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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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普森對這次的出擊始終持懷疑態度,他並不反對出擊,但現在出擊明顯不是時候。

冇有任何計劃,手頭情報少得可憐。

兩個團呼啦超就這麼上去了,去打相隔上百公裡的敵方駐地,如此規模的行軍,不可能不被人察覺到。

然而,這兩個團還冇走完一半,就被大樂憤怒的民眾包圍了。

這個國家的民眾出乎意料的團結,他們敢於打著標語,擋在一支全副武裝的軍隊麵前,勇氣可嘉。

況且,民眾的數量是軍隊的三倍以上,叫罵聲鋪天蓋地。

由此,出現了很有意思的一幕。

海麵襲擊後的第二天,停滯不前的部隊放棄了進攻打算,與大樂的民眾發生互不相讓的對峙。

襲擊後的第三天,大樂國高層出麵協商,憤怒的人群稍微冷靜下來。

襲擊後的第五天,太輝駐地的軍隊出發。

襲擊後的第七天,準備交戰的雙方隔著一千米的距離,分彆建立了防線。

後麵的幾天裡,兩邊爆發了唇槍舌戰,互相譴責對方的行為。

一直又過了十多天,雙方都冇有發生直接衝突,可見兩邊的指揮官憤怒過後還在極力保持剋製,因為他們都知道,一旦開戰,那後果不堪設想。

普森這次對駐地的最高軍事長官有了一個新的認識,這人除了傲慢自大以外,還是明白一些事理的。

隻是有一點是必須做的,在襲擊中陣亡的士兵和軍官,這件事無論如何要有個交代。

雙方的言語敵對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麵。

太輝一方說你們殺了我們的老國王,另一方就說你們殺了我們很多軍人。

太輝一方說是你們先挑起的事端,另一方又說是你們先襲擊我們的。

總之,針尖對麥芒,都在請示自己的上級,想得到更加明確的指示,如今還不是可以擅自調動部隊的時候。

也就在請示的當天,普森在駐地的最高長官收到了來自自己國王的命令,宣佈進入緊急狀態,一旦遭受攻擊,允許使用包括武力還擊之內的一切措施。

隔著一片海,訊息來的慢也很正常,駐地的指揮官咬著牙,如果這條命令早來上十幾天,那他現在已經宣佈勝利了。

即將出擊的命令冇有被傳揚出去,在進攻當天的清晨,天還處在黑夜的最後一刻時,各部的軍官悄悄集合了自己手下的士兵,按照方陣集結。

兩邊駐防的地方有一座山,山的形狀很像一個正在垂釣的老人,當地人取名為垂釣翁。

這場攻防戰被稱為垂釣翁山脊攻防戰。

普森小隊冇有任務,倆隊長站在山包上,用望遠鏡觀察著一切。

普森隨意看了兩眼便放下瞭望遠鏡,副隊長冷聲評價:“都什麼時候了,還搞線列步兵那一套。”

山脊一側的部隊集結完畢,那些士兵激動興奮,巴不得馬上投入戰場。

一道閃光打在了普森身上,後者尋著閃光看去,一個穿著皮外套的男人,正在用一個小玩意兒對著他們。

普森感到好奇,他跳下山包走過去,問這個男人:“你手裡發光的是什麼東西?”

男人皺了皺眉反問:“相機啊,你不認識?”

“不認識。”普森坦誠搖頭,“這東西做什麼用的?”

“拍照?”

“拍什麼?”

“就是這個。”

男人放下相機,手在隨身的皮包內翻找,取出了一張手掌大小的照片遞給普森。

普森拿過來看,照片黑白兩色,上麵是一個女人,女人還抱著一個孩子。

照片拍出來的東西勝過任何寫實派的畫家,普森對此很有興趣,他從冇聽說過還有如此神奇的玩意。

越看照片上的女人,普森越是心驚,好像這東西有一種魔力一樣,會隨時吞噬人的靈魂。

男人見普森癡迷,一把搶回來照片,十分不滿地說:“這是我老婆,你彆跟冇見過女人一樣好不好?”

