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Chapter 16 失控的怪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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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琅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停電了。

她正要跳下沙發,去找手機,忽然感到背上有什麽在爬,冰涼而濕黏,簡直像蠕動的爬蟲一樣。

明琅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她什麽都不怕,就怕蟲子——生理上,她可以輕鬆踩死一條蜈蚣;心理上,她卻無法說服自己不害怕。

明琅強忍住尖叫的衝動,一把抱住了沈澹月,暗暗祈禱,蟲子趕緊爬到沈澹月身上去。

然而,爬蟲似的觸感卻更加明顯了。

有什麽鑽進了她的領口,纏繞著她的脖子,留下陰冷黏滑的濕跡。

跟上次被鬼糾纏的感覺,一模一樣。

明琅稍稍鎮定了一些,是鬼,總比是蟲子好。

這時,一個低沉平緩的聲音突然在她的頭頂響起:

“‘他’出現了。”

沈澹月的聲音。

陰冷黏滑的濕跡在向下蔓延,如同流淌的汗珠。

明琅忍不住蹙起眉毛,撓了撓鎖骨:“不是說待在你身邊,就不會被它侵襲嗎?”

“是不會被‘他’侵襲。”沈澹月冷靜地回答,“我並冇有保證,你不會被‘他’觸-摸。”

明琅不作聲了。

——她相信了嗎?

沈澹月不知道。

他已經無法正常思考。

昏暗的室內,黑霧還在脹大,從四麵八方湧來,如同一縷又一縷濕黏的細絲,將她絞纏了起來。

黑霧中似乎有千百隻可怖的鬼手,在她的身邊遊離,想要抓住她,又怕在她的身上留下青黑指印。

即使如此,她仍然像被他禁錮在了懷中。

沈澹月垂眼盯著明琅,覺得自己瘋了。

就算冇有瘋,也離瘋不遠了。

他從未如此急切想要得到一個人,僅僅是看著她,聽見她的聲音,內心就生出一種幾近暴虐的佔有慾。

——弄壞她,掠奪她,囚-禁她。

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會存在這樣一個人。

僅僅是站在他的麵前,對他說幾句甜言蜜語,就能讓他失控成這樣。

佔有慾化為冰冷而洶湧的殺意。

沈澹月伸出手,大拇指輕輕按住明琅的咽喉,不動聲色地摩-挲。

鮮紅的血液在她的頸動脈裏奔湧、搏動,發出幾不可聞的沙沙聲響。

如此輕微的聲響,卻在他的耳邊扭曲放大,與胸腔裏激劇的痛感形成同頻共振。

掐住她。

扼下去。

殺死她。

她死了以後,一切都會恢複正常。

他不會再有這樣古怪的佔有慾,也不會再因幾句簡單的告白而失去理智。

為什麽下不了手?

連動一下手指都覺得困難。

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為什麽會心口劇痛,為什麽會啞口無言,為什麽會擁有如此可怕的佔有慾,為什麽會連殺一個無足輕重的人都感到困難。

真相已近在咫尺。

甚至,就在他的口中,卻是如此難以啟齒。

因為一旦承認,就意味著,她將徹底淩駕於他的頭上。

她是如此堅強、健康,身上不斷地湧出鮮活的生命力,如同一頭精力旺盛的野獸,將他逼向黑暗的角落。

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甚至厭惡。

他喜歡居高臨下地控製一切。

她可以是一頭不馴的野獸,但脖頸上必須套上鎖鏈,鎖鏈的另一端必須在他的手上。

如果他屈服於她,最終結果很可能是她給他戴上鎖鏈。

這是不可能的。

他不會屈服於任何人。

權力、金錢、死亡,都不曾使他屈服。

她憑什麽讓他低頭?

想到這裏,沈澹月混亂不堪的頭腦突然清醒了。

他視線下移,緩慢而又冷淡地打量著她,覺得她也不過如此。

之前的自己可能是陷入了某個思維誤區,才認為她有著恐怖的吸引力。

事實上,權力與金錢,哪一個不比她更有吸引力?

冇人不愛權力。

但他不想對權力低頭,永遠陷入壟斷公司相互製約的局麵,於是離開了高科公司,組建了反公司聯盟。

以一個利益集團去對抗另一個利益集團,就是爭奪權力。

反公司聯盟本質上是一個利益集團。

他從不粉飾自己的野心。

他不要公司,但要權力。

沈澹月以睥睨的角度,注視著明琅,冷漠地思忖,她全身上下哪一部分比權力更加迷人?

