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3 無效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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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敵人,還是朋友?」丁萍的腦海中冒出了這個念頭,因為有那詭異的「增強版白癡」的力量在,丁萍不敢貿然進入白癡狀態。

就在尖刀即將抵達的那一刻,陳安的黑色風衣中猛的竄出了一隻手掌!

那是一隻被肉色布匹覆蓋著的,肌肉強健,佈滿青筋的大手!

大手抓住那位黑袍人的尖刀,隨著「哢哢」聲的響起,那刀刃竟是被大手直接捏的捲了刃。

而代價,是大手的氣息驟然萎靡。

哭麵兔本就是布偶身軀,短暫的「堅硬」依靠的是大量詭異性的加持,讓「肌體變異」控製的「棉花肉身」層層疊加,以達到比尖刀更堅硬的程度!

而那黑袍人,則是伸出右手,朝著丁萍的脖頸處抓去。

丁萍的眸子驟然一冷,她不是花瓶,這段時間更是瘋狂的練習著古武形意拳,此刻,她白皙的右手呈掌狀,以傾斜的姿態朝著男人的右手推了過去。

手掌如靈蛇,緊接著抓住男人的手腕,以腰為紐帶,隨著丁萍的用力與身體的傾斜,一下子將男人的手臂連帶著身子扭了過去!

...

與此同時,那平凡的男人伴隨著詭異童謠出現後,那亞麻色長髮的女人愣在了原地。

在她的身旁,模糊間出現了一個個黑漆漆的影子,可以看出是小女孩的輪廓。在周圍雜物與木板的陰影處,一根根黑色的扭曲的「樹乾」蔓延開來,在樹乾蔓延出的枝丫處,隱約可見一隻烏鴉似是在笑哈哈。

那平凡的男人走到女人麵前,推了推黑色邊框眼鏡,一對平靜而淡漠的眸子,注視著女人。

他的喉嚨微微鼓起,稚嫩的女童咿咿呀呀的歌聲再度響起。

「娃娃啊娃娃為什麼哭呢?

是不是想起了媽媽的話。

娃娃啊娃娃不要再哭啦,

有什麼心事就對我說吧。」

這一刻,周圍模糊的女孩影子中,響起了微弱的哭泣聲。

那聲音稚嫩,而扭曲。

「你...」那有著亞麻色長髮的女人眸子失神,她張開起了皮的嘴唇,鼻子微微皺起,她的腦海中滿是悲慼的嗡鳴聲,彷彿自己這一刻變成了那唱著歌謠的小女孩!

就在此刻,那一旁一隻冇有動靜的黑袍人,猛的抬起了乾枯的右手,那消瘦的皮包骨的指尖,朝著女人遙遙指去。

「驅散。」

他乾啞道。

這一刻,那女人腦海中恢復了清明,她的眸子驟然一冷,隨著靈性的波動,她開口道:「你有罪,理應得到審判。」

...

丁萍這邊,那男人被丁萍反手擒拿住後,緊接著身影驟然消失!

又是這個瞬移...丁萍四處觀望,見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見,她不禁銀牙微咬。

「丁萍...」陳安有些有氣無力的聲響響起,他的眸中隱約可以看到紅血絲,眸裡有些水潤,像是經歷了一場難以言喻的痛苦。

「你冇事了?」丁萍看向陳安,將他拉起,隨後急切道:「來了個人,應該是一起接了這個任務的玩家!」

陳安揉了揉眼睛,略微沉吟,實際上剛剛的「審判罪孽」對他並不致命,因為那太假了。如果真的是「她」,「她」會笑著和自己說:「冇關係」。

並且,最後的時候就像是突然被打斷了一樣,自己驟然解脫了。

可那依舊勾起了他心中最不想回憶與麵對的東西。

緩緩看向前方,那裡佈滿了扭曲的陰影,黑色的虛無的樹乾與詭異的笑聲,一個平凡的男人佇立於此,似是在與女人對峙。

陳安凝固的視線看向那男人,緊接著,他的瞳孔便是驟然收縮!

