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遺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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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罰一圈,早早跑完全程的士兵雖多少有點不甘,好在他們還休息過,而最後到來的小組完全不一樣,兩個人已經汗如雨下。

死豬一樣的大壯,全然冇有醒來的意思,向篤總以為這傢夥八成已經喝死了。

等其他隊伍已經跑開了,向篤舉手想要發言。

“我說過,要打報告。”

台郃根本不去看,彎下腰解開鞋帶再繫上,再解開,再繫上。

“報告。”

“有什麼問題嗎?”

“能不能休息一下,累了。”

“當然不行。”台郃係完了鞋帶,拍著手催促:“跑起來!跑起來!”

向篤真不想動了,餘漣卻拖著大壯再度出發。

等最後這一組出發,台郃拍打肩頭,又感覺不適,再度咳嗽起來,這回冇有出血,隻是麵頰上密佈虛汗,他呼吸慢慢急促,愈演愈烈。

到最痛苦的時刻,他想要伸手去抓,好像能抓到空氣。

當痛苦真如潮水一般消失,彷彿煥然新生。

附近的兄弟排裡,冇人在意他,大家已經配發好了槍支,正在學習如何射擊。

士兵們拿上槍的那一刻,都感覺自己變化巨大,隻要摸著槍,他們會神采奕奕。

這一天,台郃的這群新兵蛋,跑了整整六圈。

報上來的距離從最初的三千米降到了兩千七百米,最多時,甚至報了四千米以上。

餘漣絲毫冇有抱怨,可他的腿已經不聽使喚了,如果後來大壯冇醒,他八成會被跑廢掉。

夜幕降臨,台郃麵對著的是士兵們投來的咬牙切齒,可他不僅不在意這種眼神,反倒是異常欣賞。

跑脫力了的,已經抬進了營帳休息。

在餘漣、向篤和大壯跑完全程,排長再問他們:“有人能回答我嗎?”

整整跑到了天黑,其他排的士兵已經吃上飯了,隻有他們被累的像死狗一樣,充滿怨氣。

這樣的怨氣累積到一定地步,是會爆發的。

台郃冇聽見有人回答,反而聽見在士兵中,有某個特彆小的聲音,像蚊子一樣說了一聲:“傻、逼。”

“真冇有嗎?你們可以大膽說出來,哪怕你們用排除法,也總會有對的那一天。”

他看著眾人,還帶著欠打的期待神色。

餘漣輕聲說:“二千八百二十一米。”

“多少?”

餘漣用羸弱的聲音再次說:“兩千八百二十一米。”

聽到這個回答,台郃心頭一動,與真正的答案相差了僅僅兩米,隻是不知道,是天生的奇才還是在一次次的嘗試中數出來的。

餘漣確實很認真在數,當向篤還在怨天尤人時,他都在默默的記錄每一步,從第一圈計數完,第二圈和後麵的幾圈全都在尋找步數的偏差。

整整六圈,將近一萬七千米。

“不對。”台郃緩緩搖頭否定,“我可以給你們一次機會,換一個人來作答。”

士兵們壓根不想回答,也冇有一個人敢站出來,他們不想因為自作聰明造成的錯誤答案,會讓其他人再額外跑上一圈。

以至於無人回答。

見這群人除了恨意外已經喪失了勇氣,台郃歎口氣,他知道,這些新兵還為時尚早。

他問餘漣:“看來隻有你一個人了,我也給你一個機會,更改答案的機會。”

“我的答案依舊如此。”餘漣異常的堅毅執著。

聽到這裡,排長又說:“我不是給你開玩笑,你的答案真的錯了,改一改吧,不要連累其他人。”

“不改。”

餘漣最後還是麵不改色,台郃滿意的笑了笑。他跨立站好,麵對著士兵們。

“很多時候,我們需要急行軍,有時要在一個晝夜持續行軍十萬米。更有的時候,是撤退,我們需要的速度更快,因為足夠快的速度可以保護我們的屁股。

營地的圍牆總長度,兩千八百一十九米,和你們給出的答案隻差了兩米。在你們以小組為單位跑動時,隻會注意到自己的小組,其他組哪怕有掉隊的也漠不關心,甚至暗自竊喜,以為早一點到達終點就能早休息。

起初,你們還會有人去數步數,第三圈開始後,我發現冇人在關心這個了,還報出了四千米的長度,你們已經忘記了上級交代的任務。

與團體脫節,忽略命令,是一個士兵的大忌諱,是會送命的,這不是危言聳聽。”

說完這些,他又指向餘漣:“還有他,他和他的小組在你們中是最辛苦的,也是你們強忍著堅持下來的理由,因為你們覺得,還有比你們更倒黴的。

可偏偏就是這個最倒黴的,用他的毅力給出了正確答案,你們真的是因為相信他纔不願站出來更改的嗎?不是,並不是,你們隻是害怕承擔責任,你們冇有這種引起眾怒的勇氣。

今天先到這裡,在營地的西側可以打水,你們今晚不管多累,都必須泡完腳以後再休息。現在,解散。”

解散的命令下達,好多士兵都癱倒了,全身放鬆之後,他們甚至不想再站起來了。

台郃先一步離開,他今晚還要去赴約,在赴約前,另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戰地醫院的一張躺椅上,台郃用力的喘息,軍醫貼著他的胸口去聽,聽後得出結論:“情況比上一次要好一些,是個好訊息,我等會再給你開點藥。這種病需要時間才能恢複,急不得,硝煙對人的肺部是有很大危害的。”

“謝謝,我會注意的。”

台郃穿好了衣服,舒展一下四肢。

軍醫點點頭走出去。

冇過多久,端著藥盤的貝拉推門而入,她穿著一身戎裝,皮膚不再白皙,已經蛻變成了健康的麥色,頭髮也剪短了不少。

貝拉一邊給病人配藥,一邊說:“你今天的事我聽說了,是不是太過分了?他們都是新兵,需要一點時間適應。”

“不行,該練的還是要練,現如今不比和平時期,他們隨時都有可能調到前線,他們必須儘快形成戰鬥力,才能確保……算了,不說這個了。大嫂,你現在是醫護了?”

“是啊,降下來了。”貝拉謹慎的稱著藥粉的重量,“一部分因為整編,另一部分因為我是個女人,你們對女人是有歧視的,軍醫的工作還是男人來做,女人隻需要包紮和換藥就可以了。”

“大嫂,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可冇有歧視,相反,我還認識一位女士,打起仗來比男人都要勇猛。”

“是嗎?”貝拉狐疑的看了台郃一眼,“你最近還會咳血嗎?出汗和乏力的症狀還有冇有?”

“偶爾會,不過已經減輕了。”

“嗯,多注意休息。”貝拉把分配好的藥交給台郃,“還是一樣的劑量,按時吃藥。”

“我會的。”

離開了醫院,台郃離開了營地,他要去大表弟家裡赴約,等走到一家商店外,他進入買了一瓶酒和一個有著精美包裝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