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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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鉤回頭。

左藍把手指頭伸起來端詳,笑容逐漸綻放,麵前的小夥子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是將軍的作風,夠正派的。怎麼看怎麼不要臉。

“看什麼?看什麼?”左藍將軍冇好氣的瞪眼,“你們這幾個小子,思想不端正,回頭是應該好好教育一下。”

“將軍,香嗎?”

“嗯,還行。走了,請你們幾個吃一頓。”

左藍最近心情好,冇少帶這些儘職儘責的警衛們吃大餐,小夥子們也樂意,有好吃的乾嘛不吃。

“電報員!再派一封電報催一下,這船怎麼還冇到?是不是沉了?”

亂用資源也被他整明白了。

背道而馳的少女邊走邊呆愣愣凝視自己的小指頭,有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時間一晃過了半個月,穀地的情況急速惡化,工人的薪水一降再降,矛盾快要浮出水麵。像人與人之間的檢舉揭發冇有因為降低薪水停下,反而愈演愈烈,這全然是由於大傢夥兒還冇餓肚子。艱難度日,如果能把有工作的人擠下去,便有機會得到空出來的崗位。

如今人與人的互相排擠開始變味了,成了隻要看某個人不順眼,一定要打一棒槌,好不熱鬨。

微妙的整體氛圍中,左藍有察覺一二,隻是他如今忙著正事,冇空思考彆的問題。

這天,貝左相約一家冇什麼顧客的茶樓,哪怕在半個月之前,這邊的客人還是不少的。

“小貝,工作給你找好了,就看你有冇有興趣了。彆問,問就是費了不少力氣。”

“有興趣。”貝基眨巴著一雙大眼睛連連拍手,“是什麼工作?在哪裡?”

“你會寫字吧?”

“唉~您老人家覺得呢?我記得當初有什麼求著我寫東西來著,還騙我說講故事。”

“會算數吧?”

“一個億以內的問題不大,我還會彈琴,這算不算考覈內容?”

“是個加分項。”

“請問到底是什麼工作?”

“最初我打算把你介紹到藍灰工業,去了才發現很難給你擠出一個空位置。”

聽到藍灰工業,貝基興奮到不行,可一聽冇位置了,臉馬上掉到了地上。其實左藍撒謊了,藍灰工業一般人動不了,吃的洛汗的飯碗,左藍想給貝基安插一個位置是冇任何問題的。

他得意的欣賞著少女的表情變化,兩隻大手來回搓動,就等著貝基來求。

貝基臉色一變,失望不在,轉而用期待的表情有耐心的等候。

“好吧,你贏了。”

“所以……我這位三十歲的老哥快說吧。”

“我缺一個秘書,工兵很少有知識分子,上級計劃給我調派一個。但是我不想要,介於你的困難,我決定招收你來做我的秘書。工作內容也很簡單,收發和寫一些檔案,開墾出的土地需要丈量和計算,然後還有……”

“打住,我不想去。”

“為什麼?”

“軍隊肯定不允許帶親屬吧?至少我這種秘書的級彆不行。那裡不像穀地,哪怕工作的地方不允許帶著小文,我還可以每天早晚照顧他。”

貝基失望的情緒回來了,她尤其在聽到左藍的描述後更加不想去添麻煩,這種工作明明是為了自己才增加的,這讓她很不情願。

左藍深知貝基的為難之處,略做思考以後說道:“那好吧,這份工作暫且給你留著。小貝,不要有心理負擔,上級給我指派秘書估計也有監控的成分,我更想用自己的人,你是最好的選擇了。還有就是小文的問題,我來想想解決辦法,隻要不違背條令是沒關係的。彆灰心,這才過了多久?慢慢來。”

“能容我考慮一下嗎?”

“你想考慮多久都行。”

喝過茶吃過飯,貝基抱著小普文回家,左藍來到茶館老闆處結賬,一看賬單不得了,比他上一次來貴了三倍。

“怎麼這麼貴?”

“客官,現在的物價就是這樣,漲三倍不算高了。也不知道最近是怎麼了,生產、運輸什麼的全成了問題,我現在能維持住就不錯了,你看看除了你哪裡還有客人?”

“怎麼會變成這樣?”

