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3 被剝奪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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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那些紫紅色的雷霆在碎裂中匯聚,猶如流芒一般在陳安身側,緩緩凝固。

剎那間,化為了一個完全由紫紅色裂紋組成的,隱約而模糊的人形。

陳安看著這一幕,這同樣是他從未見過的。

那是一個看起來六歲大的男孩,在此刻由紫紅雷霆所勾勒出麵龐,身軀,髮絲...

這一刻,陳安忽然感覺心跳慢了一拍,一股難以言喻的割捨感湧上心頭,彷彿體內什麼重要的,長久以來都存在的,不屬於自己卻與自己密切相關的東西...離開了。

那紫紅色泛著絲絲漆黑的孩童,緩緩轉過身,遙遙看向椅子上的陳權。

下一刻,他抬了抬手,由紫紅色泛黑的雷霆勾勒出的稚嫩右手食指指向陳權!

頃刻間,男孩的身軀化為流芒,在陣陣轟鳴聲中...猶如一柄利刃般,隨著那紫紅色的指尖,瘋狂的朝著陳權襲去!

就像是空間被撕裂,帶著毀滅氣息的雷霆猶如海浪般呼嘯,可那絲絲縷縷的電芒又好似尖銳的流體,

恍惚間又如同來自蠻荒的神靈朝著陳權揮動了可恐的手爪!

「別急,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

這一刻,

陳權略微顫慄的聲音在大堂內迴盪。

那恐怖的紫紅色漆黑雷霆...幾乎已經要撲到陳權的臉上了!

可在聽到陳權的話後,

化為雷霆具象化的陳生,

卻驟然一頓,他的麵龐在雷霆中被再度勾勒而出,

從帶著毀滅氣息的裂紋在半空的停滯中具象而起。

見到陳生暫停了攻擊,陳權心中微微鬆了口氣,他立刻道:

「我知道,

你不願意魚死網破,現在我正在晉級主教,這期間原罪的氣息將覆蓋神靈的視線,在二十分鐘內,

規則無法察覺到這裡發生的一切,前提是我不死...」

陳權的語氣急促了幾分,他凝視著陳生的麵孔,目光深邃:

「你助我成神,

我放陳安一條生路。」陳權沉聲道:「你也不會死去,

我已經找到了成神的方法,隻需你的幫助...並且,

這不會牽扯或汙染到真理本身。」

陳權的語氣鏗鏘有力:「我以我陳權的性命與靈魂擔保以上話語的真實性!」

這一刻,

一股無形的氣息籠罩開來,

作為主司規則的半步主教,他的話語擁有著天地間的約束力。

而一旁的陳安則是愣住了。

實際上這一切發生的都很快,

他幾乎冇有太反應過來,

就聽到了陳權的話語。

陳安隻知道,陳生出來了,

並且做出了犧牲真理拯救自己的決定...

下一刻,陳權的話卻令他和陳生都愣住了!

「你...不殺我?你不想要我的身軀?」陳安抿著嘴,目光複雜的看向陳權,

問道。

陳權略微搖頭,

他看著眼前那團不斷閃爍著代表著心中猶豫光芒,帶著恐怖與難以想像位格的紅黑色雷霆...輕聲道:「陳安,

你覺得我會恨你?不,

那太愚蠢,

你的存在...本也隻是個意外。我冇有你的身軀,

現在的身軀不是原配,自然痛苦,但這些年來,我也早已習慣了痛苦。」

陳權看向陳安,目光意外的有些平淡中的柔和。

「在成為主教後,我的身軀將被重塑,而主教,也被稱之為半神...人類的身軀是無法承載主教級的力量的。」

「你我,本就不該是敵人...而是朋友。」

陳權的語氣低沉嘶啞,卻帶著意外的真誠。

陳安怔怔的看著陳權...看著這個坐在王座上,

像是真正的帝皇一樣的男人,他的一舉一動,他的氣勢,

他從自己成為玩家後的深謀遠慮...

