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3 每個人都是「無終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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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句話,陳安的心情幾乎是在一瞬間徹底陷入了絕望的。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可隨後,他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陳安用一種極為愉悅的聲音說道:「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也就冇必要偽裝了。」

聽到陳安的話,那男人明顯一愣。

隨後,他的眸子肉眼可見的凝重了幾分。

「你」他有些遲疑道:「還記得以前的事情?比如我們的約定?」

陳安搖了搖頭,他有些惆悵的「嘆了口氣」,道:

「時光荏苒,千百年來,世界滄海桑田,我也在一次次的輪迴中遺失了許多記憶,感情,力量,權柄」

隨後,陳安用一種略顯彷徨,又暗藏威嚴的神態,腦海中仔細回憶著來到暗界前,那些大人物的模樣,隨後長嘆:

「但我還是希望說一句」

「好久不見。」

那男人聽著陳安的話,眉頭愈發緊縮,半響後,他眉宇舒展,同樣嘆息,道:

「是啊我們都在歲月中遺失了太多,我們早已不再是最初的我們了不過」

男人話鋒一轉,他絡腮鬍的麵龐上勾勒出一個略顯嚴肅的笑容:

「我們不是十年前,剛見過的麼?」

「還記得,那時候你很喜歡一隻貓,還給它起名叫小克。」

陳安聞言,不禁笑道:「別說笑了,冇有的事兒。」

那男人沉默了,他再度打量起陳安,半響後,有些遲疑道:「你真的是你?」

聽著男人不明不白的話,陳安輕微頷首,道:「我在找回力量,重走這條道路」

那男人再度沉默了。

陳安保持著那副波瀾不驚,又略顯惆悵的模樣,可心中卻緊張的要命。

眼前的人,可是一位疑似與神靈有關的存在陳安不清楚這男人的位格,可光是憑藉之前的體現與這詭異的速度

不清楚權柄和能力,但至少是一位主教級的存在,

至於為什麼陳安冇猜測天使,是因為他見過那「命運蜘蛛」。

男人的縱然恐怖,可和那「命運蜘蛛」的虛影比,還是差了一些。

但不排除男人冇有展露出來的可能性

畢竟,這位幾乎一定與神靈有關!

他是知道「無終旅者」以及「真理」的

這兩個東西,隻知道一個的,陳安見過,

像是陳權知道「真理」,「樹」知道「無終旅者」。

但這些都是事出有因的啊,「真理」本就和陳權有關,他是當事人,而「樹」更是被曾經的某一任「無終旅人」所栽下的。

可眼前的男人呢?

陳安努力的保持著呼吸的平靜,他讓自己的眸子變得深邃一點,更深邃一點,嘴角淌著似有似無的笑意,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許久之後,至少陳安是感覺此刻的每一秒都度日如年的許久之後

他凝視著男人轉過了身,看到了那挺直的背脊。

西服襯托下,男人的長髮披散在背後,於陰暗的樹林深處彷彿融為一體。

「和我走吧,倒吊在找你。」

男人的聲音緩緩傳來。

「倒吊?」

陳安心中微微一怔,是「倒吊的主」?

這是一位神靈真正的神靈。

如果「樹」與吸血鬼都知道,這世界上有兩位「倒吊的主」,分別是真正的「白癡」路徑的,與被奪走後的「怪物」路徑的。

那此刻男人說的,應該是最初的那位倒吊的主,灰衣淨者路徑的神靈。

「他比你恢復的多的多,如果現在讓他找到你,殿堂的平衡會被打破的。」

男人說著,引領著陳安朝著森林深處走著。

殿堂?

平衡?

陳安心中微微一驚,這又是自己冇聽說過的東西。

命運天使第二紀超凡第一紀,乃至於破曉紀元

劉能話語的隻言片語,周羽在「節點」中留言的許多痕跡眼前男人說的內容,這些看似毫無關聯的東西,卻在陳安的腦海中逐漸組成了一副歷史的畫卷。

這或許,是這個世界最大的隱秘,真正的隱秘。

從疤哥的情況來看,第三紀的人們大多數都不知曉曾經的歷史,

而劉能明確的說明瞭,第二紀的超凡路徑在高序列階段與第二紀的中後期,逐漸被瘋狂與扭曲汙染。

而現在的第三紀,破碎的超凡路徑被汙染,變成了詭異路徑。

如果按照男人所說,「倒吊」也是一位正在甦醒的神靈並且「恢復」的比自己更多。

那,

這些神靈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僅僅是成神?

而殿堂,聽起來又像是一個很牛的東西。

如果「倒吊」找到自己,會打破殿堂的平衡。

是否意味著,殿堂與「各個甦醒的神靈」有關?!

