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打仗你第二,搶功你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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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襄陽到臨安有二千四百裡的路途,用了七天,急腳遞把訊息送達臨安,沿路叫嚷,直達皇宮前的通政司,這是負責接收各地大臣發來文書奏摺的地方。

“捷報,捷報,京湖戰區我軍大勝,忠順軍大破偽金於馬蹬山,破九砦,陣斬三萬級,偽金恒山公武仙逃遁,我軍正在追擊敗敵!”

進城後,報捷的騎兵們大聲宣傳,哪怕是活在大宋天子腳下,見慣大場麵的臨安人也表示歡欣鼓舞。

如襄陽一樣,為了表達喜悅心情,他們也燒起鞭炮和放起了煙花,商鋪搞優惠大酬賓活動,喧嘩一片,遍及全城!

當朝右丞相史彌遠正好下朝回家,路遇報捷馬隊,欣聞此大喜訊,讓他也下令儀仗讓路,給馬隊讓路。

在駐足的一當兒,他聽到路邊有人吟道:“月黑雁飛高,單於夜遁逃。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

非常應景,史彌遠也不禁拈鬚微笑,如果能夠不當狗,誰也不想當狗!

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是以背刺“主戰派”韓侂冑起家,在任期間,恢複了秦檜的申王爵位及忠獻諡號,積極奉行降金乞和政策。與金朝簽訂宋金和議,史稱“嘉定和議”,由金宋叔侄之國改為伯侄之國(宋朝皇帝這輩分又矮了一小截),歲幣由20萬增為30萬;另加“犒軍銀”300萬兩,這是以往和議中從來冇有過的。

對於這宋金議和史上最為屈辱的和議,引起朝野不滿。“金人慾多歲幣之數,而吾亦曰可增;金人慾得奸人(指韓侂冑)之首,而吾亦曰可與;至於往來之稱謂、犒軍之金帛,根括歸朝流徙之民,承命惟謹,曾無留難。”太學博士真德秀的這番話,可說是當時輿論的代表。史彌遠的醜行,實是與秦檜不相上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關鍵是他好運氣,運來誰也擋不住,金朝君臣發顛,在遭遇蒙古進攻時不但不聯宋抗蒙,而是抓緊進攻大宋,卻在奮起抵抗的宋軍麵前撞了個頭破血流,得不償失。

宋軍將士守土有責,失土被追究,後麵就是家鄉的父老鄉親,唯有背水一戰,令實力嚴重損耗的金軍無法取勝。

之後,史彌遠又支援其侄史嵩之在襄陽屯田,啟用孟珙抗金,孟珙取得了節節勝利。

從而扭轉了人們對史彌遠是投降派的印象,居然變成了他是主戰派,抗金乾將,這麼荒謬的事情都會有發生!

其實,要不是史嵩之,其他守邊大臣休想得他放權,取得這麼大的成就,那是做夢。

三軍用力,成就了史彌遠的功勞:“他是領導嘛!”

這次大捷報傳來,史彌遠想得更遠,他發現今年以來自己身體焦氣上衝,頭昏頭疼眼花(高血壓)、心悸胸悶(血管堵了)、消瘦口渴(血糖高)、夜不能寢(泌尿係統出問題),身體狀況大不如前,他不能不考慮史家的後路,史嵩之是史家中的佼佼者,史彌遠要趁著他還在當政時,儘力提攜史嵩之。

“罷了,就為子由(史嵩之的字)升官儘一番力吧!”

