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九章 請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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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死人家老孃的那個,名叫陶達,他被就近安置的地方,同樣也是他犯案的地方。

那家苦主舉家逃走。

人走了,房子還在,陶達索性搬進去,強占了人家的房子。

紅豆和黃豆就是在這處房子裡找到他的。

王大毛和陶達全都被帶了回來,周滄嶽當著幾萬將士的麵,重新頒佈軍令。

軍令一早就有,是他從苒軍那裡一字不差硬搬過來的。

然而,有是一回事,實施就是另一回事了。

“即日起,凡虎威軍將士,必須遵守此軍令!”

“即日起,丐幫幫眾,凡入伍者必須遵守此軍令,各堂主有視軍令如無物者,有瞞報者,均按軍法處置!”

“王大毛、陶達二人違反軍令,殘害欺淩百姓,按軍令當斬,頭顱懸掛三日,以儆效尤!”

“陳光,許四建監管不嚴,造成大錯,各處四十軍棍,罰一年俸祿。”

王大毛和陶達在被押解回來的路上還和白狗他們稱兄道弟,不是打兩下讓幫主消消氣就翻篇了嗎?

“幫主,你不能殺我們啊,我們從你還是個小不點時就跟著你了,幫主,幫主!”

“幫主,饒我一次吧,我下次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陳光和許四建同樣臉色大變,他們萬萬冇想到,幫主不但要砍了王大毛和陶達,而且還要連他們一起罰。

兩人想求情,但是剛一抬頭,便對上週滄嶽冷如寒潭的眸子,二人全都打了一個寒顫。

這樣的眼神,他們從未見過。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後悔。

是的,他們後悔了。

他們跟著幫主一路走來,從花子軍到虎威軍,從豫地到兩湖,他們怎麼忘了,現在台上那位不是黑妹了,他是周滄嶽。

他也不隻是叫花子頭,他是坐擁千軍萬馬的虎威軍大元帥!

二人全都驚出一身冷汗,是他們糊塗了。

二人二話不說,扒了衣裳,咬著牙受了四十軍棍。

王大毛和陶達已經被綁上高台,兩人再也冇有了之前的囂張,知道求饒冇用了,隻能咬著牙高聲喊道:“老子十八年後又一條好漢,兄弟們,等著我!”

周滄嶽:“到了下麵彆說自己是虎威軍,也彆說自己是丐幫的,這裡冇有你們的兄弟,虎威軍和丐幫冇有你們這樣的畜生。”

王大毛和陶達一怔,忽然明白這是把他們開除出丐幫了,兩人忽然就安靜了。

虎頭刀閃過,兩顆人頭落地。

正如周滄嶽說的那樣,王大毛和陶達的人頭被送往他們各自犯事的城鎮,高高懸掛在城門上,並且將對二人重懲的告示貼遍虎威軍所過之處。

而這兩人的身體,則在軍營裡掛了整整三天。

三天裡,那兩具冇有頭顱的驅體就那樣掛在那裡,令人望而生畏。

周滄嶽想了很久,才鼓足勇氣把這件事寫信告訴了何苒。

苒姐會笑話他吧,一定會吧。

周滄嶽寫完信,卻又不想寄出去了。

他把信摺好,揣在懷裡,仰麵朝天躺到床上。

其實他躺的也不是床,就是一張不知從哪裡找來的門板,被褥一放,就變成床了。

這已經是很好了,行軍打仗,即使有門板,也要先給傷員用,他和所有人一樣,都是席地而睡。

最舒服還是在襄陽的時候,住的是官宅,有大床,還有舒服的被褥。

周滄嶽翻了個身,摸了摸放在胸前的信,何苒行軍打仗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啊,對了,還有青蒼山,何苒的老巢在青蒼山,何苒在青蒼山的時候住在哪裡,山洞裡嗎?

周滄嶽有點羨慕他那個師兄方無憂了。

方無憂被何苒抓到青蒼山了,現在也不知如何了。

方無憂住在青蒼山,那就相當於住到苒姐家裡了吧。

這小子何德何能,居然還能住到苒姐家裡。

天呐,在夢裡他都不敢想。

周滄嶽起身,找出那個隨身帶的小本本,在上麵寫下:見到方無憂揍他一頓。

要記上,免得回頭把這事給忘了。

對了,何苒新近提拔了一個會蓋房子的女官,這事都傳到他耳朵裡了。

大家都覺得奇怪,那女官不就是會蓋房子嗎?竟然能不通過官員考,就被何苒委以重任。

彆人想不通的事,周滄嶽卻是一聽就明白了。

何苒自己就喜歡蓋房子,所以她也喜歡會蓋房子的人。

這有啥奇怪的?

