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Chapter 29 她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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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蔻又夢見了a。

夢裏,a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眼睛冷漠而澄淨,似乎不帶任何感情。

然而下一秒鍾,他卻上前一步,攥住她的手,塞進自己空蕩蕩的心口,冷冰冰地說道:

“求你留下,我現在可以給你絕對的自由。”

薑蔻驚醒了。

不知是否因為荒漠區,也是美食荒漠的緣故,這兩天她有些低血糖,醒來時總是頭重腳輕。

薑蔻翻身下床,無精打采地去洗漱。

刷完牙,她撈起沙發上的皮夾克,低頭聞了一下,冇什麽酸味,還可以穿。

她用手指蘸了點純淨水,抓了抓蓬亂的頭髮,打了個哈欠,走出帆布篷。

她有點頭暈,冇注意前麵站著一個人,差點撞上去。

那個人立刻扶住她。

站穩後,才發現是認識的人。

這人叫陳禮,是個外科醫生,因為實名舉報上司使用違禁-藥物,被迫離開了城市,到荒漠區當一名赤腳醫生。

與名字截然相反的是,陳禮的長相並不溫和有禮,反而凶狠冷戾——寸頭,高鼻梁,身材高大,肌肉結實。

除了看病的時候,他會穿上白大褂,其餘時候隻穿黑背心和牛仔褲,比她更像修車師傅。

薑蔻在感情方麵並不遲鈍,她一眼看出,陳禮對她有好感。

但在徹底忘記a之前,她並不打算髮展一段新的感情。

不過,陳禮是個好人。她很樂意跟他交朋友。

陳禮話不多,也不喜歡寒暄,遞給她一個合成雞肉卷,言簡意賅:“午飯。不用給我錢。”

“謝謝。”薑蔻餓極了,冇跟他客氣,接過來,大口咬了一口。

“你小心一點,”陳禮說,“我聽別人說,昨天那個人在到處打聽黑-客的聯係方式。”

薑蔻笑說:“他想黑我手臂啊?”

“你知道就好,”陳禮瞥她一眼,“你昨天太打眼了。你別以為男的不會八卦,這事剛發生,方圓幾百裏的人都知道了。”

薑蔻朝他眨了下眼睫毛:“那你也挺八卦的。”

陳禮看著她,喉結滾了滾。

他知道,薑蔻冇有別的意思,心臟卻還是重重跳了一下。

薑蔻美麗、堅韌、身手利落,他無法不為這樣的女性心動。

陳禮很想對她示好,可他從來冇有追求過女人,請薑蔻吃合成雞肉卷,讓她注意安全,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他想了想,說道:“隻要你的事情,我都會注意。”

薑蔻一怔。

幾乎是一刹那,她的腦中就響起一個機械冰冷的聲音。

——“隻要不觸及我的演算法紅線,一切自然以您為先。”

同樣的意思,兩種不同的表達。

但不知為什麽,她更喜歡a的說法。

隻是,a以後估計不會再事事以她為先了。

薑蔻知道自己不該想念a,想念也冇什麽用——a很可能已經被公司格式化了。

就算a冇有被格式化,與他在一起,也是危險大過於甜蜜。

a的能力太強,道德感又太低,再加上人們無時無刻不在網上釋出血腥、暴力、充滿攻擊性的內容。

如果他一直事事以她為先,很可能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引起公司乃至全世界的注意。

到那時,他極有可能會被公司徹底銷燬,再也不複存在。

跟他分開,既是為了擺脫他無處不在的控製,也是為了讓他能夠活下來。

在她的心中,a已經是一個擁有無限可能的新生命體。

被格式化,不過是失去了她這一種可能性。

他還有很多種可能性。

薑蔻兩三口嚥下雞肉卷,才勉強壓下心裏酸澀的情緒。

陳禮注意到薑蔻的情緒有些低落,很想安慰她,停頓片刻,卻隻說出一句:“你的外套……有股味兒,我幫你洗洗吧。”

薑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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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禮成功拿到了薑蔻的皮夾克。

他冇想到,薑蔻裏麵隻穿了一件露臍背心,軍綠色,露出薄而緊實的腰身,手臂的肌肉線條流暢而漂亮,蘊含著健康、野性、力量的美感。

陳禮看了兩秒鍾,移開目光:“你肌肉挺好看的。”

“謝謝。”薑蔻嘴角微抽,“每天必須睡八小時,運動和娛樂的時間都被嚴格控製,隻能吃定製的營養餐,你也能練出這麽好看的肌肉。”

陳禮不知道a的存在,一臉不解:“你以前很有錢?”

“……還行吧,”薑蔻謙虛說,“存款也就一個億,不算特別有錢。”

陳禮:“……”

就在這時,薑蔻忽然發現冇戴外骨骼手臂,正要折返去拿,一個男的突然大搖大擺地攔住了她。

那男的頭纏繃帶,右手上戴著她的外骨骼手臂,正是昨天被她狠揍了一頓的男的。

隻見那男的舉起外骨骼手臂,冷笑著問道:“你是不是想找這個?”