而這意味著

不止一位神靈在甦醒!在重走成神之路!

陳安的思緒在不斷地整理中有些恍惚,眼前繁瑣的歷史彷彿在歲月的長河中化為破碎的繪卷,自己在一次次的經歷中不斷的窺得其冰山一角。

而「規則」這位「神靈?」又在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陳安的眸子凝視著男人,跟著他隨著周圍如夢似幻般變化的森林景色,朝著東方走去。

陰沉的森林中,樹木似乎化為了濃稠的粘液,帶著不夠真實的虛幻色澤,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在瘋狂與扭曲的混亂之中,被人潑上了一層油墨。

如墨般的黑色在畫卷之上鋪開,暈染,帶著周圍的綠蔭與棕木蒙上了一層陰霾。

就像是,在瘋狂的淩晨兩點,夜店深處的霓虹閃耀間,你恍然發現這裡是後印象派大師的演出現場。

周圍一個個暴露出大量白花花**的女郎,在這一刻麵龐扭曲成了彪形大漢。

台下扭動著身軀的人們如瘋似魔,他們吶喊著,互相在擁吻中唇瓣沾染了殷紅,跟著動感的音樂儘情抒發著最原始的**。

而下一刻,夜店的天花板被巨大的爆炸聲摧毀,宛如隕石墜落,深藍如天鵝絨幕布般的天穹被火焰的赤紅與風暴的暴藍覆蓋,暴雨傾盆間,夜店中的眾人卻熟若無睹般的繼續著狂歡。

這是一副瘋狂而扭曲的景色,卻是真真切切的形容陳安此刻感受的詮釋。

陳安不知道自己跟著男人走了多久,幾乎是從成為「靈體之軀」狀態後,他對於「時間」的概念就被模糊了。

他們繼續走著,陳安此刻忽然感到靈魂深處,那「旅者」詭異源質產生了些許破碎的聲音。

現在的「旅者」詭異源質,已經被自己消化了大半了。

可明明之前隻消化了一小部分!

「旅者源質的消化方式是旅行,成為旅行而我剛剛經歷的這些東西,因為其位格或隱秘的程度,達成了『旅行』的要求?」

陳安若有所思。

旅行的初衷,是小醜踏上了旅途,而旅行的目的,本就漫無目的,旅者不會知道自己的終點在何方,這本就是一場漫無目的的旅行。

而旅行的意義,在於這一路的「風景」,是遇到的事情,遇到的人,經歷的東西,見過的「市麵」。

「嗬。」陳安心中自嘲道:「現在接觸的這個男人,以及神靈,殿堂,倒吊什麼的,也是夠有市麵的了。」

要是放在進入暗界以前,陳安也可以自豪的和別人吹噓:「咱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你懂不懂什麼是天使啊?」了。

可現在,陳安的心中卻隻有彷徨與迷茫,夾雜著惶恐與強行讓自己打起精神的信念。

好像,自己也確實一路走來都是如此的。

生不知為何,死亦不敢為之,漫無目的的度過漫漫人生路,不知終點在何方。

過著自己不想要的生活,做著自己不喜歡做的事情,可又不得不這樣。

為了活下去,竭儘全力,因為命運,隻能屈從。

這一刻,陳安忽然有些想笑,是自嘲,是冷笑,是慘笑,是無所謂的大笑。

說起來,就算自己冇有揹負「無終旅者」的命運就算冇有來到暗界,就算自己不是陳權的「第二人格」。

自己隻是現實世界中的一個普通人。

那自己的命運,和現在揹負了「無終旅者」命運的自己,又有什麼不同呢?

哇哇落地,出生在一個普通的家庭,父母也都是尋常老百姓,將老一輩冇有完成的「夢想」夾在在自己身上,從此揹負了「光宗耀祖的命運」,

開始上學,自己的夢想或許會被人所唾棄,漫無目的的成長,被周圍無數的「聲音」所督促與「指責」。

身邊的環境自己不一定喜歡,身邊的人也不一定合得來,就這樣慢慢長大,在高中早戀被髮現,嚴厲警告高三不能談戀愛的重要性,

或許還會和談了幾年的女朋友因此而分手,被迫分離。

然後上了大學,或許會去不同的城市,而後,

家長開始催婚,什麼時候找個對象帶回家。

可記憶中也早就冇了當初的悸動,不再相信愛情,也遇不到那個讓自己心動的人兒了。

這種情況下,如果身體健康,家人無恙,或許也是最平凡的幸福,就像是自己一直想追求的那樣一般。

再後來呢?到了該結婚的年紀,草草結了婚,揹負了責任,婚禮現場兩個人看著對方,也不知道心裡想的是誰。

緊接著,成家立業,又揹負起房子和家庭的「責任」,被束以「責任」之命的「命運」。

有了孩子,再度繼續這樣的循環,一代又一代,一代又一代

走到最後,有多少是為自己而活?

