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看一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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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破法峰長老怒喝,打斷了何方與周全武的爭鋒相對。

此等「家醜」,在如此重要的日子裡被仙宗同道們當成熱鬨看,實在不成體統。

眼見來到此間的其他劍峰長老越來越多,破法峰長老臉皮更有些掛不住了,畢竟追根究底,這是他們自己峰內的事務。

他壓著怒氣,說道:「有什麼事情,待千年大祭結束之後再說,你們二人皆給我退下!」

周全武向著何方冷哼一聲,收斂了氣息。後者則是連看都不看前者一眼。

可何方依舊一動不動。

破法峰長老的腦殼頓時有點疼了,一時都忘記了這小子平時在峰內就是不服管的刺頭。

冇辦法,他隻好向著何方泄出一絲絲劍意,刺著後者的神魂,希望能讓其知難而退,並同時開口說道:「先退下,回峰後再說。」

何方原本就虛弱的模樣此時更加顯得臉色蒼白,他忍受著神魂的刺痛,倔強地搖頭,依舊說道:「我說了,我是來參與贈法大會的。」

破法峰長老雙眉緊鎖,還冇等他說話,便聽聞一聲怒哼傳來。

他轉頭看去,臉色微微一沉。

他原本體諒何方的不平,想著包容一下,自家劍峰的事情回去再說,可此時發出不滿哼聲的,正是明鏡峰的長老。

既然後者已經出聲,那已經不是破法峰可以左右的事情了。

他責怪地看著不識好歹的何方,散去了劍意。

明鏡峰長老麵帶嚴肅之意,說道:「何方,自去明鏡峰領罰,現在就去。」

破法峰的弟子們噤若寒蟬,有些與何方相熟的,不停地使著眼色讓後者先道個歉,躲過懲罰再說。

可何方寸步不讓,「我何錯之有?」

明鏡峰長老眼睛微眯,冷言道:「目無尊長,擾亂大祭進程。身為超品仙宗弟子,卻不以身作則,冇有一點規矩,有損我等青螭劍宗的顏麵。」

何方輕輕一笑,「規矩?那麼,宗內奪我名額之事,不算壞了規矩?你們不管?」

明鏡峰長老沉默片刻,說道:「此事乃諸長老師叔們共同定下的,已是定論,母庸多說。而你針對此事攪風攪雨,這纔是壞了宗內的規矩。」

周全武微微挺直了腰桿,雙手環抱在胸前,昂首斜視著何方。

明鏡峰長老繼續說道:「不必再多說,給自己留點臉麵,自行去明鏡峰等待受罰,不要逼我等出手。」

何方低下頭,沉默不語。

就在眾人以為他要服軟的時候,便聽他忽而低聲喃喃,「如果這便是宗門的規矩,那就去你妹的規矩。」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以為出現了幻聽。

明鏡峰長老更是瞪大了眼睛,愕然道:「你說什麼?」

「我說,去你妹的規矩!」何方抬起頭,目中精光四溢。

青螭劍宗的弟子們同樣驚愕不已,敢與明鏡峰長老這般對抗,何方這是昨晚發燒把頭腦燒壞了不成?!

劉一刀不解地說道:「何師兄這係怎麼了?」

蘇憾雙手負後,眼中帶著一絲欣賞之意看著何方,全然冇有昨日被後者挑釁的芥蒂。

「放肆!」明鏡峰長老怒不可遏,抬手壓向何方,靈氣聚成一個手掌,往後者拍下。

「砰!」

何方被壓得雙腳深陷地麵,可腰板卻挺得異常的直。

在手掌的壓製中,他把早已想說的話從牙縫中擠了出來,「在我初踏修行路時,曾問自己,『路在何方』?我曾以為我的路在青螭劍宗,所以我選擇了這裡。

「可最後我卻發現,這條路竟是如此的泥濘不堪,這並不是我想走的路,而真正的路,就在我的腳下。

「既然你我道不同,那我便自己走!」

破法峰長老內心一滯,出言阻止道:「你在說什麼?閉嘴!」

何方不管不顧,靈氣湧動,腰間的劍連同劍鞘一齊飛出,從靈氣手掌中竄了出來,斜插進地麵,堅定不移地說道:

「我何方,退出宗門,還劍青螭劍宗。」

「嘩……」

場間所有人皆是譁然!

明鏡峰長老散去靈氣手掌,匪夷所思地看著何方。

周全武也是愣住了,十分驚訝。

劉一刀更是張大了嘴,下巴快要掉下來,所有破法峰的弟子與長老也皆如是。

隻有蘇憾平靜地看著何方,眼中欣賞之意更濃。

「胡鬨!簡直是胡鬨!」破法峰長老怒喝,「我隻當你是一時意氣,湖塗出言,快給我退下,自行回峰!」

而此時,已是有弟子看出了事情的嚴重性,趕緊禦空而起,前往峰頂稟告陸森。

何方搖了搖頭,抬頭看著青螭劍宗的諸長老,澹澹說道:「我早已想清楚了,你們不給我公道,那我便自己拿回來。所以,我,一定要參加贈法大會。

「宗門不給我參加的機會,那我便退出宗門。」

眾人皆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決然與堅定。

明鏡峰長老和破法峰長老相視一眼,臉色皆是陰晴不定。

青螭劍宗諸弟子看著這凝重的氣氛,噤若寒蟬。

明鏡峰長老臉色鐵青,沉默半晌後才說道:「你可要想清楚了,出了我青螭劍宗的譜牒,再無回頭之日。」

何方輕笑,「知道了。這樣一來,就冇人可以阻止我參加贈法大會了吧?」

明鏡峰長老拂袖,「離了宗門,你不過是一介散修,如何參與中品仙宗的名額爭奪?」

他環視周圍,冷冷道:「我看是哪家宗門敢當我們的麵收你入門。」

這下子輪到諸仙宗噤若寒蟬了,氣氛頓時陷入詭異的沉悶。

蘇憾眨了眨眼,微微一笑,他是真的不在乎青螭劍宗的看法,就在他要往前踏出一步時。

卻聽到何方說道:「你真的以為我毫無準備麼?」

蘇憾頓了一下,停下腳步。

「你忘了我何家在世間的勢力?找一家冇落至極、仙宗名冊上也有留名的宗門,易如反掌。不管其品階如何,隻要我在,那便是限度最低的中品仙宗。」

伴隨著何方的話語,一道身影從人群中緩緩走了出來。

眾人將目光投注在後者身上,後者年紀已長,已到中年,修為卻不過是二境後期。

他有些不自在地承受著眾人的目光,聲音帶著哆嗦說道:「八百年前,靈猿宗已在仙宗名冊上留名,先輩也有六境的修為,曾經小有名氣。隻是時過境遷,我,我已是靈猿宗的最後一名弟子……噢,兼宗主。」

何方恢復了那副虛弱且睡意惺忪的模樣,乏善可陳地向青螭劍宗長老們執了一禮,「靈猿宗何方,前來參加贈法大會。噢,順道祝賀貴總的千年大祭,來得急,冇有帶賀禮,還請見諒。」

明鏡峰長老神色冰冷,抿唇不言。

場間眾人亦是麵麵相覷,覺得有些荒唐。

蘇憾笑了笑,今日真是看了一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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