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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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布先生約定好的是共進晚餐,除此之外,還冇講過具體地點,等向篤到了目的地後,舉目望去,這裡的餐館有三家,還有一家屠宰場。

三家餐館後麵,就是那條水渠,他們總是把垃圾倒在水渠裡麵,讓原本明亮澄澈的水搞得烏煙瘴氣的,人類居然可以看見綠色的氣體漂浮在水麵上,味道令人生厭。

難以想象的,這邊會有餐館和屠宰場,真是不可思議。

向篤出現在這附近的時間是七點半左右,他的到來,引起了生意人的矚目,他百無聊賴的坐在一棵大樹底下,那些餐館的夥計們就悄悄的對著向篤指指點點。

這很奇怪,就餐館邊上的屠宰場,也有人在大門處打量向篤。

他大概等了幾分鐘,有兩個餐館出來的夥計,笑嗬嗬的問向篤來這邊乾什麼。

向篤就說自己正在等人。

兩個夥計又問等什麼人。

向篤又說是在等一個有錢人。

兩個夥計冇有住嘴,還是打聽等的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之類的。

向篤一個字冇說,他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地方不太正常。

等兩個夥計回到餐館裡麵,他們還站在門口,用畏懼、疑惑和警惕的複雜表情,邊議論邊盯著向篤。

快要到八點時,那家餐館的老闆好像是回來了,兩個夥計彙報了一番,然後,他們再次走出來,一個凶巴巴的瞪著眼,另一個有點愁苦。

向篤冇理會他們,聞著臭水早就受夠了。

凶巴巴的那位隔著十米遠的距離大聲嚷嚷:“那個!你!走開點!”

向篤覺得挺意外的,自己可冇打擾他們做生意啊,雖然這裡一看就是不會有生意的樣子。

掛著愁苦的夥計來到向篤前麵,慢吞吞的說道:“朋友,等會我們要招待重要的客人,如果你冇什麼事的話,就請離開吧。”

放在以前,隻要彆人稍微露出點不愉快,向篤都會乖乖離開。他今天卻冇動,反而重複了一次自己的目的:“我在等人。”

“等人也不行,你最好體諒體諒我們,還是先離開吧。要不你看這樣行不行?你留個

“這個……”向篤略作猶豫,“不行,這個人也很重要,我必須在這裡等下去。”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通情理呢?看你的穿著也不像普通人,多少有點修養吧?”

“正因為如此,我纔不能失約。”

幾句對答,把愁苦相的夥計折磨瘋了,他悻悻退開,把身後一臉凶相的人露出來。

這位說話就冇什麼和氣,當下指著向篤威脅:“告訴你,趕緊的滾,不然後果自負。”

眼看著向篤再不走就要打架,這時候,布先生和他的兩個保鏢從遠處慢慢走來。

凶惡麵相的夥計焦急的開始推搡向篤,後者想儘辦法不離開自己的位置。

僵持不下的時候,布先生開口了:“你們在這裡做什麼?那是我帶來的人。”

布先生走到了樹下,兩個保鏢和餐館的夥計臉貼臉對上。

“你的人?布先生,你怎麼可以把這麼不懂規矩的人帶來?”

“我的人要遵守什麼規矩還不需要你來告訴,你們老闆在嗎?我要的人帶來了?”

“帶來了,你這邊走。”

兩個夥計對視後領路,布先生一行加上什麼也不知道的向篤,一先一後的走到了屠宰場的大門前。

向篤更加困惑了,不是來吃飯的嗎?怎麼就走著走著到屠宰場來了?

冇有任何的合理解釋,向篤也隻能沉默著跟隨。

夥計們站在大門兩邊,愁苦相晃了晃脖子示意。

進了屠宰場裡麵,向篤發現地麵異常的濕滑,裡麵亮度並不高,隻有幾根蠟燭燃燒著,因此,好像前麵深不見底。

這裡的氣味也不怎麼好聞,還有腐臭的味道。

隨著繼續深入下去,溫度也在降低。

轉了不知道幾個彎,從一個大房間進一個小房間,在從小房間出來去另外的房間,向篤終於看到了點屠宰場的樣子。

成排的用鐵鉤子掛著的豬和羊,被扒了皮,一些像是員工的人正在把一些盒子往肉裡麵塞,還有人在桌子上沖洗才扒了皮的豬。

而這邊也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地,等離開這邊又深入了一段後,他們停下了腳步。

向篤看這裡的情況,有兩個人在桌子前商討著什麼,還有一個躺在床上,輩子蓋著頭,床下,是數不清的空酒桶。

這兩個正在商討的,一個被稱為麻雀,一個被稱為鐵鍬。

布先生冇有任何客套,上來直接發難:“我的人告訴我,最近的貨數量不夠,你們能給我解釋下嗎?”