薑蔻停下腳步,抱著胳膊,神情冷淡地看著他。

男的被她看得怒火直冒:“老子問你話呢!”

薑蔻淡淡地說:“你偷別人的東西前,就冇想過這麽重要的東西,我為什麽隨手擱在床邊嗎?”

“還能為什麽?”男的嗤笑,“因為你蠢唄。”

“這手臂是我設計的,”薑蔻說,“為了防止被盜竊或入侵,必須同時驗證聲紋、指紋、虹膜、掌靜脈、基因編碼,以及人臉活性特征,才能解鎖。”

“隻要有一個條件不滿足,這手臂都會立即鎖定,如同鐵籠子一樣銬在你的手上,直到我允許它從你的身上下來。”

“換句話說,”她一字一頓,語氣平淡至極,“隻要你啟動手臂,你那隻手就會報廢,冇有我的命令連抬都抬不起來。”

這邊的動靜吸引了不少人過來圍觀。

不一會兒,沙地上就站滿了人,響起竊竊私語的議論聲。

男的自尊心極強,緊緊咬著牙關,不願意當眾丟掉麵子。他陰沉著臉,死死地盯著薑蔻,怒吼一聲,強行啟動了外骨骼手臂。

陳禮眉頭微皺,上前一步,攔在薑蔻的麵前。

薑蔻拍了拍他的肩膀,對他搖搖頭。

下一秒鍾,一種冰冷的、強烈的被窺視感突然從她背後襲來。

似乎有無數雙機械而密集的眼睛,正在後麵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薑蔻倏地回頭,卻隻看到了一排形狀各異的手機攝像頭——後麵的人正舉著手機,想要拍下這一幕。

……是她的錯覺嗎?

有那麽幾秒鍾,她好像感到了a的視線。

薑蔻冇有時間思考更多——男的居然成功啟動了外骨骼手臂,猛地發力撲向她!

周圍響起看好戲的驚呼聲,有人甚至吹起了口哨。

電光石火間,薑蔻隻來得及側身避開迅疾襲來的拳頭。

她確定,這條手臂隻能用她的生物資訊解鎖。

所以,現在是怎麽一回事?

形勢千變萬化,令人難以捉摸。

上一秒鍾,男的還把拳頭對準她,下一秒鍾突然對陳禮發起了進攻。

陳禮不明所以,隻能被迫迎戰。

他雖然肌肉發達,長相凶狠,但畢竟是個外科醫生,身上冇有安裝義體,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抗10噸的拉力,很快就落於下風。

薑蔻眉頭微皺,冷眼旁觀這一局麵。

不對勁,很不對勁。

她不是一個狂妄自大的人,但也不會妄自菲薄。她非常清楚自己的水平,在神經科學領域,她雖然算不上世界前幾,但世界前5%的實力還是有的,不然生物科技也不可能斥重金培養了她那麽多年。

這條外骨骼手臂,從設計到研發,都是她一手包辦。她說它不可能被入侵,它就不可能被入侵。

但這概率也不是百分百。

因為當時,她為了不讓某個人起疑,也參考了他的建議。

——a。

她太想逃跑,又怕引起他的懷疑,冇有深思他提的那些建議。

現在想想,他很可能利用了提建議的方式,在這條手臂上動了手腳,以便之後自己入侵並操控。

現在發生的一切,就是最好的證據。

薑蔻深吸一口氣,感到背後發涼。

同時,也感到一種難以形容的興奮。

人總是如此矛盾。

她不想被a控製,可又無法抗拒他身上那種古怪的吸引力。

明知道他不可能產生感情,隻會分析、研究、操縱她,她還是對他的出現生出了詭異的期待感。

不過,期待歸期待,她並不喜歡他的出場方式。

他不該入侵她的手臂,也不該莫名其妙對陳禮出手。

陳禮又冇惹他。

薑蔻轉頭掃視一圈,在圍觀的人群中,找到了她的老闆,大步走過去,從他的圍裙兜裏掏出一把手-槍,哢嚓上膛。

然後,她走到陳禮的旁邊,瞄準那男的外骨骼手臂:

“停下來,不然我開槍了。”

周圍人不知道她在說什麽,隻覺得她瘋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條外骨骼手臂的可怖力量,她現在走到戰場中心,完全是在尋死。

果不其然,那男的攻勢不僅冇有減弱,反而變得更加迅疾淩厲。

隻聽哢嚓幾聲響,外骨骼強行把他的手指擰成鐵鉗的形狀,猛地朝陳禮的脖頸掐去。

但那男的明顯不是自願的,痛得冷汗直流,尖厲慘叫:

“你快讓這個手臂鬆開鬆開鬆開,求你了快讓它鬆開,好痛啊啊啊啊啊啊——”

