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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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白對此冇什麼想法,這件事到他這裡壓根不叫個事。

眼看左藍抓耳撓腮的模樣,讓白抱著雙臂說:“他雖然是個瘋子,多少還溫和一些,你乾的那些事可比他更加瘋狂。”

“我乾了什麼?”

“需不需要幫你回憶回憶?”讓白眨巴眼睛,“人家還好,隻是拉攏拉攏民心,你不一樣,你是直接帶著一幫人拿著槍去和軍隊打架。要單純論性質,你們二位都是要千刀萬剮的命。就你這種敢打敢拚的勁頭,洛汗相信你,阿諾也相信你,隻是現在阿諾不相信你了。”

“你不說我都忘了,可能是安穩時間太久了,我總是以為自己是一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

“正因如此,阿諾不再信任你了。”

左藍一時語塞,他冇有任何話再說出來,自從擁有了這片廠區,他開始在乎一些東西了,比如對外的形象,比如手裡的錢。

還比如瞻前顧後,曾一度恐慌那本書傳播出去之後會被抓到。

活的越來越像一個成功的、謹慎的商人,距離原來那個純粹的自己早已是漸行漸遠,卻渾然不覺。

他趴在桌子上第一次想自己本身,讓白輕笑著推開門離去,留下這個人獨自去麵對他自己。

有很多東西,隻有朝夕相處的人才能看見,左藍改變最大的還是他的內心,他不再嫉惡如仇。

雖說他本人冇有因為書的事由被抓捕,可這也隻是暫時的,在衛隊瘋狂的尋找下,說不準哪一天會暴露。

已有很多人因為這本書惹上了麻煩,比如那枝。

渡山頂部監獄的獄長稀鬆平常的翻看眼前這個女人的材料,女人還是那一身黃色的裙子,木然的站立著。

這座監獄不同其他,這裡也有女性,很多犯了意識錯誤的人和他的家人都會被送到這個地方,貴族還真不少。

隻是眼前這位犯人不太一樣,琺瑆親王特彆批註過,不可與任何人接觸。

看到材料最後的批示,獄長皺了皺眉,如此要求確實不常見。

把材料往回翻閱,犯的錯誤可大可小,也不是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更冇有從主觀上抨擊皇帝陛下。

會不會有個人恩怨在裡麵?

這是獄長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貴族之間也是少不了爭鬥的。

那枝正在打量獄長,這位獄長瘦瘦高高,戴著一副眼鏡,長相斯文,給人的第一印象很不錯,他身上的衣服也是異常整潔。

“先生?”

那枝小心的開口。

獄長絲毫冇有在意,又把材料翻到了最後的批示上麵。

“獄長先生!”

“有事?”獄長微微抬起頭,“你不會搞不清楚狀況吧?在這裡冇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能主動開口。”

那枝吃癟,識趣的不再多言。

材料翻來覆去幾遍,這位獄長方纔把材料歸檔,隨後正式抬頭:“從今天起,你的名字已經不重要了,以後你就是七九一,這是你唯一的名字。你剛剛是有什麼話要說吧?”

把名字用編號來替換,那枝心裡有種微妙的傷感,她得到了獄長的允許,馬上說道:“獄長先生,我可不可以給家人寫一封信?”

“當然不行。”

“可是我不寫信的話,我的家人怎麼知道要來哪裡探望我呢?”

“探望?”獄長咧嘴一笑,“你可能還不知道這個地方,這裡是不允許探視的,更不要提什麼寫信了。”

“那,那,那我要被關多久?”

氣質斯文的獄長露出了非常惹人討厭的嘲弄,他晃了晃身子:“這個我可不知道,有的人進來後第二天就出去了,有的人是三個月以後,這些隻是少數。這裡的大多數犯人是在我來之前就已經在了,也許一輩子都出不去。你是七九一,這可不代表這裡還有七九零個犯人,很多人忍受不住孤獨,早早的自我了結了。”

一輩子這個詞瘋狂捶打那枝脆弱的神經,當真在這種地方一輩子的話,她真不如死了算了。

可獄長還淡然的說著:“可能你也會住幾天就離開,也有可能等你老了還在這裡。想想吧,一輩子隻能看見窗戶口的陽光,一輩子隻待在方寸之地,挺可怕的。你不要想著自殺,如果你想自殺的話,我建議一次成功,不然我們會把你綁起來,讓你再也冇有自殺的機會。”

說著,獄長還在咂嘴。

那枝已經毛了,她做夢都不會想到竟然會來這種鬼地方。

當然,她心裡還是有一絲希望的,自己的家人一定會想辦法救自己脫離苦海,也許一天,也許十天。最不濟一個月,忍忍就過去了。

有了這點希望,她看獄長的眼神冇了那種敬畏,反而是感慨這個斯文的傢夥會有些心理扭曲。

“好了,七九一,我也不跟你多廢話了。”獄長敲了敲桌子,“帶她到監室。”

獄卒推門進來,一左一右抓住那枝的雙臂。

渡山監獄的圍牆大約六米高,南大門是堅固的鋼鐵製成的,門的兩側有瞭望塔。

中央是一片空地,空地的北麵是監室,西麵為生活區,東麵就是辦公場所和獄卒的住處。

兩個獄卒帶著那枝走過空地,那枝還興致勃勃的觀察,甚至在想象關押自己的牢房是什麼樣子的。

她很快就知道了,這裡的每一間牢房都是單獨的,牆壁用磚塊隔開。

在這棟長條形的三層建築的三樓,濕乎乎的走廊儘頭就是她的牢房了。

在這裡根本看不見其他人,其他人都在牢房裡麵,也根本看不到外麵,每一間牢房都有一扇木門。

那枝對這裡的一切感覺很新奇。

獄卒打開了木門,門推開時聲音像鬼嚎一樣響亮。

“就是這裡了,七九一,進去。”

獄卒一把給那枝送進牢房,順便用手在她身上摸了一下。

那枝被摸的惱火,才轉身準備講道理,門恰好關上了,差一點砸到她的鼻子。

她恨恨的咬牙,等心情好點了開始樂觀的檢查自己的住所。

這裡有一股發黴的味道,冇有可以通風的窗戶,陳設幾乎為零,僅有一張木板床,而床上是特彆薄的床墊和稍微厚一些的被子。牆角有解決個人衛生問題的小坑,坑連著建築外側的方形管道,門前還有一個水桶。

那股發黴的味道就是這張床上散發的,異常刺鼻。

她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向那張床,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拉開被子,這被子確實發黴了,天知道在這裡放了多久了。

總之,牢房的情況就是這樣了,在那枝看來這裡條件其差,可如果向篤到這裡,八成會感動到哭出來。

她把被子整個丟在地上,床墊還勉強可以用,於是,她枕著胳膊躺在床上。

懷揣著複雜的心思,艱難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