然而,他的心底卻在計算,究竟要奪取多少權力,才能徹底掌控她。

她身手很好,是個不錯的保鏢。但她並非無可替代,比她更強大、更忠誠的保鏢多的是。而且,他也不需要她的保護。

但他卻在不自覺思考,是否能以雇傭保鏢的名義,永久留下她。

這些想法全是失控的,怪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

可他停不下來,無法控製自己的大腦。

這種感覺令他恥辱,非常想要殺死她,以絕後患。

然而,他卻連掐住她的脖頸都做不到。

沈澹月恥辱、憤怒又害怕。

他閉上眼睛,害怕有一天連唇齒都不再受控,說出她想聽的話,然後永遠屈服於她。

甚至於連**都屈服於她。

——她不需要拯救,而他又擁有強烈的拯救欲。

他不想看到,有一天連拯救欲都對她低頭。

不過,有一個東西已經對她低頭了。

沈澹月睜開眼,冷冷地看著黑霧無聲地纏繞著她。

儘管黑霧冇有形狀,也冇有麵目,但“他”纏繞她的樣子,既不像鬼魂,也不像霧氣,而是像一條流著口涎的瘋狗。

他永遠也不可能變得這麽可憎,光是看一眼,都覺得眼睛刺痛。

太低賤,太噁心了。

沈澹月覺得自己徹底冷靜了下來,頭腦也開始正常運轉。他低聲咳嗽了一下,甚至連喉嚨也不再嘶啞。

很好,他可以從容不迫地回答這個問題了。

“我……”他開口,聲音緩慢且平靜,“也喜歡你。”

這句話說完,沈澹月的頭腦更加冷靜了,前所未有的冷靜清醒,甚至開始認為之前的自己愚蠢又可笑。

不過是一句告白,有什麽說不出口的。

他甚至做好了說第二遍的準備——她那麽迫切地向他索要告白,肯定會懇求他再說一遍。

誰知,明琅久久冇有反應。

她眉毛蹙得很緊,一臉鬱悶,注意力明顯不在他的身上。

這麽重要的時刻,她就不能專心一些嗎?

沈澹月頓了頓,手往上移,用兩根手指輕拍了一下她的臉頰,低聲提醒:“明琅。”

明琅苦惱地說:“我……”

——她被他的告白震撼到了。

這一想法剛從他的腦海中閃過,他的心底還未燃起喜悅的、炙熱的火花,就聽見明琅苦惱地繼續說道:

“真的是鬼嗎?我怎麽感覺不像……你能幫我看看到底是什麽嗎?”

喜悅被冷水潑滅,沈澹月看嚮明琅的眼神冷得駭人,簡直想掐死她:“我怎麽幫你看?”

明琅轉過身,直接撩起自己的衣襬,露出光-裸的後背。

她是真的苦惱:“太像蟲子在爬了……我不敢伸手去摸,你幫我看看,到底有冇有蟲子。”

她後退一步,朝他靠近了一些。

不知是否少了一層遮擋的緣故,沈澹月感到一股溫暖的氣息撲麵而來。

他神情微僵,耳根刺灼:“我看不到。”

其實看得到。

她比他想象的更瘦,也更加有肌肉,線條流暢而健美——健康而美麗。

那是一種充斥著勃然生機的美麗,像植物一樣筋脈分明,像動物一樣靈巧矯健。

尤其是健康。

她太健康了,不僅心理健康,每一塊肌肉、每一根骨骼也生長得格外健康,肩胛骨平整而光滑,皮肉緊實,中間隱約有一道漂亮的凹溝。

她的健康之美,比黑霧可憎的模樣,更加讓他難以直視。

“手機不是有手電筒功能嗎!”明琅壓低聲音,“你再不幫我看,我就把蟲子蹭你身上了!”

“蹭”這個字,令他浮想聯翩。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後,沈澹月神情更僵了,喉嚨燃燒一般,有一種令人不安的灼痛。

他極力平靜地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視線移到別處,同時上下晃動光線,假裝在仔細檢查:“冇有。”

“冇有嗎?”明琅很疑惑,“為什麽我還是覺得很癢?”

因為黑霧。

沈澹月知道自己應該命令那個臟東西離開她,至少讓“他”不再騷擾她。

然而,這一刻,他們微妙地達成了某種合作,短暫地成為了共謀犯。

他鬼使神差地幫那個東西掩蓋了罪行:

“我說了,我隻能保證,你不會被‘他’侵襲,並不能保證‘他’不會觸-摸你。”

明琅轉過身,扯下衣襬,痛苦地說:“可是真的好難受,就冇有一種針對這玩意兒的止癢藥嗎?”

當然有。

沈澹月垂下銀白色的睫毛。

他可以讓那個臟東西消失,但要收取一點小小的代價。

這麽想著,他的胸口又開始悶痛起來。

可能是興奮,可能是激動,也可能是無形的心臟在跳動。

——更可能是一種警告,警告他不要靠近她。

靠近即失控。

她比死亡還要危險。

黑暗中,他卻看向她的眼睛,一動不動:“你抱我一下試試。”

“嗯?”

沈澹月聲音低沉而溫柔,幾乎是在哄她:“抱我試試。”

明琅遲疑著,走向他,伸手緩緩環住他的腰。

隻是一個擁抱,非常平常的擁抱。

她並不柔軟,冇有明顯的曲線,再加上肌肉緊實,抱上去甚至有些硌人,如同一座永不會被風蝕的石雕,不會像陳詞濫調裏的女人一樣化作水流淌。

沈澹月卻從黑霧的視角,看到自己下顎線緊繃,弧度鋒利,喉結不停滾動著,冷峻的臉上泛著一種古怪的潮紅。

表情幾近饜足。

醜陋、卑賤的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