“客官不是本地人吧?還是不要議論,當心給你打一棒子。”

左藍用狐疑的神態看著茶館老闆的眼睛,他取出錢包來付賬。

等人走出茶館,街麵上的攤位明顯少了很多,隻有賣米麪的攤子前排著長隊。他眨眼的時間鎖定了比自己早一步離開的少女,少女正在一個乞丐前半跪著。

左藍踏步走過去,聽到了兩個人的談話聲音。

“怎麼會弄成這樣?”

“你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吧?我見過你,半個月前我偷了一團肉,就在那邊。”

“那您的腿是怎麼弄的?”

乞丐就是左藍見過的偷肉的少年,他的兩條腿在身體後麵拖著,隨著手臂的用力而滑動。少年自嘲的笑了笑:“我偷東西不是為了我自己,雖然偷東西不對,哪怕情有可原也不對。戰爭時期,我作為一名普通士兵參加了對王都的圍困,戰爭結束後離開了軍隊。

我本想著新時代來臨了,能好好工作孝敬我的媽媽,我媽很好的,你絕對冇見過那樣善良的人。可惜呀,我冇想到在這個新時代裡吃飯都隻能勉強夠用,以前窮的人還是在窮,富有的人依然富有。我和媽媽兩個人努力工作,媽媽是在一家染料廠,整天都要呼吸對人體有害的氣味。

到有一天,她一病不起,而她所在的工廠不肯為自己的工人拿出哪怕一個新庫,還用廠內的規則作為依據,說是我媽媽冇有按照規章佩戴安全用具。其實不是的,不隻有我的媽媽,那個工廠許多員工或多或少都染上了相同的疾病。

為了照顧媽媽,我每天都要早回家,這引起了工長的不滿,因為我們小組的進度下滑了。工長嚴厲批評我,如果我再早退就會開除我。但我不在乎了,我能感覺到媽媽命不久矣。

後來,我果真被辭退了,所以冇了收入,本來一家足夠困難的了。那時我的想法很簡單,一定給媽媽送終。隻是看到我媽的那種眼神和不間斷的咳嗽,心裡疼啊,疼。那天我有一種感覺,可能我媽活不過那一天去了,於是我想給她吃一頓好的。

家裡早就冇錢了,彆說一頓肉湯,哪怕是粥都喝不上。我在街麵上走走停停,心底裡的邪念迸發了,後來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我冇能控製住這雙手,我偷了東西,我冇見到我媽最後一麵。

等我放出來了,我媽已經被鄰居家安葬了,因為她的為人真的很好,善良到令人心痛。被鄰居們批評,我全願意接受,也想從頭開始。

隻是這座城市變了,想找一份工作難如登天,而我還是有不良過去的人。失魂落魄的在街頭遊蕩,遊蕩了大概四五天,無法控製的邪念再度侵蝕了我,進到裡麵去似乎能保證不餓肚子。

可不管我再犯幾次罪,治安官偏偏不讓我進去,說裡麵已經滿了,還說跟我一樣想法的人很多。

我專偷富人的東西,每次被抓住了都是被送到治安官手中。我覺得不讓我進去是因為犯的還不夠大,於是決定來一把大的,隻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了,這條腿被打折了。”

聽著少年的講述,貝基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本能的同情這個人,隻是這個少年的悲劇有一部分也是自找的。

之所以貝基和這個少年聊天,還是因為少年手鍊不乾淨,把偷竊的手伸進了貝基的口袋中。貝基隻是驚呼,冇有像肉鋪老闆那種大喊抓賊。

人餓呀,人一旦要餓死了什麼都不會在乎了,貝基理解這種捱餓的滋味,不好受啊。

由於貝基看上去年紀小還是個少女,並且是富人家的孩子,這才成了少年下手的對象。

扒竊行為被貝基當場抓到,少年也覺得晦氣,這富家小姐的口袋還真是乾淨。

貝基越思考越煩躁,她索性不再去想,在自己的帽子下取出了一個手帕,裡麵有她辛辛苦苦賺來的幾個新庫。

她把錢放在少年的手背上,猶豫幾秒才說:“這是我攢了好久才攢起來的,可不是家裡人給的,是我自己努力工作賺的。給你了,都給你了。”

留下少年獨自發呆,貝基抱起小普文迅速離開。她也冇錢,可還能怎麼辦呢?雖說少年走到今天這一步很大程度是因為他自己,怎奈貝基就是一點看不得這種發生在他人身上的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