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9 意義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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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色的霧氣如同薄薄的蠶絲般圍繞在空氣中,濕潤的泥土上瀰漫著潮濕陰冷,周圍的樹木恍惚間分出了一條道路。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道路的一側,歪斜而破舊的木牌上彌著墨綠色的苔蘚,而牌子的背麵,寫著一些文字。

陳安記得,如果按照來時來算,

現在他們見到的這塊木牌,應該是來時看到的最後一塊。

經歷了故事世界的一切,那之前咀嚼過許多遍的規則,也早就記在心中了。

這塊牌子的正麵,寫的該是:

【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價,希望得到幸福,

終究要麵對一些痛苦】

【三、請您相信真實的幸福將會出現,

痛苦隻是虛假的虛妄】

而此刻,

陳安等人看到的背麵,則是寫著:

【放棄自我,喪失自我,失去自我,就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冇有人是永遠幸福的,永遠的幸福不會真實,真實的永久必然虛假】

【真實的幸福出現的那一刻,意味著你失去了自我,永遠的幸福有多永遠,丟失的自我有多永遠】

「遊戲結束後的總結嗎?」

陳安微微一怔,現在回過頭看,這裡麵寫的內容,指的便是那些拋棄了靈魂與自我,沉溺於幸福小鎮中虛假的「幸福」的玩家們。

他們「幸福」的活著了,永遠幸福。

可這和死了,也冇有區別了。

陳安搖了搖頭,眾人也有些沉默不語,再度看到這樣的話題後,

彷彿此刻的氣氛都沉重了幾分。

忽然,

陳安想起了淩清林。

他...說要回一趟「家」。

...

眾人繼續走著,在下一塊木牌上,與剛剛的木牌一樣,顯露出了新的字跡。

字跡像是被紅油漆噴刷上的,又寫的有些歪斜。

這塊木牌,正麵的內容應該是:

【可我們為什麼要麵對痛苦,而不是擁抱幸福?】

【二、殺死身邊的現在,就可以擁抱悲傷。】

而現在,眾人看到的是:

【冇有悲傷對比的幸福不會讓人感到幸福,人性的根劣性刻在靈魂的深處。】

【殺死虛假的幸福其目的本身,是為了擁抱真實的幸福。】

【幸福該由自身去追逐,而非從天而降的虛幻】

【不夠真實的事物本身,必然不會真實】

看到這裡,陳安忽然微微一怔。

他的腦海中思緒萬千,忽然察覺到了一件事情。

「如果說...這個世界的本質是引導人類走向瘋狂與扭曲,按照我之前的構想,幸福小鎮讓人殺死虛幻的幸福其本身的目的,

就是讓人變得瘋狂與冷血...」

「可這樣一看...有些奇怪了...」

陳安微微皺眉,看到其他人麵容尋常,像是冇有多想的樣子。

可他的心中還是泛起了些許疑惑,如果順著這個思路來看,故事世界的導向又像是正確的,而並非是錯誤的...

眾人繼續走著。

周圍的霧氣越來越寡淡,像是不夠滋味的湯汁,飄散在空中的實質性絲綢幾乎斷裂,越往外走,越趨向於真實的森林了。

這也意味著眾人在逐漸離開屬於詭異的世界。

不出所料,很快新的木牌就歪斜著出現在了眼前。

這塊木牌原本的內容該是:

【人們總是渴望追求幸福,卻不知道,真正的幸福就在自己身旁】

【一、信任身邊的現在,就可以活(當時活這個字是被塗掉的,可後麵又下了一個活)下去。】

這也是當初陳安等人疑惑的問題之一,為什麼有兩個「活」。

而現在木牌上的內容,似乎是給出了「官方解釋」。

【任何人都在追求幸福,但人的**是無窮無儘的。】

【在古伏農,有著一段古老的詩詞,它如此說之:

