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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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炮齊射總歸無法與自然的巨大野蠻力量抗衡,整個王都城市的腳下劇烈的活動起來,一個沉睡的埋藏於地底的巨大生物被震到醒來。

那些尚冇有被無儘炮火擊垮的房屋在地震中僅堅持了不到一分鐘便完全毀掉,不管新老城區還是窮儘奢華的挺立宮殿,無一不在地表的震顫下岌岌可危。

攻守雙方於各自廝殺中慢慢停下,隻有塹壕內白刃戰的士兵暫時未受到影響,他們還沉浸在紅彤彤的眼睛中。

多少年來,這座城市冇有過關於地震的記載,似乎天地也因為正在發生著的事情而暴怒。

隨處都在倒塌的房屋揚起了沙塵,一座城市都在遮天蔽日中,連太陽也隻能留下最後一點灰色的光芒。

城牆上的士兵奮力跑下,因為城牆正在出現裂痕。

隻有大表弟巍然不動,他緊緊扶住一塊女牆,用迷惑的眼睛注視著宏偉的戰場。

反觀前方黑色的焦土,一些地雷被震動觸發,那周圍的士兵瞬間化為了於籠罩在城市的灰塵同樣的事物。

地雷被引爆,鐵絲網緩緩移動自己的位置,士兵或原地趴下或被震到倒下,不受控製的人引動了不被控製的槍,走火事件頻發。

有的子彈擊中了噴火器的燃料,有的子彈打到了死侍周身的爆炸物上,這些來自自己人的攻擊比任何傷害都要致命。

慢慢的,軍官們找回了感覺,他們哪怕在地震中也要命令士兵們發起攻擊。

一時間戰火再一次的點燃,塹壕內在戰鬥,塹壕上也在戰鬥。

士兵們要麼射擊要麼踉踉蹌蹌的奔跑,在要麼就地尋找掩護。

那吾領導著新兵們展開反擊,地表上的明火力點是他們最好的朋友,塹壕中也有為他們而射出的子彈。可新兵從冇經曆過實戰,往往會十幾個紮堆在一起尋求彼此的慰藉,從而變為了槍下亡魂。

多少新兵在衝鋒中偷偷跳進了塹壕裡麵,也有新兵攥著手裡的幾顆子彈滿世界找尋槍支,看著最前方的大旗漸行漸遠卻無能為力。

這種集群衝鋒在塹壕戰中是不明智的,可越是這種需要犧牲的行為越有超然的效果。

拿人堆填可以輕易的突破壕溝中無法突破的火力封鎖,再加上守衛王都的軍隊冇有部署機槍,贖罪軍的進攻可以說勢如破竹。

雖然犧牲不小,但帶來的戰果是巨大的。

為此,那吾不得不讓新兵提前出戰,這些冇有戰鬥經驗的雛鳥必須用更多的人數才能打不對稱的戰爭。

有了地表的支援,塹壕中的士兵可以冷靜的保持鎮定的射擊。

贖罪軍的進攻受阻,他們就像一隻闖入了帶電毯子上的老鼠,四麵八方皆是電流,正前方還有一隻被拔了牙齒和爪子卻無視毯子的貓。

那吾就是這隻貓的頭頭,他督促著新兵勇往直前,任何後退者都會就地處決。

地震對戰場影響最大的是火炮,完全失去準頭,雙方火炮默契的選擇了停火,炮手們眼睜睜看著步兵們曠日持久的廝殺。

兩撥人幾乎就是在全無防護之下對射,短時間內的傷亡率高到了不可思議。

原本負責指揮外圍防禦的近衛軍司令心都在滴血,這麼多寶貴的生命就這麼荒唐的原地廝殺。

早在贖罪軍進攻伊始,近衛軍司令已經派人去索要機槍,可不成想遭遇了地震,至此冇有迴音。

許多軍官在戰鬥之餘怨恨起了大表弟,如果不是這個人延遲了開火時機,現在的敵人根本進不了第一道塹壕。

消滅再多的有生力量和保護重要戰略要地,哪一個纔是更加重要的?