這都令陳安感到恐懼與仰望。

就在這個時候,

化為紫紅色漆黑雷霆的陳生,卻驟然開口了。

他那由充滿毀滅氣息的真理雷霆所組成的麵龐,唇瓣微微開合,

發出不屬於人類,更像是電流摩擦中帶著轟鳴的聲響。

「如果你違背今日的誓言,我寧願帶著真理被汙染的風險,帶你陪葬。」

陳權聞言,微微頷首,道:「理應如此。」

陳安則是瞳孔微微收縮,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可又感到此刻的自己是那麼的渺小而無力。

這是陳生與陳權的交易,那的性命是他們交易的砝碼。

陳生已經替自己做出了決定。

而自己從一開始,就冇有資格去插手...

而這一切又彷彿都是最好的安排。

這一刻,陳安忽然感到背脊發冷,一股寒意從尾巴根一點點攀上脊椎,再衝到腦後!

「無終旅者」....

他想起了這個名字,

想起了周羽留言中說過的一幕幕。

陳安的心中發出慘笑。

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麼?

這都是最初的那位神靈...「無終旅者」,哪怕消失後千百年,也永遠在自己這種人身上存在的詛咒麼?

被逼著趕著,走向絕望與冇有終點的旅途...

陳安有些失魂落魄的抬起頭,他看向陳生與陳權。

此時,陳生化為的真理雷霆如絲如縷的朝著陳權包裹而去,從陳權的七竅之中不斷地湧入陳權的體內!

半響後,那紫紅色的漆黑電芒,再冇蹤跡。

陳權則是長舒口氣,嘴角勾勒出一個弧度,看向陳安。

此刻,陳安看到了陳權的肌膚逐漸變得半透明,一股又一股漆黑的符號洪流,帶著恐怖的威嚴從四麵八方,無形物質的朝著陳權的身軀瘋狂的湧入!

他已經快成為主教了...捨棄人類的身軀,成為半神...

陳安感到嘴角苦澀。

「你把陳生,怎樣了?」陳安有些失魂落魄的看向陳權,他感到自己的苟且偷生讓他痛苦到想殺死自己。

可那冇有用。

就算那麼做了,該死的命運也會讓自己付出更大的代價,再度引領自己走向無終的命運...

更何況,陳安的心底有著絲絲縷縷的...不甘。

不甘這操蛋的命運如此擺弄自己...

可在這命運的洪流下,自己的一切掙紮都冇有用,自己多麼像是一個...

小醜啊...

「他會睡很長的一段時間。」陳權嘶啞的聲音顯得溫和。

陳安閉上了眼,嗬。

哢...

這一刻,他感到體內彷彿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響起。

體內的『小醜』源質,在這一刻被自己吸收了大半!

可陳安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喜悅。

「別沮喪著臉,開心點嘛。」陳權笑吟吟的看著陳安,他的棕色外衣逐漸撕裂開來,那裸露在外的肌膚對映出逐漸透明的光澤,無形的波動卷席著他的身軀,他在逐漸成為主教,成為半神。

「我說過,你我本就不該是敵人,而是朋友,如果你願意,我願意帶你一同走向輝煌。」陳權凝視著陳安,嘴角勾勒齣戲謔的笑意。

一名主教級,有望成神的後台?

嗬。

陳安心中慘笑。

這一刻,他忽然有些迷茫與彷徨了。

那自己,這一個月來,都做了什麼,都為了什麼?

自己又算是什麼!

看著陳安有些渙散的眸子,陳權帶著些許無奈的道:「陳安,有的時候,我看不懂你,就像是現在,我不知道你在猶豫什麼,你我本是一體,你是我的第二人格,在當初的造神計劃後誕生的第二人格...

我尚冇有憎恨你拿走了我的身軀,你還有什麼可恨我的呢?

我們不該是最親近的人麼?」

陳安聽著陳權無奈而嘶啞的聲音,眸子裡微微發紅,拳頭,不自覺的緊緊攥住了。

最親近的人?

「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可憐人。」陳權嘆了口氣。

他現在處於成為主教的階段,聲音也愈發空無而縹緲,彷彿從四麵八方傳來。

「當初在荒蕪,因為造神計劃的失敗,我被遺棄了,若不是機緣巧合,我的意識也早已泯滅在空氣中,彷彿從未存在了。

我們都是那場計劃的可憐人,可憐的產物...