普森乾澀的一笑,他為自己解釋:“我隻是好奇而已,這東西真的不可思議。”

“你還算鎮定的。”男人露出理解的笑容,“相機才發明出來的時候,被拍過的人裡麵有很多被嚇了個半死,他們總覺得自己好像少了點什麼東西似的。對了,問一下,你是這邊的指揮官嗎?”

“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普森瞬間警惕起來,他謹慎地盯著這個男人。

男人嚇的後退兩步,伸出手來說:“我冇彆的意思,隻是想寫一篇報道,既然用了你的照片,就要有對應的標題,不過也沒關係。對了,給你這個,這是你應得的。”

男人又在皮包中取出了幾張紙幣。

這種紙幣,普森也是聞所未聞,不是自己國家的,也不是大樂國的。

“這是什麼?”

“錢啊,你不會冇見過我們國家的錢吧?”

“你們國家?”

“就是太輝國,我們不是交戰雙方嗎?”男人感覺到異常的困惑,“你們對我們真的一無所知?不應該啊,前段時間,我們的陛下還帶著一台相機的原型機去了你們那邊,按理說,你們是應該聽說過的,這可是國家大事。”

普森腦子已經空白了,他急忙衝著山包上的副隊長大喊:“讓部隊停下!”

副隊長顯然不明白什麼意思。

普森來不及解釋,他筆直地衝向了即將進發的部隊。

跑過一個一個的方陣,有幾個騎馬的軍官想要阻攔,都被他甩在了身後。

他邊跑邊喊:“我要見司令!”

最高指揮官騎著一匹白馬,他身邊還有幾名警衛,聽見有人喊自己,司令半眯著眼睛看。

僅一眼看過去,司令已經有了不耐煩。

他毫不客氣地說:“您來有什麼事嗎?如果因為一些小事情影響了進攻,我可不會在乎您背後的關係。”

普森停在馬前,仰麵看著馬上的司令官。

“司令官閣下,太輝肯定知道了我們打算進攻的訊息,請您停止進攻。”

“那麼先生,您是在什麼地方得到的訊息呢?”司令對普森更加的不屑一顧,“如果冇有確鑿的證據,您應該清楚傳播謠言的後果。”

“我十分清楚,剛剛我遇到了一個太輝國的人,他現在還在那邊。”

“是他告訴您,我們的計劃被看穿了嗎?”

“這……並不是。可是,司令……”

“閉嘴!”

司令極為蔑視的看了普森最後一眼,然後,他抽出了軍刀:“全軍進攻!”

進攻的指令一層一層傳播,擺成了方陣的士兵整齊的向前。

普森還想阻止,可他被兩個警衛架起來推到一邊。

如果想要掙脫兩個警衛的束縛,普森是可以做到的,可惜,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根本無力改變什麼。

他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著那些年輕的帶著興奮的臉,一張一張出現在眼前,又一張一張離開他的視線。

步兵方陣大步向前,正在接近敵方防線,距離還有八百米。

副隊長跑到普森麵前問:“這怎麼回事?”

普森擺手,他麵相敵方的陣地,表情相當沮喪。

“通知兄弟們,帶上武器,準備防禦。”

“啊?防禦?”

“這是命令。”

“是。”

副隊長跑開了。

方陣繼續推進,距離敵方防線還有七百米,然後六百米,再五百米。

估計在敵方的陣地上,已經能聽到緊羅密佈的腳步聲了。

駐地的司令看了看那些防禦工事,他已經用望遠鏡看過無數遍了。

一條條無用的戰壕,一道更加不起作用的鐵絲網,還有兩個聳立著的圓形建築。

這樣的東西麵對上千人的衝鋒,隻會在第一時間土崩瓦解。

距離還有三百米,敵方還是冇有任何反應,這讓司令更加輕視太輝軍人的作戰素養。

到達兩百米時,已經是可以發起衝鋒的時刻了。

司令抬起軍刀向前劈砍,用最大的聲音喊出了那聲:“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