於是,他下令儀仗掉頭,返回皇宮,他將會同群臣,向皇帝道賀。

且說忠順軍拿下馬蹬山,破九砦,但戰鬥猶未結束也,孟珙繼續進攻,遂行收納降眾,奪取軍資和攻略地方的戰略。

現在金軍主力儘喪,抵抗乏力,可以分兵前進,因此忠順軍六個軍展開,齊頭並進,采取向心攻勢,兵鋒直指唐州。

大軍浩蕩,當中有賀順的第三軍,該軍行動迅速,目前奪取了縣城兩座,鎮七座,俘獲金軍潰兵五千餘人。

且說第三軍第三營衝在前麵,該營副指揮使正是先前打死金國大將武天錫的張子良,因功升為都頭,在攻打九砦的戰鬥中他表現突出,仗著武功高張,連殺對方三個副將和一個兵馬副都監,湊巧該營的一個副指揮使掛掉,張子良就升為副指揮使。

現在他做事非常積極,他所在第三營急行軍,包圍了三千潰兵,儘降其眾,得到了大量的兵器、鎧甲等軍資,還有二百多匹馬!

太棒了!

時間到了當天中午,由於天氣酷熱,不利行軍,部隊新近立功,以五百人看押三千人,還是得審慎一些為好,就暫時停下歇息,找陰涼地方歇息,不想,就出了妖蛾子。

他們覺察到遠處兩支部隊在接近本部,來的都是騎兵!

首先看到的是南麵而來的大隊騎兵,馬蹄動地,來勢倒也驚人!

忠順軍的訓練過硬,來者不知是敵是友,張子良奉指揮使杜成規的命令,在對方來向排開陣勢,一百槍兵在前,一百弓箭手在後,槍兵分二排,長槍柱地,直指對方,弓箭手則箭搭弦上,冇有拉圓,擺出了警戒架勢。

定睛一看,對方衣甲整齊,旗幟分明,張子良鬆了一口氣:“是我們禁軍騎兵!”

宋軍禁軍分為朝廷禁軍和地方禁軍兩種,地方禁軍駐紮地方,一般隻歸地方大員纔可以調動他們。

張子良正待說解除警戒,此時杜成規也來了,喝令道:“保持警戒!”

看他和一些老兵的緊張模樣,似乎跟對付金軍一樣的緊張程度。

甚至,當對方湧過來時,杜成規取過一張弓,搭上箭,放了一箭,射在騎兵的麵前!

這是軍中交流術語,意思是說“你不要過來啊,如果過來,我們就會射箭!”

對方騎兵實在不少,整整一千騎,實力雄厚。

果然是大宋禁軍,他們見到第三營有戒備的樣子,就停了下來,但見得他們嘴裡嚷著“籲籲籲”招呼著馬匹,但停下來的距離參差不齊,顯得隊形有些雜亂。

然後他們分出了一小隊騎兵約摸十幾人策馬過來,見他們人少,杜成規冇有下令放箭。

騎隊中為首一人,看他裝備精良,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他傲慢地道:“你等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杜成規冇有作聲,看他的樣子,張子良說道:“我們是忠順軍第三軍第三營的部隊!”

“忠順軍?嘿嘿!本官是鄂州鈐轄趙柏宇,奉朝廷命令前來助陣!”那個傢夥實氣活現地道。

鄂州就是武昌,位於長江邊,離位於漢水的襄陽有一段距離,對方還真的是奉朝廷命令前來助陣,不然不會調動這麼遠距離的部隊。

“一個小小的營指揮,你們在此列陣,阻攔我軍,膽敢衝著我軍射箭,想乾什麼呀?”那個趙鈐轄也斜著眼睛道。

杜成規肅聲道:“軍營重地,不可近前,你們這樣衝著我軍前來,十分危險!”

“危險,我看你才危險!”趙鈐轄把臉一沉,厲聲道:“我老實告訴你,你們那邊的那些俘虜是預備向我部投降的,我們已經接洽好,他們正過來過來向我部投降,不想你們貪功心切,居然搶了我們的俘虜,還不速速交出來!”

聽到張子良和部下新兵們驚奇無比,這天底下居然有這麼不要臉的人,還是頭一回見到。

而杜成規和一些老兵則一臉淡定,貌似他們對於趙鈐轄這樣的人講出這樣的話,司空見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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