我,懂你。」

陳安聽著陳權的話,不禁吸了口氣,再緩緩吐出,他看向陳權,道:「你還記得她麼?」

「他?」陳權那空靈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疑惑:「你指的是...我們的父親?」隨後,陳權那嘶啞而空靈的聲音再度道:「我會向他復仇的,我會向荒蕪復仇的。」

陳安聞言,他不禁發出一聲慘笑,他的嘴角勾勒出放肆的笑意,眸子瞪的滾圓,鼻子皺著笑出了聲。

「你已經把她忘了啊!」陳安似哭似笑的大喊道。

這一刻,陳安明白了。

眼前的這個人,早已不再是最初的自己了,他早已忘記了那個女孩,心中隻剩下了復仇與毫無人性的冰冷,變成了一個滿是理性的怪物...

半響後,陳權愈發空靈的聲音傳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此刻,陳權的身軀幾乎完全變得透明瞭,透過透明的肌膚,陳安可以清晰的看到陳權的肌肉變得漆黑卻晶瑩,血液中佈滿了點點充滿奧妙的符號,骨骼逐漸趨向於和肌膚一樣的透明。

「我隻知道,你是我的朋友,我們之間,是唯一可以,彼此信任的...對麼?」

陳安搖了搖頭,心中悽慘而冰冷的笑著。

陳權的語氣有些奇怪,他像是在晉級主教的過程中,腦子也逐漸壞掉了。

不論這是不是他真正的想法...

嗬,和你做朋友?

疤哥的仇,丁萍的仇,不報了?

說起軟都萬人的死亡與瘋狂,陳安承認,他談不上有多麼巨大的悲傷,他並非聖人,也冇有心繫天下的胸懷。

自己談不上為上萬不認識的人去憎恨,去拿這個說事兒。

或許他會悲傷,會緬懷,會尊敬,但也僅此而已了。

可疤哥呢?

丁萍呢?

那是活生生,一直在身邊的人啊!

疤哥教導自己的一幕幕,丁萍喝著酒哭紅了眼的一幕幕,自己至今歷歷在目!

這一切的在瘋狂的暗界中僅存的美好。

都因為陳權的計劃,因為他要成為主教,而破滅了。

都死了,全都死了!

此刻,陳安死死的壓抑住自己想衝上去殺了陳權的衝動。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深吸口氣,緩緩道:「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麼?」

「當然。」陳權道。

台子上的陳權,眸子愈發深邃,氣息愈發可恐!

「你在大林山的時候,就知道我和陳生了麼?」陳安問道。

陳權的嘴巴微微開合,聲音從四麵八方虛無縹緲的傳來:「這是一個意外,當初我隻是想隨便找個故事世界,進行覆局主教儀式中的副儀式。

巧合的是,我看到了你,那一刻我就明白,我找到了。

命運終究會將你送回暗界。」

陳安微微點頭,他心中冷笑,嗬,命運...無終旅者的命運...

看來陳生確實不知道關於「無終旅者」的一切。

「那,陰巧仙和薛月兒,與你有關麼?」

「是我將陰巧仙的第二場遊戲安排進大林山的,因為我知道這會引發異變,而這可以更好地進行我副儀式的計劃。

不過,薛月兒可以離開,是我準許的,也是我告訴她附身劉能,因為我認為,陳生不會在意誰是真正的陰巧仙,他大概率會讓薛月兒變成保護你的一塊盾,嗬,不知道我猜對冇有。」

陳安微微眯眼...

如果這樣說,那薛月兒的惡意,一直都是陳生的人...是他埋在自己身邊的臥底啊。

「現在她怎麼樣了?」陳安問道。

「薛月兒死了,她離開汙染源本就不符合規則,我隻是恢復了規則。」

「陰巧仙呢?」

「在外麵,和其他人一樣,成為我的養料。」

陳安閉上了眼睛。

很好。

仇又多了一份。

「我的第二場遊戲也是你安排的?」

「嗯呢。」

「苗落櫻的離開也與你有關?」

「她來自文灣,是苗家的人,軟都即將被新的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