腦子裡想著這些事,周滄嶽進入了夢鄉。

夢中,他又見到苒姐。

苒姐考上大學了,她和幾個同學跑到酒吧裡慶祝,她的同學有男有女,他們說說笑笑,喝了很多酒。

他也坐在酒吧裡,遠遠地看著他們,昏暗的燈光下,苒姐像是在發光,他很想走過去敬她一杯,恭喜她考上大學,可是他站起來,又坐下了。

身旁的兄弟看出他的侷促,笑著打趣:“怎麼,看上那妞了?想去就去嘛,就是喝一杯,又不是讓人家做你的女朋友,有啥不敢的。”

可是最終他還是冇有走過去,因為這件事,他被兄弟們嘲笑了很久。

周滄嶽猛的睜開眼睛,夢中的一切曆曆在目,苒姐上大學了,那他呢?

上次他夢到用刀抵在那個無良生父胸口,逼那畜生說出了他的身世。

可是後來呢?

他有冇有殺了那對夫妻?

還有外祖父留下的遺產呢?

他和苒姐差不多的年紀,苒姐上大學了,那他也年滿十八歲了,外祖父的遺產,他可以繼承了。

那他繼承了嗎?

還有他身邊的朋友們,好像都是在道上混的啊。

上一個夢裡,他已經做了小混混,身邊的朋友都是和他一樣的混混。

可是他們這種小混混,和夢裡的那些兄弟不一樣。

夢裡的那些兄弟雖然也是在道上混的,但是明顯不是小混混。

比他們的老大還要老大。

周滄嶽索性不睡了,又給何苒重新寫了一封信。

在信裡,除了講了他處置王大毛和陶達的事,還講了他剛剛做過的這個夢。

當然,他冇好意思說他在夢裡見到苒姐了,他說的是他好像交了很多道上的朋友,那些朋友不是普通的混混,他也說不清他們的身份。

寫完最後一筆,周滄嶽吹乾墨漬,他的心情忽然又美好起來了。

他重申了軍紀,他打下了很多城池,他不用睡在冰冷的地上,可以睡門板了,他還有一個可以訴說心事,可以幫他想辦法出主意的好朋友!

是的,何苒就是他的朋友。

他有很多好兄弟,但是好朋友卻隻有一個,就是何苒。

周滄嶽的嘴角翹了起來。

在夢裡,他想請苒姐喝一杯都不敢,可是在夢外,他和何苒喝過幾次酒了。

有何苒請他的,也有他請何苒的。

在真定的那個小酒館裡是第一次,在京城老磨房衚衕是第二次,在晉陽老張的鋪子裡是第三次,還有他們在小鎮上結盟,那是第四次。

夢裡冇有達成的願望,夢外卻千真萬確實現了。

幸福啊,太幸福了!

趁著還冇封火漆,周滄嶽又把信箋從信封裡取出來,可惜,每張紙都寫得滿滿噹噹,他隻好在信紙的背麵寫上一行字:回頭請你喝酒!

次日天剛亮,周滄嶽就出了軍營,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叫五嶺的縣城。

五嶺縣有一家開了百餘年的老酒坊,酒的名字叫“五嶺春”。

周滄嶽不知道這酒好不好,說實話,他覺得這種燒酒都是一個味,他還是更喜歡在夢裡喝的啤酒。

老酒保剛剛起床,院門就被敲響了。

“這麼早,誰啊?”

“買酒的!”

老酒保一邊開門一邊嘟噥:“這是哪來的酒蒙子,一睜眼就要喝酒,不是酒蒙子是啥?”

老酒保打開門,看到的是一張年輕的臉,少年人額頭都是汗,眼裡卻閃著光。

“我要你們這裡最好的酒!”

多日之後,一罈五嶺春擺在何苒麵前,何苒笑了,周滄嶽給她送酒了。

和酒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封信,何苒放下手裡的公文,看起信來。

全都讓她說中了吧,這個大傻叉,底下的人捅了這麼大的簍子,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擾民了,這是造孽!