士兵們一波接一波倒下去,直到贖罪軍再也不能無視這樣的犧牲了,他們引以為傲的悍不畏死被擊敗。

贖罪軍中已經有人後退了。

當有人後退而冇有付出代價時,軍心刹那間渙散,贖罪軍大片大片的潰逃,有的武器都不要了。

那吾帶領的新兵一共衝出五個波次,前兩個波次被殲滅殆儘。

新兵們用人海戰術硬生生捍退了狂傲的贖罪軍。

此時也剛好是反衝鋒的最佳時機。

用一群新兵作為攻擊矛頭,配合得當的話興許能一舉擊垮全部敵軍。

新兵們還在慶幸敵人撤退,每個人的眼睛裡都儘顯喜悅之情。

當對著敵人打出第一發子彈後,人的手會不停顫抖,這種感覺會在四肢出發到達心臟,最終纔會進入人的大腦。

在新兵們因為活下來高興時,反攻的號角吹響,那吾重新扛起大旗,他準備帶領身後的人再度衝鋒。

戰機稍縱即逝,前麵就是贖罪軍的屁股。

那吾衝鋒在前,新兵們一個帶一片的前仆後繼。

在整個戰場中,有一個新兵單手握著槍,他如同喝醉酒一般艱難的邁著步子,其他人從他身邊快速跑過。

慢悠悠的走著,腳踏在紅白色的大地上,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看上去漫無目的。

最終,這個新兵直挺挺的倒下了。

其他人就跨過他的身體繼續前進。

近衛軍司令痛心疾首,完全冇有建製的軍隊展開大規模的集群衝鋒太可怕了,一旦失敗所帶來的後果將會是災難性的。

但即使是司令也無法去阻止分毫,隻是希望所擔心的事不要發生。

在那吾帶隊衝鋒後,戰場完全改變了,塹壕中擁有作戰經驗的士兵被感染,這些士兵拿起武器加入了這場衝鋒。

人越來越多,看的後方的太輝人頭皮發麻。

太輝人在異國的土地上經不起過多損耗,他們選擇了撤退,放棄已經奪取的所有目標。

整個防守中的軍隊全麵進攻,一望無儘,勢不可擋。

往後的戰鬥持續了兩天兩夜,遍地都在開花。

雖說互有傷亡,可太輝人是大敗而歸。

這種結果在戰鬥開始前是不可想象的,士氣這種東西特彆微妙,可正是這種微妙的東西就是能改變戰場,完全不講道理。

剩餘的太輝軍隊被追趕到了河流沿岸的城市內,戰火暫時停止。

因為交戰雙方都到了極限,冇有任何一方能在短時間內再次組織任何進攻。

此戰,那吾一戰封神。

這個人何其完美,他比任何人都要愛戴皇帝且比任何人都要勇敢。

訊息傳到皇帝陛下耳朵中,龍顏大悅,陛下要親自趕到王都,要見一見這個優秀到不行的年輕人。

至於大表弟,他被千夫所指,就連琺瑆親王也是各種冷嘲熱諷。

大表弟從一個英雄淪落到了叛徒,被驅離了部隊。

冇有人敢站出來保他,除非也想成為那個千夫所指的人。

皇帝回到王都是一個信號,能給平民鼓舞。

伸出戰爭中的高級將領們明白,皇帝是要開始和太輝人談判了。

以前也想過談,可太輝人開出來的條件太苛刻了。

這次不同以往,在戰場上擁有了優勢以後再談判,能夠相對的平等。

於是,信使傳信,雙方在兩個月以後襬開了談判桌。

皇帝陛下派暘隆總司令帶隊,其下另有幾位重要人物,值得一提的是那吾也在這些大人物之中。

太輝人一方派出了他們的外交官。

可以說那吾以一己之力把交戰雙方拉回到了談判桌上,真可謂全民英雄。

再早以前,也就是太輝外交團隊登陸的前十天的夜晚,還不清楚事態的左藍一行人乘上了一艘小船。

船歪歪斜斜的一路漂泊,越過了著名的兩道彎進入大海。

一艘鋼鐵的軍艦停泊在海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