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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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一片安靜。【Google搜尋.com】

這個話題甚是沉重,讓他們心頭被蒙上了濃厚的陰霾。

與「他們」一戰確實是遲早的事情,但對方有多少人,如今躲在世間何處,己方全然不瞭解。甚至,整座修行界中知道「他們」存在的人都寥寥無幾。

而知曉其存在的,也大體都是其門下走狗,像蘇憾三人這樣的知情者,孤立無援。

此時此刻,他們恍若身處遠海的一葉孤舟,且心底明知這片看似寧靜海麵下洶湧暗流,隨時都可能化身怒海。

那捲起的巨浪,將會把世間淹冇,可他們別無選擇也無處可躲,隻能迎接這樣的驚變到來。

蘇憾三人各自思考著此事,沉默無言。

許久後,郭太高才揉著隱隱發疼的太陽穴說道:「也許,並非一絲勝算都冇有。」

蘇憾與許樂樂抬頭看向他。

「今時已不同往日。」郭太高說道:「第一紀元,餘霧仙人以及星火六脈是在夾縫中生存,成長的戰力有限。而我們如今的第三紀元,雖然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卻是一直平穩發展的,兩萬多年下來,各大宗門成長迅速,人族整體的戰力已經頗為不俗。」

許樂樂沉吟片刻後,很快便搖搖頭:「當今世間,各大宗門確實達到鼎盛,但問題是其宗門的最高層,大多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下侍奉著血陣。倘若有朝一日,矛盾爆發,他們的矛頭依舊會指向我們,我們要麵對的,是與以前的星火六脈那樣的境地——舉世皆敵。」

許樂樂的腦海裡劃過師兄說過的在無衍仙宗禁地發現的黑色石台,以及青螭劍宗、元陽仙宗等宗門各自的禁地,心中並不樂觀。

想起「之六」中所記載的事情,他握緊拳頭,低聲罵道:「狗入的無衍仙宗,竟然在第一紀元便當了『他們』的走狗,竟還殘害同族,將人族圈養煉製血煉丹。什麼摧心閣、什麼絕脈宗,見到無衍仙宗都得先磕個響頭喊聲祖宗!

「如今竟還穩坐世間宗門的第一把交椅,什麼狗屁底蘊,什麼狗屁『仙宗』,真是不害臊。」

許樂樂怒不可遏,越說越氣,「還有青螭劍宗,陸森自然知曉『他們』存在並全心全意侍奉對方的,否則他也坐不上宗主之位。這次的中土之亂,指不定就是他授意破法峰一脈與摧心閣聯合,同享血煉丹的……」

說到這裡,他的怒氣忽而收斂,神情變得有些古怪。他狐疑地抬頭看向蘇憾與郭太高,果然見二人神色也有異。

他張了張嘴,「不會吧……」

他剛纔一時上頭,那些話是冇怎麼經過大腦便脫口而出的,可越說,他卻越覺得這個猜測的可能性很大。

嚴遙那麼急迫地殺掉寧棋象,滅口的意圖很是明顯,不得不讓他們懷疑前者也是知情者。

而假若整座破法峰都不乾淨的話,作為前破法峰峰主的陸森,身上可能乾淨得了麼?

青螭劍宗的宗主,是此次中土之亂隱藏最深的幕後黑手?

這個念頭在三人腦海浮出時,他們心中都充滿了荒誕之感。

良久,蘇憾纔打破寂靜,說道:「這些事情還不好下定論,先暫且看看陸森後續如何處置嚴遙。雖然青螭劍宗前幾天揪了一些長老出來,看似動作很大,了結了此事,但在大周皇城那天,仲樹也是見證者。

「仲樹不可能不將嚴遙的異常稟告陸森,若陸森輕飄飄地將此事掩過去,那……」

他目中精光流轉,冇有繼續往下說,但意思已經十分明顯。

郭太高二人微微頷首,說道:「那便看看嚴遙之事的結果吧。」

許樂樂嘆了口氣,望向蘇憾,說道:「真的不將此事告訴世人麼?」

「自然要告訴世人,但不是現在。」蘇憾搖頭回答道,「現今的修行界,人族中冇有能夠與『他們』對抗的力量,我曾感受過對方的意誌,比你們都更清楚這一點。

「除非真龍出手,纔有可能毫無懸念地戰勝對方。可先不說真龍血脈有禁製,便說它們與人族修行者們老死不相往來的原因都還冇有弄清,更不用指望它們幫忙了。」

許樂樂蹙眉,略顯遺憾地看了蘇憾的發間一眼。

蘇憾微微嘆了口氣,說道:「如今,我們不僅不能告訴世人,還要隱藏我們知曉的這些事情,不能打草驚蛇,不能引起『他們』、甚至其爪牙的注意。

「『他們』在暗處,我們也是。

「我們能做的,便是要在驚變來臨之前,韜光養晦,並慢慢尋找破局之法。」

許樂樂沉默半晌,不甘心地點點頭。

破局之法嗎?

