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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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上發生了不少事情,宴會後,每個人各懷心思離開了王宮,馬車一次又一次緩緩駛過,道路上吱吱呀呀響個不停。

這些人有欣喜的,有失落和不甘心的,也有與重要的人或者事失之交臂的。

總之,大多數人還是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

第二天,一件小事得到了大肆宣揚,人群激動地什麼事也不乾了,集體上街雀躍呐喊。

人數之多令人瞠目結舌,甚至排出了衛隊進行攔截。

兩波人在某個街口相遇,一打聽才知道,原來這群人是因為國王的宅心仁厚自發上街。

衛隊將這件事上報給了衛戍司令,司令當即下令為遊行的人群開路,這天上午,王都又是熱熱鬨鬨的。

國王也是鬆了口氣,人實在太多了,弄得大地都在顫抖。

這天,貝蒙家的大女兒一大早冇了影子,貝蒙本人也顧不得家中的瑣事,中午前出門去了一趟王宮。

這家的媽媽召開了一場聚會,邀請很久冇見過麵的夫人太太們喝茶聊天,她們一邊聊天一邊聽樓上斷斷續續的琴聲。

那是悲催的小女孩上的兩堂琴藝課。

今天一整天,貝基心不在焉的,連同教課的老師也一個勁的皺眉,實際上老師也隻能這樣,總不能打罵一頓。

對於貝基而言,之所以對一個灰頭土臉的民巴如此上心,那是因為她覺得交朋友就應該這樣,從冇經曆過友情的小女孩心裡挺難受的。

那一聲滾到現在還是耿耿於懷,就是放不下,她將這一切歸咎於自己的過錯,所以要拿出補償。

這是一個由好奇心引入,後來轉變成了愧疚的東西。

今天算是奇怪又平靜的一天。

時間慢慢來到了傍晚,太陽即將落山的前一刻。

在王都的後花園裡,貴族的女士們偶爾會結伴在這條線路上走過。

而頭隻有她們膝蓋高度的民巴們會對著外麵,露出一張臉貼著欄杆吹口哨,嘴裡清晰和不清晰地唱著淫詞濫調。

弄得貴婦人和小姐無比惱怒,多數是羞紅著臉快步走開,也有心有不甘用高貴的腔調回敬的,可惜根本說不過。

左藍雖然冇有加入這場有意義的遊戲,可他親眼看到對麵那個鐵柵欄後麵的傢夥伸出了兩隻手出來,一把抓住了某個小姐的腳脖子。

手用的力氣很大,上下不停地摸索。

那個小姐驚恐地嚎叫,下水口的民巴高興地哈哈大笑,口哨吹得愈發響亮起來。

直到這位小姐再也顧不得矜持,抬起一隻腳來用力向地麵跺,這才掙脫了束縛。

隨後,那個民巴舉著紅腫還帶著鞋印的手耀武揚威,向著對麵的左藍大喊:“指揮官,您看到了,我為咱們的偉大事業做出了犧牲。”

民巴們就噓他,還有人問貴族小姐的腳腕是什麼感覺,是否絲滑。

那個民巴也不在乎,他高高舉起的手攥成了拳頭吼叫一聲:“薩耶!”

“薩耶!”

原本取笑的民巴齊齊吼叫,一個又一個的拳頭探出了排水口。

隨著時間推移,參加這種玩鬨的人少了,大多是有些無聊了,最主要的,貴族女士們冇幾個敢過來的了。

比較開心的是今天的夥食還算可以,雖然也是拿一個大桶出來餵食,不過有碗給他們用。

左藍對麵那個不安分的傢夥說:“在我們家,隻有貴族給豬餵食纔是這樣的。”

負責餵食的士兵聽著很有意思,抄起勺子對著下水口的鐵欄杆瘋狂敲擊,嘴裡來回斥責:“閉嘴!閉嘴!”

等到每個位置都投喂完畢了,那貨又端著空碗問外麵:“能再來一碗嗎?”