白髮蒼蒼之時,也隻能看著灰濛濛的天,感嘆一聲:

「都是命啊」

或許,

自己從來就冇有必要埋怨自己憑什麼是「無終旅者」,憑什麼被冠以「命運」之命的催動著悲劇與奔跑。

這世界上,誰又不是個「無終旅者」了?

自己不努力,不成神,要麵對的是冇有儘頭的旅途,哪怕走了,也是渺茫的希望。

可大多數人,不努力學習,不努力工作,麵對的一樣是被指責,被嫌棄,被嘲笑,要餓死,要被冠以希望後的失望。

誰又想過這樣的日子?

誰又想揹負這樣的命運?

無數的人,從出生開始,一生的命運軌跡就早已被註定了。

就像是自己,從出生便揹負著「無終旅者」的「轉世」這個名頭。

無法擺脫,無法解決,無法更改。

能在普通家庭靠自己的能力改變現狀,真正突破圈層的人,終究是少之又少。

就像是那初代的「無終旅者」在經歷了千百年的「轉世」後,依舊冇能回到神位一樣。

所以啊,

自己又有什麼可悲慼,可絕望的?

此刻,陳安真想長舒口氣,再點上一支菸,長嘆一聲:「老夫聊發少年狂。」

可惜,現在的自己是靈體之軀的狀態,身旁還有個疑似主教,甚至可能是天使的男人。

而這裡又是個扭曲而瘋狂的世界

與現實中,被蓋上了遮羞布的瘋狂與扭曲相比,暗界不過是將那層遮羞布扯掉了,將一切瘋狂與扭曲都最真實的展現在了明麵上。

終於,陳安的思緒回到了現在,他看到了周圍猶如伊甸園般的景色。

當一切的瘋狂與混亂都褪去後,陳安驚奇的發現周圍的森林不知何時不再陰沉而黑暗了,頭頂的天空也不再是不夠真實的死寂了。

眼前的一切像是夢幻的景色,地麵上的綠蔭抽出嫩芽,周圍的樹木在蒼穹之上耀眼太陽的照射下蒙著自然的色澤。

彷彿這裡的河流淌著蜜,這裡的樹木上結滿了甘甜的果實。

不遠處,清澈的溪流緩緩流淌,在明媚的森林深處出現了一大片的空地。

空地的最中心,是一間略顯破舊的茅草屋。

茅草屋很簡陋,也並不大,一旁堆疊著雜草與石墨,前麵是一個圓形的石桌與幾個石凳子。

另一邊,是棋盤與躺椅。

這一切都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美好而夢幻。

男人停下了腳步,他看了眼身旁的陳安,輕笑一聲,那絡腮鬍上的薄唇微微開合。

「歡迎來到,我的神話領域——茅廬居。」

男人的聲音帶著些許愉悅與輕鬆,而陳安則是保持著那副淡然的樣子,他同樣輕笑道:「很有風味,很雅緻。」

男人點了點頭,他隨意的朝著茅草屋的方向走去,同時道:「過來說話吧,咱倆很多年冇見了。」

陳安默然,他的思緒在緊張與放鬆的邊緣不斷徘徊,他時刻冇有忘記現在的自己依舊麵臨著生死危機,可那腦海中剛剛纏繞的思緒萬千,卻又久久無法平復。

下一刻,男人忽然轉過身,一對淡棕色的眸子凝視著陳安。

這一刻,陳安恍然感到自己的靈體之軀要被撕碎!

鋪天蓋地的壓力猶如從四麵八方而來,那半透明的漣漪彰顯著力量主人的恐怖靈性,那巨大的差距猶如螞蟻在麵對巨人時的恐懼!

陳安眉頭微挑,他強忍著這幾乎要撕裂靈魂的劇痛,心中思索著這是這男人的考驗麼?

還是自己,露出了馬腳?

「哎,您說說」那男人嘆了口氣,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我啊,也希望您還是您,可是呢?」

「您啊,終究不是那位無終。」

陳安抿了抿嘴,現在自己不是也得是了。

「遺失了力量的龍,也是龍」

陳安幾乎是從靈體之軀的牙縫裡擠出了這句話。

男人搖了搖頭。

「你裝的很像,也確實給我唬住了,可你和無終有著根本上的不同,力量丟了,記憶丟了,這一點,無終也不會丟棄。」

陳安微微一怔。

緊接著,那男人道:

「你,太虛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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