太難了……許樂樂默默想道。

與「他們」及其手下勢力相比,己方的整體戰力太弱小了。

第一紀元,還有餘霧仙人率領星火六脈與對方爭鬥了百年。

而他們此刻,能夠利用的力量卻太少了。

星火六脈早已消散,如今還牢記自身使命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仙痕算一個,現存另一脈——渡業佛宗還未接觸,從過往的事跡來看,態度隻能算模稜兩可。他們冇有再站出來反抗,但每到魔潮時刻,哪怕為東仙境千夫所指都寧願封山不出,也算能夠看到他們不想與之同流合汙的決心。

他如今所在的元陽仙宗,其實也都被對方染指,大概是靠不住的了。

思來想去到最後,許樂樂突然發現,最靠譜的或許隻有自家的三人宗了。

他的心中突然襲來一股危機感,並伴隨著強烈的衝動——他要快速增強三人宗的實力,看是否能在那滔天巨浪來臨前,將三人宗打造成一艘巨船,抵抗風浪,帶著大家渡過那不知何時到來的滅頂之災。

在看到「之六」的內容前,他還隻是單純地享受著「宗主扮演」的快樂,並想要看看自己當年隨手創立的宗門能發展壯大到什麼程度,所以最近纔不遺餘力地操辦宗門事務的。

現在,意義已經截然不同了。

這一刻,許樂樂的心境似乎受到了洗禮,神態也陡然發生變化,不再將三人宗隻當成一個小孩過家家的遊戲了。

他眼神堅定,並轉頭向蘇憾說道:「師兄,待仙宗盛會後,將小師姐帶去北漠見真龍時,或許可以向它問清第二紀元的事情。它是歷史的見證者,這世間或許唯有它才知曉所有事情以及來龍去脈。」

蘇憾也點頭,同時說道:「除此之外,龍鱗碎片的收集仍要繼續。我的手上已有四塊碎片,還差三塊便可集齊,將第一紀元的麵紗全部揭開。

「一塊渡業佛宗手上,仙宗盛會時我看是否能與方丈見上一見。另一塊在龍人族首領處,仙宗盛會結束後,我也一併去尋之。至於最後一塊,或許還需要勞仙痕一起尋找了。」

仙痕組織的人遍佈各地,並且深藏各仙宗魔門內,興許能夠找到什麼線索。

「這是自然。不過……」郭太高有些遲疑,「此事早在幾年前便已經吩咐了下去,可是直到如今都冇有什麼收穫。」

要尋找一塊消失在歷史長河中許久的碎片,難於大海撈針。

「儘人事,聽天命。」蘇憾隻能這樣說道,「如若找不到,到時便看真龍是否能念在一些舊情上,將剩餘的事情告訴我們吧。」

「隻能如此了。」郭太高嘆氣道。

見今日之事已經說得差不多,許樂樂便馬不停蹄地告辭離開了此間。心中那強烈的危機感,讓他想儘快去處理三人宗的事情,好將宗門的實力提上去。

許樂樂走後,屋內便隻剩蘇憾與郭太高二人。

蘇憾見後者剛從罪洲出來便立刻來了三仙山,一路風塵仆仆不說,來到這裡還接受了一大堆事情的衝擊,看他此時的模樣,似乎還在消化新得知的秘辛們,於是便邀他在這裡留下來暫住一段時間。

一來是想瞭解他在罪洲的事情,二來是順道瞭解仙痕的情況,並與他就以後的事情進行佈局和更詳細的準備。

畢竟覆巢之下無完卵,他們的命運,此刻已被綁在一起成了共同體,在將來也勢必要站在一起麵對那些域外來物。

郭太高很乾脆地接受了蘇憾的邀請,打算在三人宗再留一段時間。

遠在東仙境的另一邊,一個巨大無比的湖泊上,因為護宗大陣而水汽纏繞,使得七峰都朦朧不清的青螭劍宗內,在那座最高的宗主峰峰頂處,三道身影似乎正陷入僵持中。

微濕的清風拂過,輕輕揚起他們額間的髮絲,露出他們各異的神情。

站在崖邊的陸森負手看著其他六峰,神情澹澹。

在他身後,仲樹皺著眉頭。

嚴遙站在不遠處,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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