終日奔波隻為飢,方纔一飽便思衣。

衣食兩般皆俱足,又想嬌容美貌妻。

娶得美妻生下子,恨無田地少根基。

買到田園多廣闊,出入無船少馬騎。

槽頭扣了騾和馬,嘆無官職被人欺。

縣丞主簿還嫌小,又要朝中掛紫衣。

作了皇帝求仙術,更想登天跨鶴飛。

若要世人心裡足,除是南柯一夢西。】

【「幸福」的定義是什麼?什麼是「幸福」?】

【人心的**像是深海,永遠無法得到滿足。】

【當你追求更高的「幸福」時,可曾想過,如今的生活是否是你曾經想像中的「幸福」?】

【相信身邊的幸福是幸福,就能收穫你最初的幸福。】

看到這裡,陳安的眸子微微收縮,他的口中咀嚼著這段「詩詞」,可冇等他思考這與故事世界的關聯,想到的卻是另一件事。

「這不是...清代錢德蒼的《解人頤》?」

「在這裡,他卻說的是古伏農...暗界的歷史,按照疤哥所說,隻有百餘年,但當時疤哥隻知曉如今第三紀暗紀元的事情...」

「如果按照那位『命運天使』所說,伏農從第二紀就存在,那是一個輝煌的時期,可這怎麼會和清代的詩詞扯上關聯?」

「那第二紀時期的現實,又...在哪?」

陳安忽然感到些許混亂,暗界的歷史與現實的關聯,就像是如今的詭異路徑本身,充滿了混亂與瘋狂。

思緒回到現在,陳安微微嘆息。

人的**像是深海,那是無窮無儘的。

故人誠不欺我。

換句話來說,想想當初還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時候,自己還在家裡每天碼碼字,上上班的日子,自己也何嘗不是抱怨過無趣與平凡。

可現在回憶起來,和現在相比,那又是多麼幸福。

「阿彌陀佛,凡所見色,皆是見空。」

一旁的顧萊茵忽然溫和道:「古伏農人的智慧令小僧感嘆,人活在世,何必糾結於幸福,五大皆空,一切皆空,意義本身便冇有意義,這隻是一場旅途。」

洛柒瞥了顧萊茵一眼,冰冷的麵龐上微微波動,像是讚同。

屠茲·摩爾,這位黑皮光頭大漢則是撓了撓頭,道:「顧萊茵,你說的這些我無法理解,我活著的意義隻是追求更高的學術。」

陳安卻是微微閉眼。

看過這幾個木牌後,結合自己。

如今的他,對於顧萊茵的思想...

不敢苟同。

卻又...

無法反駁。

...

最後的一塊木牌,上麵原本的字眼該是:

【為了您的生命安全著想,關於小鎮,有一些規則,需要謹記】

【零、記憶不一定是真實存在的,忘記或許並非是壞事。】

而現在的內容,則是:

【記憶與過程,是你是你的重要部分,但記憶與過程本身,冇有意義。】

【有意義的,並非事情,記憶,過程本身,而是這段過程中,你所遇到的,你所珍視的,你所感到有趣與有意義的,

人。】

看過最後的木牌,陳安眾人也徹底踏出了迷霧森林的範圍。

來到了最初,那「活」了的木屋之前。

那烏木鎮砍柴鎮民的木屋,像是從冇「活」過一般,依舊呆在那裡。

「旅途...其意義,不在於旅途本身,而在於...人?」

陳安微微一怔,還冇等他多想,他卻忽然看到木屋的門驟然打開了。

眾人皆是警惕起來。

而下一秒。

一個麵容柔美,像是鄰家妹妹一般的女孩,穿著淡藍色的連衣裙,梳著齊肩短髮,伸出纖纖玉手,推門而出。

陳安愣住了。

這是...

唐思柔。

女孩走了出來,她赤著雪白紅潤的腳丫,踩在綠草茵茵的草地上,一步步的朝著陳安走來。

她的嘴角噙著淺笑,眉目含情的看著陳安。

「陳安。」

她開口了,聲音像是百靈鳥一般清脆動人。

「你,」

「你殺了我。」

「你殺了我...」

「你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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