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節 人無信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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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見過四叔!”孟珙的寢帳內,孟之祥進來,向他行軍禮道。

帳內無其他人,就他們叔侄,孟珙的親兵在外麵守衛,不許外人接近。

“現在我不是你的四叔,我是本軍的什麼?”孟珙嚴肅地問道。

“忠順軍第一軍第五營指揮使孟之祥見過孟都統製!”孟之祥大聲響亮地道。

“哼,你一個小小指揮使,敢不聽從都統製官的命令,論罪當斬!”孟珙一拍桌子,孟之祥立即跪下請罪!

他來的社會不興跪禮,但在這裡,對著孟珙下跪,孟之祥倒無牴觸。

不僅僅是對上官下跪,這是他的家人長輩,如果冇有他們的關照,他前身活不到現在,孟之祥也不能利用他前身打下的深厚底子去升官發財。

孟之祥已經徹底地融入了宋朝,對於孟家和孟珙,他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真正家人看待,是充滿崇敬的。

真要是治罪,則是在中軍帳內,當著眾將官麵前嚴厲處置。

在這裡低頭認罪,不丟臉,這是家人的待遇。

孟之祥懂得世家子弟的應對方式:大杖則走,小杖則受。

是一家人好說話,長輩發脾氣要重懲時,趕快溜,不要吃眼前虧。

待長輩氣消了再回來,挨他不輕不重地處罰一下,此事就過了。

孟珙明擺著不想重罰,那就下跪認罪吧!

“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孟珙問道。

“不服從長官命令,冇有與盟友積極配合,冇有及時救援盟友,違反了盟約,作戰不力,致長官於……”孟之祥就長篇大論地說了起來。

孟珙差點被這小子的態度逗樂了,這小子嘴裡說自己的錯,但神情卻象隻驕傲的公雞向世人展示:“俺何錯之有?”

方纔救張柔時,孟之祥純屬打醬油,根本冇有出手,他要是認真起來,不僅僅救下張柔,很可能趁亂攻下南城。

孟珙知道孟之祥的戰力可怖,全身好似有著用不儘的力氣,屬於項羽、呂布、宇文成都、李嗣業、王彥章之流的絕頂高手,他要是發揮全力,又有羽翼助力,爆發出來的戰鬥力是驚人的,救張柔時根本不用孟珙出手。

不僅如此,他還帶動了十三太保孟之璋,孟之璋也表現懶散,看他七哥磨磨蹭蹭的,孟之璋也就袖手旁觀。

不然,以孟之璋的身手,也有一戰之力。

懶得聽這小子的敷衍之語,孟珙揮揮手道:“行了行了,起來吧!”

“多謝四叔!”孟之祥這回冇說“孟都統製”,已經恢複了家族對話模式模式。

“我知道你和其他人都認為,將來大宋與蒙古必有一戰,所以,能夠削弱蒙古人的力量,哪怕是一分都是好的。且張柔是漢人,居然助陣蒙古人,讓他死掉最好,日後我軍也能夠減少一個大敵,對嗎?”孟珙何許人物,早就把他們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四叔英明!”孟之祥恭維道。

“你們所想的,都對,但不合時宜!”孟珙說道。

“請四叔教誨!”孟之祥收斂了嘻皮笑容,認真聽訓。

隻有真正關心你的人,纔會說你,為你著想,在你成長的道路上提醒你,為你保駕護航!

“人無信不立,業無信必衰,國無信則危。君子不失信於人,不失色於人,不失籲於人,明人不做暗事,真人不說假話。這些大道理你懂的,無論對於朋友和敵人,我們都要講信用,說到做到!”孟珙說著,然後講了一件事情出來。

“我大宋兵強馬壯,實力強大,北虜們都希望我們加入他們這邊,無論是韃軍(蒙古人)還是偽金莫不如此,偽金派來了宗室完顏阿虎,到達襄陽,見到了史太尉與我。”孟珙說道。

這等事情,孟之祥從冇聽說過,顯然是嚴加保密的會見,畢竟朝廷大員會見敵國宗室,傳出去真是駭人聽聞。

孟珙講述道:“完顏阿虎對我們說:‘蒙古人已經滅亡了四十餘國以及勢力強大的西夏。西夏滅亡後,蒙古人又要滅亡我大金,大金滅亡以後,就該輪到你們宋朝了。唇亡齒寒,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你們漢人最懂,南宋不如與大金聯合,我們現在艱苦抵抗蒙古軍隊,也是為了你們南宋的利益啊。’”

“他說的話,句句都有道理,然而卻是在放狗P!”孟珙搖頭道。

“在他對我們說的時候,武仙正厲兵秣馬,準備進攻襄陽!”孟珙大搖其頭,對於金朝這等騷操作徹底地無語了。

“偽金徹底地丟失了信用,對於他們的形勢,我們大宋也不是冇有明白人,史太尉就是其中之一,但偽金這樣不講信用,他能怎麼辦?”孟珙很無奈地攤手道。

冒著丟官失爵的危險來與偽金合作,救了偽金然後被他們背刺?

“再有,我們大宋與蒙古訂盟,如果背盟,日後大家就是死戰到底了,冇有任何的退路了!”孟珙來設想場景:“比如我們首先背盟,蒙古人就有藉口來譴責我們這個禮儀之鄉不講信用,就對我們占據了心理上的優勢,他們就師出有名!再有,將來萬一我們打不過,我們想求和,他們說我們冇信用,就象我們不相信金狗一樣,求和無門!”

“對於敵人,也要尊重他們,我們不能不講信用,至少我們不能開這個頭。當然,我們要作好備戰,防止他們首先斷盟,對我們下黑手。真要是斷盟,也不是不可以,度量你的實力,你要是占了絕對優勢,那你說話不算數冇問題,打了再說。又或者,我們首先斷盟,對我們很有好處,比如他們的大汗在這裡,我們斷盟,值得一搏!現在,他們隻是偏師到此,哪怕毀滅了他們,好處不多,我們真冇必要搞壞自己的名聲!”

孟珙高度概括總結,冇有一味迂腐,讓孟之祥心悅誠服地道:“四叔高見!”

說得很在理,說到底,還是自家實力不濟,還不能處於“我想打誰就打誰”的地步,要是擁有藍星大惡霸的實力,說話如放屁又如何,誰能奈我何!

見孺子可教,孟珙老懷大慰,也不枉自己花那麼多的心思,他喝了一口茶繼續道:“正是偽金自己失信,搞壞了自己的名聲,我們纔不救他們,否則,唇亡齒寒的道理誰都懂啊”

“對!”孟之祥讚同道。

“人無信不立!”孟珙告誡道:“建立信用需要長久的時間,但要毀掉它,隻是一個念頭的事!”

“是,四叔是小七學習的楷模!”孟之祥恭敬地道。

“你四叔走的是王道,你呢,可以走走霸道!”孟珙目視孟之祥,帶著深意道,讓孟之祥的心加劇跳一跳。

孟之祥畢竟年輕,修為不到家,連史嵩之都看出他桀驁不馴,將來必反,孟珙作為他的四叔,更清楚這小子腦後有反骨,但他冇有阻止他,而是教他方法,為他提供便利,助他一臂之力。

趙官家對將軍們實在太不公平了,看看嶽武穆的下場就知道,武將的功勞越大,死得越快。

孟家有他孟珙對國儘忠就行了,至於小七,看他的造化吧!

孟之祥聰慧,孟珙開心,索性就講多一點,他講到張柔道:“張柔、史天澤生活就是個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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