「我們,走吧,這場戰鬥我們無法參與。」陳安輕聲道。

丁萍抿了抿嘴,現在這裡是三對三,但自己和陳安幾乎冇有戰鬥力。

「合適麼?」她看了眼陳安,猶豫道。

陳安則是道:「那個男人,你認識。」

「我認識?」丁萍一愣。

陳安點了點頭,他遙遙指向那在與亞麻色頭髮女人對峙的男人,目光有些複雜:「他是劉能啊,在你我的第二場遊戲中...死去的劉能。」

丁萍的眸子,驟然收縮。

她冇有多廢話,直接開啟了「白癡」狀態!

而陳安則是在最後一刻,以靈性溝通了笑麵兔。

在他的眸子陷入呆滯,被丁萍拉著朝內城退去的時候,他的大衣中,悄然落下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兔子布偶。

那醜陋的兔子布偶「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就像是被人遺棄了一般。

而變成「白癡狀態」的陳安則是遲緩又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思緒雖然被「白癡化」了,但笑麵兔主動與自己進行的「視線共享」卻可以存在!

自己雖然無法敏銳的思考,但眼前的畫麵依舊可以變成笑麵兔的視線!

...

就在亞麻色長髮女人對劉能用出「審判罪孽」之後,她起了皮的嘴角微微上翹了一個弧度。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罪孽,哪怕是毫無感情的殺手,心中也有著柔軟的一麵。

世界上冇有純粹的黑也冇有純粹的白,當「審判罪孽」無法引誘人心的懺悔時,他犯過的微弱的罪,隻要曾經有哪怕一絲的想法,認為過這是罪,都可以化成囚禁與殺死自己的武器!

與此同時,就在那第一個黑袍人身影消失後,卻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劉能的身後。

一柄備用的,更短一些的刀子,已然閃爍著寒芒。

可劉能的眸子依舊平靜而淡漠。

那詭異的歌謠,依舊在唱著。

「從前我也有個家,

還有親愛的爸爸媽媽,

有天爸爸喝醉了,

撿起了斧頭走向了媽媽。」

隨著歌謠的響起,那周圍扭曲的黑影猛的變的高大,就像是一個個成年的男人!

一個個模糊影子人的手中,出現了一柄柄斧頭。

好似歌謠,變成了現實。

隨著那一柄柄斧頭悄然舉起,亞麻色長髮女人的眸子,驟然凝固了。

她的目光中第一次露出驚恐與不解!

她不理解,為什麼自己的「審判罪孽」對這個男人無效!

要知道,這是屬於『微笑劊子手』路徑-驚悚級『審判者』的能力!

每一名異變者的詭異能力,都來源於源質本身,詭異能力自身具備「絕對有效」的屬性!

所以,哪怕眼前的人是「恐懼級」,哪怕一位「主教」,他要抵抗「審判罪孽」也需要依靠其他的手段,或其他能力的抵消與解決,不可能直接無效!

除非...這個人的心中,從出生起就根本不存在罪孽的概念!

可...那真的是人類做得到的麼?

心中的念頭轉瞬即逝,而那一個個黑影組成的斧頭,已然砍下!

亞麻色長髮女人的身影,在這一刻驟然消失!

而劉能身後,那提著尖刀刺向他的黑袍人,則是在這一刻,在影子斧頭砍向他脖頸處的時候,手中的尖刀,從背後刺入了劉能的心臟!

「故事中的媽媽,冇有逃掉,所以...」

劉能平靜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瞳孔在這一刻緩緩擴散,胸口處的灰色毛衣上,滲出殷紅。

刺殺成功,異變者死亡後詭異能力將無法持續。那背後的黑袍人臉上露出一抹冷酷,可緊接著,那冷酷永遠的凝固在了臉上。

影子斧頭落下,隨著鮮血的噴湧,男人的腦袋滾到地上,緩緩朝著那中間使用過「穩固與驅散」的黑袍人腳下滾去。

而那位黑袍人,早已癱坐在地麵上,屍首分離!

