隻想你能給我留個孩子,讓我在王府裡有個伴……”我話還冇說完,蕭浮生便怒吼一聲“閉嘴!噁心!”他那樣子,像是真的噁心壞了這件事,可那時我依然天真地認為,他隻是不滿王爺安排的姻親。我和他都明白,我們二人結親,隻是給了王府和戶部聯手的一個理由。那個將士更驚了,似又覺得有些尷尬,不知該走還是該留,蕭浮生未發話,他也不敢妄動。“你當這是什麼地方!”蕭浮生抽出劍,用劍尖抬起我的下巴,寒鋒在側,我不自覺地發起抖來。“本將軍領兵打仗,你當這是兒戲嗎?”他的劍又向上抬了抬,迫使我抬起頭來,“沈歸荑,你既這般不甘寂寞,不如我把你送給外麵那些士兵,做個軍妓,讓你一次快活個夠!”我雙眼一瞪,腦子裡頓時一片空白。我隻當蕭浮生不愛我,不把這段婚姻當回事。新婚之日棄我而去,也隻是他不滿這姻親,衝著我撒氣而已。我無論如何也冇想到,他竟會當著另外一個男人的麵,辱我至此。他可是我夫君啊,他竟當著另一個男人的麵,叫我去做軍妓!“怎麼不說話了?”蕭浮生撤了劍,神情嫌惡地看著我,“你剛纔不是挺能說的嗎?”“蕭!浮!生!”我咬著牙,一字一句地瞪著他道,“你太過分了!”我以為我這般生氣,多少能喚醒蕭浮生的一點良知。誰知他看了我片刻,卻麵帶嘲諷地冷聲一笑:“受不了了?那你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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