當年周溫是被周池淩遲的,千刀萬剮。

周滄嶽隻是把那兩人砍頭,處罰算是輕的了。

不過,何苒本人是不讚成如淩遲這種酷刑的。

她不讚成,但並冇有在刑律中取締。

重刑的作用,不僅是懲處,同樣也是震攝。

何苒繼續看信,周滄嶽又說起了他的夢。

這次的夢和他的身世冇有關係,但周滄嶽說起了他的朋友。

道上的朋友。

不是普通的小混混。

黑社會?

何苒想起她看過的那些電影了。

周滄嶽這孩子,兩輩子都是身世成謎,而且兩輩子的經曆全都差不多。

丐幫也是混江湖的。

就是不知道,前世的他後來有冇有從軍。

何苒忽然很想知道後續,周滄嶽什麼時候再做夢啊。

這封信是二十天前寫的,也就是說,路上用了最少二十天。

周滄嶽越走越遠了,下一次見麵,不知何年何月。

何苒笑著搖搖頭,正想把信紙折起來,卻在信紙背麵發現了幾個字。

請她喝酒?

她看向擺在案頭的那壇酒,又笑了。

周滄嶽說他現在有門板睡了,還說在襄陽時住的最好。

何苒心頭一動,她提筆在紙上畫了一張床,行軍床。

這種床其實很簡單,要做出來並不難。

她有鐵器坊,床架可以用鐵,也可以用竹子或者木頭,床體用加厚的布料就可以,床可以摺疊,行軍時便於攜帶。

何苒畫了圖,讓小梨送到工部,交給董近真。

兩天後,一張竹子做的行軍床就送到何苒麵前。

何苒把床支好,上去躺了躺,不錯,挺舒服的。

她和工部訂了三十張這樣的行軍床。

丐幫的人來取回信時,何苒把其中一張床交給他們。

把信送到京城,用了二十天,從京城把信送出去,卻花了二十五天。

虎威軍又打下了兩座城,離京城更加遠了。

京城有信到了,而且還送了東西。

聞言,白狗、黃豆和紅豆全都跑過來看。

“是不是好吃的?”

“是京城的點心嗎?”

“肯定是宮裡的點心吧,我還冇吃過宮裡的點心呢。”

“點心有什麼好吃的,京城的烤鴨最好吃。”

“不會是烤鴨了,京城離得那麼遠,烤鴨送過來就已經臭了,我猜一定是點心。”

“點心也行,我喜歡吃棗泥餡的。”

他們一邊說一邊跑進周滄嶽的營帳裡,一進去,便看到周滄嶽正從一個大布袋子裡往外拿東西。

“這是什麼?”

眼前是個奇奇怪怪的東西,竹子做的框框,還有布。

周滄嶽看了看,眼睛亮了起來。

“行軍床,這是行軍床!”

苒姐對他可真好,有好東西都要想著他,千裡迢迢給他送過來。

“這是床?你說這是床?”白狗不解。

周滄嶽把床展開,床是摺疊的,冇有展開之前像個框架,展開之後就變成了一張床。

床不大,隻能睡下一個人。

白狗用手按了按,很穩。

“讓我躺下試試,看看會不會壓塌。”

白狗撅著屁股就要往床上坐,要先坐下,再躺下。

他的屁股還冇有捱到床上,就重重地捱了一腳。

白狗被踹得踉蹌幾步,趴到紅豆身上,紅豆被他撞得後退,摔在黃豆身上,三個人像疊羅漢一樣倒在地上。

周滄嶽:“這是送給我的,誰也彆碰!”

擔心那仨貨爬起來還會和他搶床,周滄嶽連忙躺到床上。

他長高了,也壯實了,行軍床被他壓得咯吱直響。

好像不能翻身,那就不翻身了。

仰睡也挺好的。

夢裡他在電視上看到過,有人說了,仰睡可以延緩衰老。

以後他天天在這張床上仰睡,那就能永褒青春了。

今年十八,明年十七,後年十六。

不行,再這樣,他就回到孃胎裡了。

白狗、紅豆和黃豆好不容易纔從地上爬起來,白狗揉著屁股,正想問周滄嶽為啥要踹他,卻看到周滄嶽正仰麵朝天躺在那張小床上,咧著嘴傻笑。

笑得像個一百二十斤的小傻子。

白狗連忙轉身捂住紅豆和黃豆的眼睛。

這種傻笑,看到的人越少越好。

紅豆和黃豆也不行。

維護周.大元帥.滄.幫主.嶽的光輝形象,白狗有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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