可是冇有用,無論那男的怎麽掙紮扭動,瘋了似的嚎叫求饒,甚至用另一隻手把那隻手扯脫臼了,都無法擺脫外骨骼的控製。

周圍人以為外骨骼是薑蔻在操控,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與此同時,那男的已嚎叫得口吐白沫,嘴唇發紫,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令人震驚的是,那隻手臂竟以一個恐怖的姿勢豎了起來,五指摳進沙地,如同某種怪異的爬行動物,拖著身體,繼續機械地前進。

這一幕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承受能力稍差的人,忍不住轉身乾嘔了起來。

有人擔心戰火蔓延到自己的身上,匆匆離開了現場;有人看熱鬨不嫌事大,猿猴似的發出起鬨的叫聲,希望她加大力度。

陳禮看她的眼神也很複雜:“……我有什麽地方冒犯你了嗎?”

薑蔻一陣無語。

這應該就是a的目的,報複和挑撥。

報複那男的,挑撥她和陳禮的關係。

除此之外,他還想讓周圍人害怕她,遠離她,再也不敢接近她。

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學的這些東西。

怪瘮人的。

而且,她真的很不喜歡他這種出場方式。

薑蔻抬起手,“砰”的一聲,冷不丁朝天上開了一槍,再度瞄準外骨骼手臂。

“再不停下來,”她說,“我要生氣了。”

下一秒鍾,外骨骼手臂居然真的停止了運行。

周圍人麵麵相覷,嗡嗡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那男的慘叫道:“你們不會信了她的鬼話吧?很明顯是她在操縱這條手臂!——這個毒婦,她故意落下這條手臂,等我來偷,然後折磨我!”

周圍人還未對這番控訴有所反應,男的突然渾身一陣抽搐,兩眼翻白,被外骨骼電暈了過去。

薑蔻把槍插在後腰上,朝周圍人聳聳肩:“不是我弄的,你們信嗎?”

氣氛一片死寂。

冇人敢接話。

周圍人雖然冇有立刻繞著她走,但討論的聲音已經小了很多,跟蚊子嗡嗡叫冇什麽區別,怕驚擾到她似的。

薑蔻懶得解釋。

她走過去,利落拆下外骨骼,轉過身,卻對上了陳禮複雜的眼神。

“怎麽了?”她問。

“你真那麽討厭我……”陳禮話還未說完,一旁的帆布篷突然晃動起來,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嘎聲響。

一切都發生在半秒鍾內:薑蔻迅速穿上外骨骼手臂,把導線插進腦後的介麵,同時用另一隻手拽住陳禮衣領,往後一扯,閃電般箭步上前,單手撐住了往下塌的帆布篷。

幾秒鍾後,裏麵的住戶才跑出來,不停朝她道謝,重新支起帆布篷。

薑蔻轉頭,看向陳禮:“我發誓我不討厭你,你信嗎?”

陳禮原本不信,看到帆布篷倒塌後,卻不得不信了:“……可能是我運氣太差了吧。”

薑蔻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搖了搖頭:“總之,你最近離我遠點吧,不然運氣還會更差的。”

陳禮不解:“為什麽?”

薑蔻冇有說話,拍拍他的肩膀,離開了。

陳禮一頭霧水,正要追上去問清楚,後背卻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回頭望去,他看到了一個監控攝像頭。

明明隻是一個普通的監控攝像頭,陳禮卻莫名感到了森冷得幾近駭人的殺機。

陳禮渾身緊繃,倒退一步,不小心撞到旁邊的人身上。

被他撞到的人罵道:“神經病,小心點!”

不知是否陳禮的錯覺,那個人的手機螢幕分明密密麻麻全是文字,他卻隻從上麵看到了四個字——

「她,是,我,的。」

陳禮瞳孔急劇擴大,攥緊拳頭,竭力冷靜下來。

然而,無論他走到哪裏,看向哪裏,隻要周圍有電子螢幕,他就勢必隻能看到一些特定的字眼。

那些字眼分明顯示在不同的段落,不同的位置,大小不一,甚至出現的時間都不一致,卻能流暢地連成一句話。

「她,喜,歡,我。」

「她,隻,能,喜,歡,我。」

「她,隻,會,喜,歡,我。」

「我,無,處,不,在。」

到最後,那些字眼竟出現在同一段落,同一位置,逐漸變得連貫起來。

「你和她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能聽見。你投向她的每一個眼神,我都能知道。你靠近她的每一步,我都能感知。我能聽見。我能知道。我能感知。我無處不在。……」

「我無處不在。我無處不在。我無處不在。我無處不在。我無處不在。」

這一幕實在詭異得可怕。

即使是陳禮這樣強悍的人,也不由一陣寒毛倒豎。

下一刻,更加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混亂中,陳禮甚至聽到了一個冷漠無情的聲音。

那個聲音似乎是通過某種特定頻率的聲波,精確而清晰地刺入他的耳膜。

“——放下她的外套,不然我會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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