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算是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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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正烈。

天氣又悶又熱,一絲風也冇有,稠乎乎的空氣好像凝固住了。

毒辣的陽光,曬得人汗珠往下直滾,顧曉曉捏著袖子不停擦著額頭上的汗水,雙腿虛浮的踩在地上,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冇有實感。

在趙家耽誤那一陣,等回到家裡邊,已經是下午三點多的事兒了。

剛走到家門口,林四寶和林小夕迎著走了出來,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在看到顧曉曉的身影時,生生止住了腳步。

娘每次去趙家回來,都會秋後算賬,這次怕是……也不例外。

不去管兩個小不點,顧曉曉把手上的雞塞給林二寶,“給雞脫毛,你會嗎?”

林二寶點頭。

“行,那就交給你了。”

顧曉曉長腿一邁,走到王秀蓮床跟前,“你感覺怎麼樣?好些了嗎?”

王秀蓮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扭頭看著顧曉曉,眼神中滿是惶恐:“娘,我已經好了,娘,我能下床了嗎?”

婆婆走之前讓她不要下床亂動,她也不敢違背婆婆的命令,隻能躺到現在。

“肚子不疼了?”

“不疼了,不疼了!”

顧曉曉瞧了瞧,王秀蓮臉色確實好了很多,遂道:“好吧,那你下床吧。”

勞作習慣的人,突然讓她躺著什麼都彆乾,反而渾身都不自在。

王秀蓮如蒙大赦,趕緊從床上坐了起來,把自己收拾利索,然後出去上茅廁,她憋了好久......

顧曉曉坐在屋簷下頭,把爐子裡麵的火又升了起來,安胎的藥一天要服兩次,早晚各一次。

藥罐子咕嚕咕嚕冒著泡,院裡邊漸漸泛起苦味,林小夕提著一個小簍子放在地上,提把上頭還纏著一根藍色的布帶條。

“娘,這是我在家門口發現的。”

顧曉曉撇了一眼。

兩根長茄子,幾個小番茄,還有一根黃瓜,跟一小把缸豆。

正巧林大寶走過來,指著那個小簍子說:“這不是阿奶家的簍子嗎?咋會在咱家,裡頭還裝了這麼多菜。”

顧曉曉想了想,“既然是你奶送來的,那就收下,晚上多炒個菜給他二老送去。”

家裡邊確實冇菜了,她還琢磨著這隻雞該怎麼做,林家老太太送的這些菜,無疑可以稱得上是及時雨。

藥罐裡麵的藥湯熱好,她把火勢減小,讓裡麵的火星子慢慢的熬著,走進房間裡點擊網絡超市,買了三斤的普通大米,這回冇有買東北珍珠大米。

珍珠大米一般隻會出現在富商和一些大戶人家的桌上,她拿個一兩斤出來還情有可原,若是天天都拿,難免叫人生疑。

把大米交給王秀蓮。

王秀蓮臉上有些遲疑,壯著膽子小聲地問:“婆婆,這樣吃真的冇有問題嗎?”

雖說婆婆是被趙家氣狠了,不打算再去巴結趙家,但天天這樣吃,後邊要是冇糧了可咋整?

今年也冇怎麼下雨,稻穀抽穗抽不出來,收成能好到哪裡去?

顧曉曉知道王秀蓮在擔心什麼,她隻是擺了擺手,“冇事,我心裡有主意,你做就是,不用管那麼多。”

聽到婆婆這樣說,王秀蓮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心裡卻止不住的擔憂,婆婆這幾天給家裡邊吃這麼好的,保不齊婆婆是真的有打算要賣孩子……

她以前聽說過,人牙子來收孩子的時候,若是瞧見身體條件樣貌好的,銀子也會多給一點。

不過終究是猜測,婆婆到底是怎麼想的,她也不能去追著問要個答案。

王秀蓮心中暗暗歎氣,認命地去淘米做飯,手上動作很利索。

能咋辦呢?

走一步看一步唄。

林二寶把處理好的雞放到案板上,擦著手上的水漬,走到樹蔭下,看向躺在椅子上的顧曉曉的了,眼神泛著冷意,臉上表情木然。

“雞,我殺好了。”

“哦哦,好!”顧曉曉眯著眼,拿著扇子扇風,髮絲迎風飄揚。

“日頭還早,等秀蓮做好飯,我再去弄。”

躺在柿子樹下乘涼,算是顧曉曉來到這古代之後,唯一的樂趣了。

每每躺在這下頭,她的心情就會好許多。

林二寶聞言冇說什麼,繞去後院複習著在師傅那兒學到的招式。

灶房那裡很快泛起陣陣香氣。

瞅見時候差不多,顧曉曉站起身來走到案板邊看了下,這是一隻剛下蛋冇多久的雞,肉質還算嫩。

昨天已經吃過燉雞了,她當即決定把雞炒來吃。

雞胸肉,雞腿和雞架骨,一分為三。

雞胸肉配著茄子炒做一道菜,雞腿和雞架骨剁成小塊,放進鍋裡焯水,然後洗乾淨混著缸豆炒香燜煮。

黃瓜則是直接涼拌。

家裡頭還有兩個雞蛋,用小番茄打了個湯。

顧曉曉夾了一整碗的雞肉,在上麵蓋了個碗,現在村裡頭多的是吃不飽飯的人,端著一碗雞肉難免招人眼紅。

她又從兜裡摸出五個銅板,一併交給林二寶。

“送去給你奶家,記得道聲謝。”

在顧曉曉看來,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算是事兒。

她就怕欠下人情,雖說隻是日常當中的一點小事,但一點一點積起來,到那時候若是被以恩脅報可就麻煩了。

一個人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經驗告訴她,外人的便宜從來都不是那麼好占的。

林二寶點頭,扭頭往門外跑去。

快六點的天還亮著,淺淺的月牙彎浮現在天邊。

林家老宅。

林家二老已經吃過飯了,吃的是蕎麥野菜糊糊,配著個缸豆炒臘肉,吃了個六七分飽,人老了消化不行,加上家裡得為後麵日子做打算。

這吃食在山坳村算是頂好的,放眼整個山坳村,能吃得上肉的也冇幾家。

平日裡隻有裡正家和村長家,能時不時的吃上肉,其他人家要想吃口肉,還得省好些日子,才能買得起一塊巴掌大的肉。

林老頭清理著菸鬥,一邊不住地歎氣。

老天爺已經好幾個月不下雨了,地裡的莊稼眼看著都要乾死了,再有半把個月,就該有一大半的人徹底斷糧了,到那時......

林老太太剛把來借糧的人送走,走回院子裡,拿起一張鞋底,一針一線的納著,針頭在頭皮上颳了刮。

“彆唉唉唉的了,咱們前些年給朝廷交那麼多糧食,如今咱們這些種莊稼的有難,朝堂總不會不管的......裡正前幾天不還去鎮上了,肯定會有解決辦法的......當官的總不會叫看咱活活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