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節 謝方叔誤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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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丞相兼樞密使謝方叔想搞餘玠,乃是餘玠的恩主趙葵與謝方叔的較量的延續,始於對蒙古問題上雙方不同的政治見解。

從1235年開始,蒙古便大舉南侵宋朝,破了蜀口三關五州,四川屏障儘失,韃軍先後攻下成都、利州、潼川等二十餘州,肆虐四川各地,來去如在自己家中。

大宋也不是冇辦法對付韃靼人,川中名將孟之祥,他雖然年紀不大,資曆卻是足夠的。

無它,韃靼人用他們的頭顱為他鋪出了一條金光大道,任誰都不敢說他不能獨擋一麵。

奈何孟家已有孟珙為京湖製置使,要是孟之祥為四川製置製,則對韃前線(京湖、四川和兩淮)孟家三得其二,是不行嘀!

蒙古軍退後,宋朝開始在四川部署防禦。1242年,餘玠受命為四川安撫製置使,兼知重慶府。經過餘玠的整治,四川駐軍聲勢大振。蒙古軍多次自西蜀來侵擾,都被宋軍打退。餘玠守蜀有功,1248年被任為兵部尚書,仍駐四川。

在他的主持下,韃軍攻勢遇挫,最終退出蜀口,餘玠成功收複四川。

舉薦餘玠的抗戰派將領趙葵,1247年任樞密使,1249年又任右丞相兼樞密使,受其父趙方(原京湖製置使)影響,主張強兵禦辱,抵抗外敵。

謝方叔進士出身,在對外關係上主張以和為貴,反對輕易挑起戰端。由此政見不和引起雙方爭鬥。

如果趙葵繼續把持相位,謝方叔的治世方略隻會束之高閣,政治抱負也難以實現。為此,謝方叔聯絡其他主和人士,攻擊趙葵不是科舉出身,以所謂“文臣武將”、“宰相須用讀書人”為理由,排斥趙葵任相。1250年,趙葵右相兼樞密使的官職,全被罷免。

現在趙葵出外,謝方叔執政,對於餘玠是不能放過的。

他先是唆使官家出旨約束四川兵將不能擅開邊釁,然後

繼王夔之事後,四川又出了妖蛾子,即在雲頂山都統任職問題。

原來,雲頂山統製出缺,雲頂山軍欲推舉副統製姚世安為代。

雲頂山距成都市區僅80餘裡,建有山城,有一軍把守,乃是成都的重要支撐點。

南宋軍隊中有一種“舉代”的製度,即長官出缺,部下公推,於本軍中找人接任。

這種做法有利有弊,換作戰事急時,不及向更高一層的長官請示,本軍軍官經舉代上任,有利於軍隊的穩定和作戰。

但在和平年間,“舉代”的弊端多多,不利於朝廷的統治,易出藩鎮。

餘玠向來就想革除軍中“舉代”之弊,以前打仗時奈何不得那些驕兵悍將,現在四川和平自然是不能任由軍隊亂來的。

故他的四川製司派出統製蔡萬成去雲頂山上任,不給姚世安當統製官。

自封的雲頂山統製姚世安,聽到餘玠任命的新統製來到山下,一時間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在姚世安的心裡,他是打定了主意不會把這個官位的位置讓出去的。但是,他又不能公然地違抗餘玠的人事任命,畢竟餘玠是不折不扣的四川老大。

於是他趕快拜會了一個正在利州雲頂山上避難的年輕人謝公子,希望從他這裡謀得一個好對策。

謝公子正是謝方叔的侄子!

數年前,南宋朝廷發生了一場**,時任右丞相謝方叔的侄子也受到了牽連。所以,這位丞相的侄子不得不遠離南宋的政治中心,來到窮山惡水的雲頂山上避難。

姚世安覺得奇貨可居,平時與謝公子來往密切,兩人臭味相投,故哪怕餘玠派出的蔡萬成到達雲頂山山下時,姚世安恃勢“閉關不納”,不給蔡萬成上山接任。

謝公子更是手書一封,急急派了家人,急送臨安府行在,向謝方叔求援。

謝方叔本來在戰和問題上與趙葵、餘玠見解不同,眼看自己的世交姚世安又要被餘玠的親信取代,心中很是不快。他支使親信,在朝中散佈餘玠已失去士卒之心的謠言,唆使姚世安收集餘玠的過失,並通過職務之便“陳之於帝前”,弄得理宗疑雲頓生。

不僅如此,餘玠乃行伍出身,長於攻守而輸於文采。故“凡有奏疏,詞氣不謹”,即不會討好老闆,措詞生硬,理宗看了很不是滋味。

如此,姚世安憑藉與謝方叔的關係,繼續和餘玠對峙。

餘玠對此“鬱鬱不樂”,其實要解困不難,隻需要他將在滯留在蜀口前線的孟之祥調回來到雲頂山下,隻怕姚世安會束手就擒。

蜀口三關外的韃軍為了配合忽必烈的南侵而進攻三關,攻打甚急,孟之祥到了蜀口參戰,穩定局勢。

餘玠不想鬨出川軍打川軍的笑話,破壞當前好局,又聽姚世安說他已經向朝廷申訴,遂冇急迫姚世安,想聽聽朝廷怎麼說。

不料,他等來的是一個晴天霹靂,朝廷不僅不罪姚世安,反以金牌密令召他餘玠還朝!

餘玠在四川率部將力戰,屢次三番打退蒙古軍,但他抗戰獲勝,謝方叔卻始終冇有放棄對他的政治偏見。

謝方叔和參知政事徐清叟等在理宗麵前攻擊餘玠掌握大權,擁兵自重,恃功而“不知事君之禮”,必成藩鎮,隻怕是又一個吳玠,要求理宗“出其不意而招之回朝”。(注1)

這話說得很重,但理宗也知大敵當前,餘玠護國有功,如果這樣對功臣,大家都寒了心,日後誰還會為國擋敵?故理宗皇帝聽而不納。

謝方叔和徐清叟一不做二不休,他們又進一步挑唆道:“陛下莫非是考慮餘玠手握大權,招之不至乎?”

又說:“臣度玠素失士心。必不敢來。”

這麼一激,理宗失去了自己的判斷,下詔書要餘玠回臨安。

三人成虎啊!

謝方叔出手,徐清叟附和,兩人夥同顛弄,由不得理宗皇帝不從。

如果說謝方叔搞餘玠是政見的不同,徐清叟則是赤果果的妒忌!

……

注1:孟之祥笑抽:“你們這些宰執真是瞎了你們的狗眼!”

真正的藩鎮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感謝你們幫俺搬走餘玠,否則俺都不好意思去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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