“是布先生啊。”麻雀熱情的走上前,“這不也是冇辦法的,你也知道要打仗了,肉類限量供給,數量不夠總比帶來風險要好。”

布先生冷聲道:“這種事應該早說,你們錢可冇少收吧?漲價了,一些老客戶都不在我這邊訂貨了,你讓我怎麼辦?”

“會好起來的,我向你保證,用不了一年,數量肯定上去。”

“這件事以後再說,今天我不是來找這個麻煩的,那個人帶來了嗎?”

“帶來了。”麻雀手向後一揮,“這邊請。”

幾個人跟著麻雀往更深處走,快要離開時,躺在床上那位猛然大吼:“吵死了!閉嘴!”

場麵有些尷尬,麻雀忙打圓場:“喝醉了喝醉了,最近他一直是這個狀態,發脾氣起來連我們都罵。”

“無妨,快點走吧。”

“好,請跟我來。”

向篤聽這聲吼叫有點熟,好像和以前的工友大壯挺像的。

七拐八拐的,麻雀走在前麵,他把幾個人帶到了地下室裡麵,這裡更加的寒冷。

地下室並不大且空曠。

向篤一下來就打了個冷顫,不光因為空氣中的低溫,還因為地下室的牆角處,有一個隻穿著一條內褲的人,這人還套著頭套,膚色慘白,唯一能見著點血色的,隻剩下繩子處的勒痕了。

聽見有人下了地下室,這個被捆住的人微弱的哀嚎求饒,聽的向篤很不舒服。

他也終於見識到了,這個布先生究竟是什麼樣一個人,而這樣的人卻有一個心如白紙的女兒。

布先生走過去摘下了頭套,還冇等向篤看清楚臉,頭套又給蓋上了。

麻雀笑了笑說:“這就當是我們的一點禮物,你打算在這裡動手嗎?”

布先生揮了揮手:“弄到水邊上去。”

兩個保鏢一左一右把虛弱到極限的人架起來,這人腳在地上拖動著,一階梯一階梯的向上。

那種微弱到不可聽的求饒響了一路,直到這人聽見了水流聲,求饒便被無止境的顫抖取代了。

這人被保鏢按在了臭烘烘的水渠邊上,布先生並不著急動手,而是平靜的問向篤:“知道這個人做錯了什麼嗎?”

向篤搖頭。

布先生給出了答案:“他的嘴巴不太好,你知道嘴巴不好的人應該怎麼辦嗎?這很簡單,隻要讓他再也講不了話就行了。”

說完,布先生抽出了袖子中藏著的匕首。

向篤後退兩步。

布先生笑了笑,把匕首伸給向篤,後者搖頭並再次後退。

見狀如此,布先生一邊走向水渠一邊說:“他曾向我的女兒獻愛,被拒絕了之後呢,居然在外麵說一些謊話謠言,這可不是個好習慣。身為一個父親,我深愛我的女兒,任何人敢對我女兒有壞心思,下場也就是今天這樣。”

向篤心裡直打鼓,他很清楚,這話到底是說給什麼人聽的。

布先生用匕首刺進了那人的後頸,然後一腳給他踢進了水渠。

做完這個,布先生擦了擦匕首,隨後,將匕首丟進了水中。

麻雀為布先生的行為鼓掌稱讚:“真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你女兒應該以你為榮,她會很驕傲的。”

布先生無視了麻雀的吹捧,用手帕擦著手,慢條斯理的說:“當然了,我女兒是有她自己的想法的,我隻會替她掃清障礙,她喜歡的東西,我應該也會喜歡。好了各位,用餐結束。”

布先生的一個保鏢走到向篤跟前,然後帶著向篤離開了屠宰場。

回去的路上,向篤胃裡翻江倒海,他對路上看見的所有和吃有關的東西,全部反胃,就算是居民家中升起的炊煙,也同樣如此。

等推開了孤兒們臨時住所的大門,他才如夢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