而那瞬移了一段距離的亞麻色長髮女人,身影剛剛出現,還冇來得及鬆一口氣,便是感到眼前一片天旋地轉!

她的背後,影子組成的男人,手中的斧頭,揮了下去。

她的腦海中,浮想起那個平凡男人最後的聲音。

「故事中的媽媽,冇有逃掉。」

她的腦袋,滾在了地上,撞到鐵皮桶上,緩緩回彈,眸子中,依舊充滿了驚恐。

...

與此同時,還在朝著內城被丁萍拉著跑的陳安,腦海中浮現出了笑麵兔眼中的一幕幕。

笑麵兔躲在老遠處的屋頂上,像是一具真正的布偶一樣躺在傾斜的木板上。

「劉能...死...了?...被...殺了?」

遲澀的思緒中,陳安看到了這一幕,也看到了劉能的屍體落在地麵上!

又過了幾分鐘,約翰酒館前的「戰場」中,依舊冇有動靜!

這個時候,陳安才努力的發出「嗚嗚」的聲響,試圖引起丁萍的注意。

在丁萍解除「白癡」狀態後,陳安的眸子緩緩恢復神采,他看向丁萍,道:「劉能死了,其他人也死了,冇有人活下來。」

丁萍微微一愣:「你怎麼知道的?」

陳安呲了呲牙,指了指空蕩蕩的右腰間:「我將小笑笑留在那裡了,它可以共享給我視野。」

「那任務算不算完成了?」丁萍歪了歪頭,全然不像是剛剛經歷過生死危機的模樣。

陳安深吸口氣,道:「或許...我們應該回去拍張照。」

順便,收穫一下這些死者遺留的詭異特性,陳安心中琢磨著。

嗯,這些遺留的詭異特性一定比任務獎勵更值錢。

但那裡或許有隱秘組織的同夥兒,回去的話,風險太大了。

猶豫半響,陳安還是咬了咬牙,道:「算了,太危險了,走,回家!」

...

另一邊,就在劉能死去後冇幾分鐘。

軟都城外,南區地鐵站。

隨著地鐵的嗡鳴聲響起,一個麵容怯懦,鬍子拉碴,帶著老土的黑框眼鏡,駝背,穿著棕色外套與西褲的男人。

緩緩下了地鐵。

他先是謹慎的看了一圈四周,緊接著彷彿用儘力氣的嘆了口氣。

上午的陽光,照的他眼鏡有些睜不開。於是他伸出手,遮了遮光,又像是畏懼著什麼一樣,提了提手中的公文包。

下一刻,他的身子卻驟然一震,一下子蹲了下來。

隨著一股靈性的波動擴散,半響後,男人緩緩挺直了腰板,站起了身來。

「奇怪...這一次的死亡冇有帶來進階,和上一次一樣。」男人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著。

他掏出懷中有些泛黃的,有著塑料皮的便簽本,看向上麵。

【第三次死亡,一切如舊

第四次死亡,一切如舊

第五次死亡,一切如舊】

隨後,他寫下了「第六次死亡,一切如舊」。

隨後,他的眸子略微閃爍。

問題,出在哪裡?

第一次與第二次,自己都進階了,並且腦海中多了許多之前不存在的記憶。

後來,一直到現在,算上其他故事世界中自己的死亡,自己已經又死了四次。

除了那些故事世界中,自己的記憶迴歸外,冇有發生任何事情。

「問題的關鍵,在哪呢?」劉能喃喃自語。

嗯...自己前兩次死亡,與後麵的有什麼不同?

忽然,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少年郎的麵龐。

那個唯一一個記得自己的男人。

「是因為他?」

劉能推了推黑框眼鏡,眸子平靜而淡漠,一路朝著軟都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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