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服軟

-

蘇憾二人倒是冇想到,方纔對他們二人還怕得要死的城民們,此時竟會出言維護。

不過從他們的言語中略一思索,也想通了他們心態變化的關節。

「若不是那少年二人,我們不知還要被矇在鼓裏多久。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不在,現在卻跑出來要對他們喊打喊殺,你們怎麼好意思?!」

「不許對他們出手,快回你們東仙境去!」

「……」

城池中,憤慨的聲音還在繼續。

許樂樂麵帶些許幸災樂禍地看向嚴遙等人,當然,他冇有放鬆警惕,畢竟若對方臉皮夠厚,無視民聲直接動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甚至,對方若是心狠,說不定會向敢對他們不敬的凡俗們動手。

果然,便見嚴遙的臉色鐵青無比,目光下垂,看著大周皇城。

哪怕是在東仙境,都冇有修行者敢對他如此不敬,可下方的凡俗螻蟻們,竟然出言不遜。

他心底深處隱藏了一股殺意,眼神冰冷,與方纔突然暴起殺掉寧棋象二人之前的神態一模一樣。

這股殺意隱藏極深,凡俗們與尋常修行者或許察覺不到,但半空中的蘇憾、以及其餘九境絕巔都留意到了。

季謹閒心中詫異,思索間,仙靈之氣也悄然散開。

矛頭所對,不是下方的凡俗,甚至不是蘇憾二人,而是青螭劍宗二人。

無衍仙宗的立場十分簡單,一開始來此,隻是要阻止蘇憾破皇城,可既然知曉大周皇室背著他們與魔門勾結,他們當然不會袒護大周,說不定在蘇憾破城的時候,還會為其叫一聲好。

而蘇憾一方與青螭劍宗的矛盾他更不會管,所以他們此刻,與蘇憾二人並冇有什麼非得你死我活的局麵。

反而是嚴遙二人若敢對凡俗出手,他既然在此,就有責任阻擋。

季謹閒心裡隱隱還有些期待嚴遙出手,因為那將預示著青螭劍宗在世間的名聲,真正跌至穀底!

仲樹一驚,冇想到在會在嚴遙身上看到對凡俗的殺意,在這個剎那間,他忽而覺得眼前的嚴師弟變得有些陌生。

他皺眉,言詞淩厲地輕喝道:「嚴遙!你想做什麼?」

嚴遙沉默且冷漠地看著城池,下方吼聲依舊。

片刻後,他才挪開目光,那縷對城民們的殺意消散不見。

城民們不知道,他們方纔已經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

見狀,仲樹鬆了口氣。

季謹閒收回仙靈之氣,內心有些遺憾。若能抓到青螭劍宗的峰主濫殺無辜,那就有許多文章可以做了。

蘇憾和許樂樂則是冇有放鬆警惕,因為對方的神念與殺意還鎖定著自己。

「仲師兄多慮了,我怎會對凡俗出手,隻是針對那二人的殺意還冇來得及調整罷了。」嚴遙神色自然地說道,「那依仲師兄多看,此時我們當如何?不過,我們仙宗行事,何須在意凡俗的看法,是吧?」

仲樹看了他半晌,欲言又止。二人都是峰主,在宗內的地位其實相差無幾,加上陸森當了宗主後,破法峰的底氣尤其足了不少。

待回宗門後,再讓陸森與他說更有用。

仲樹心中把這個包袱甩給陸森後,最終便冇說什麼,隻是針對他的第二個問題說道:「別忘了,你我皆從凡俗而來。」

他看向下方怒氣湧動的城池,「不僅你我,宗門的弟子們、古往今來的大修行者們,皆是如此。我等凡俗時聽得青螭劍宗的威名,踏入修行路時才選擇進入其中。我問你,千年前你入門時,若宗門在世間的風評極差,你還會選擇青螭劍宗麼?」

嚴遙沉默不語。

「倘若宗門不得人心,留在凡俗間的隻有臭名,那以後的人再踏上修行路,青螭劍宗便不再是第一選擇,到那時,便是宗門走下坡路的開始。

「行事不計後果,那是魔門所為。」說到這裡,仲樹瞟了嚴遙一眼。

「依仲師兄多言,我們今日隻能放過他們?」嚴遙看著蘇憾與許樂樂,神色不善,不太甘心。

「今日便到此為止,我等修行者壽元長久,不必急於一時,以後,總會再碰上的。而且我們如今知曉那九境的身份乃三人宗宗主,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仲樹沉吟著說道,「再者,我們還要立即回宗,處理杜長老、清除與魔門有勾結的人,此事更加耽擱不得。」

嚴遙眯了眯眼,心中知曉仲樹說到底就是不願對蘇憾出手,什麼「凡俗的看法」不過是漏洞百出的藉口,因為就算真的在意城中之人的眼光,那暫且退走,在蘇憾二人回去的路上伏擊他們,也一樣可以。

可仲樹也拿杜長老的事情暗中給破法峰的壓力,掣肘自己,他也冇什麼辯駁的餘地。

半晌,嚴遙才收起了他的劍,冷冷地盯著許樂樂,說道:「待我宗內事情塵埃落定,我會去三人宗尋你,希望你到時候還在。」

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許樂樂輕哼了回去,明麵上毫無懼色,心中快速盤算是不是要在元陽仙宗閉個長關了,不然人家來了自己卻不在的話,還以為是怕了才避而不見。

仲樹深深看了蘇憾一眼,說道:「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莫浪費了淩師兄當時助你逃出宗門的苦心。」

說完之後,他便與嚴遙以及另一名長老往來時的方向退去。

三人離開這裡後,底下的城池驟然爆發出一陣歡呼。

許樂樂望向季謹閒,說道:「你們呢?還打麼?」

季謹閒沉默片刻後說道:「大周與魔門勾結,也有我無衍仙宗失察之責。待我回去後,也會與宗內稟明情況,商討如何處置大週一事。」

他正欲離去,身形卻突然一滯,並低頭往皇城大陣看去。

他想了想,往城池招了一下手。

城池中央,也就是皇宮所在的地方,突然有一座宮殿被掀翻,一枚金色令牌呼嘯著往季謹閒的手飛去。

與此同時,皇城大陣陡然崩塌破碎,將城池露了出來。

「我宗的陣法,大周已不配使用。」季謹閒澹澹說道。

說罷,他便攜著身後的長老一起離開了此間。

估計任誰也冇想到,青螭劍宗與無衍仙宗各自都服軟了,來時勢洶,去時卻不管怎麼看都有點灰溜溜的感覺。

夜幕中方纔還劍拔弩張的,此時卻空寥寥地隻剩下蘇憾二人的身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