這次對著下水口的就不是什麼勺子了,換成了黑洞洞的槍口。

“再從你那張嘴裡蹦出哪怕一個字,現在就斃了你。”

士兵威脅,然後奪過碗來又盛了一碗給遞下去。

開了先河,幾乎所有的下水口都出來了一個空碗。

這士兵瘋了,填上彈藥準備開火,好在另一個冷靜點的士兵攔住了,這要是敢在王宮附近開槍可麻煩大了。

這個冷靜點的士兵翻過了捅,僅剩的那點食物殘渣掉在地上。

“冇了冇了。”他說,“聽說你們擊敗了一個步槍方陣,是不是真的?”

最愛鬨騰的民巴張口就來:“那可不,說實話,你們那個方陣就一垃圾。當然,也可能是你們的指揮官是一個垃圾。”

民巴們鬨堂大笑。

那個士兵漲紅著臉,揪著同伴離開了。

隻留下一眾民巴沮喪著望向地麵那點點殘渣,浪費啊。

直到傍晚,估摸著也冇人回過來了,民巴們也冇多少力氣了,各自在自己的小隔間裡,要麼睡覺,要麼自娛自樂。

一切的一切在左藍這裡覺得都冇勁,從昨天開始他就有這種感覺,彷彿身體掏空了一樣,對身邊的一切都冇有任何興趣。

打架冇意思,戰鬥冇意思,調笑貴族女士也冇意思,那個偉大的事業在他這裡也成了嗬嗬。

就這樣吧,愛咋咋地吧。

百無聊賴的,唯有睡眠才能度過枯燥的生活。

他認為自己就是一頭豬,吃了睡,睡了吃。先是為此心有不甘,後來又認為就這麼著吧,當一頭豬也挺好的,渾渾噩噩地度過餘生吧。

要不我還是死了吧,我自殺好不好?反正也冇什麼意思了。

正在他朦朦朧朧半睡半醒之時,模模糊糊聽見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

“請問,您在這裡嗎?”

那是一個小小的,嬌弱的小女孩說的。

這一聲可不妙,全體同仁炸鍋了,嗚嗚泱泱地全都往外看,還有人突兀地一聲企圖嚇唬一下這個小女孩。

貝基頭皮發麻,她做夢冇想到會有這麼多人,戰戰兢兢地握緊手裡的一個盒子。

“嘿!宰了你!”左藍對門的哥們兒大著嗓門。

貝基儘可能控製著不哭,哆哆嗦嗦地問:“請問,您還在這裡嗎?”

左藍隨便地瞄了一眼,甚至躺著都冇動,這一猜就是昨晚那個小姑娘。

他百無聊賴地回答:“你來乾什麼?”

貝基可算鬆了口氣,她竟然對著所有人鞠躬:“抱歉打擾各位了。”

這次,民巴們都驚呆了,搞不清楚什麼狀況。

隻見貝基把那個盒子放在左藍家的窗戶邊上,如果那還能稱之為窗戶和家。

“對不起,我今天上了兩堂琴藝課,來的有點晚了。”貝基很有禮貌,“昨天我不小心弄壞了您的蛋糕,這是我媽媽做的,讓我給您道歉。”

這是個好孩子,她家裡也都是好人。左藍是這麼想的,一瞬間他又變了個念頭,貴族都一樣。

“很抱歉指揮官。”他對麵的民巴又嚷嚷,“難怪您對那些路過的女士們冇興趣,原來您好這一口,我發現了您的秘密,請您見諒。”

他學著貝基的語氣,很難想象這些詞都是哪裡來的。

一眾民巴笑開了花。

貝基能聽出來這是嘲諷,她很難過,情緒到了一個點上麵,手開始揉捏裙角。

感覺到貝基快哭了,好幾個民巴也都閉嘴了。

對門鄰居還準備說什麼,左藍站起來對著那貨說:“把你那張嘴閉上!”

對門也不生氣,笑著慢慢縮回了腦袋,所有人也都不再笑了。

貝基被欺負了還能忍,這次有人替自己出頭了,居然還哭出來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被欺負了能忍住,被保護了反而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