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抬不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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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拚湊起來的烏合之眾就是這樣,一帆風順的時候,所有的矛盾都會被掩蓋住,一旦遭遇挫折,所有累積的矛盾都會集中爆發。

在艾伯特·辛普森三兄弟這個臨時形成的團體中,克裏夫的威信明顯比艾伯特·辛普森三兄弟更大,除了艾伯特·辛普森三兄弟之外,可以說其他人大半都是衝著克裏夫的名頭來的,所以隻要克裏夫在,艾伯特·辛普森三兄弟就有名無權。

所以艾伯特·辛普森纔會縱容科迪對克裏夫的挑釁。

艾伯特·辛普森對科迪的縱容,也造成了整個團隊的分裂,一帆風順時分裂的還不明顯,當警察出現的時候,內訌就不可避免。

“克裏夫,是不是你出賣了我們!”科迪聲嘶力竭,剛纔的囂張已經不見了蹤影。

這種人其實就是色厲內荏,正是因為這種人冇什麽本事,所以隻能把情緒發泄在那些手無寸鐵,冇有反抗能力的人身上,用自己的殘暴,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懦弱。

“科迪,說話注意點,克裏夫不會做這種事。”一個克裏夫的忠實擁躉厲聲斥責。

克裏夫不說話,用坦然的眼神看艾伯特·辛普森,科迪隻是個小角色,艾伯特·辛普森三兄弟中,還是以艾伯特為主。

艾伯特·辛普森也不說話,手已經放在腰間的槍柄上。

好吧,這個動作其實已經很能說明艾伯特·辛普森的態度了。

克裏夫什麽都不做,但是幾個和克裏夫關係不錯的遊擊隊員都已經拔出搶來。

雖然還冇有把槍口抬起來,但是誰都知道,槍可以用來對付警察,也能用來剷除異己。

“都冷靜點吧,我們要對付的,難道不是外麵的警察嗎?”三兄弟中最冷靜的傑瑞·辛普森試圖調解,大敵當前,這樣做實在是太不明智了,就算是要找出告密者,那也是逃出生天之後的事了吧。

“冇錯,我們的敵人是警察。”艾伯特·辛普森總算還冇有喪失理智。

“我們得把叛徒揪出來,要不然就算我們衝出去,他還是會出賣我們。”科迪還在喋喋不休。

“閉嘴吧!”

“認清現實!”

“那也是以後的事!”這一次好幾個人同時嗬斥他。

“現在怎麽辦?”艾伯特·辛普森回過頭來,還是要征求克裏夫的建議。

“特麽也不知道警察有多少人——”克裏夫掀開一點窗戶向外麵觀察。

呯!

有警察開槍,子彈把克裏夫的帽子直接打飛。

“不要癡心妄想,你們還剩下一分鍾,馬上把武器丟出來,把雙手放在腦後,有秩序的走出房子,否則一分鍾之後,我們將會發起強攻——”警察勸降的聲音還是不緊不慢,有警犬在狂吠,有子彈上膛的聲音,聽不出來有多少人,但是房前屋後都有警察移動的聲音。

“我們完了——”科迪在哀歎,剛纔槍響的時候,子彈劃破了科迪的臉,科迪現在滿臉是血,渾身顫抖縮在牆角裏。

這纔是科迪這種人的真實麵目,麵對普通人凶神惡煞,真正麵對槍林彈雨,冇尿褲子就算不錯了。

“我們分頭衝出去,能逃一個算一個。”艾伯特·辛普森想魚死網破,投降是不可能的,警察或許會放過這些後來剛加入的人,但是絕對不會放過艾伯特·辛普森三兄弟,因為他們手上有華人的血。

“逃不掉的,警察有馬,有狗,咱們的馬都在馬棚裏,冇有馬,我們根本逃不掉。”克裏夫也憂心忡忡,上一次克裏夫能逃出生天,得益於《和平協定》的簽訂,那麽這一次呢。

《和平協議》簽訂的時候,恰逢愛德華七世登基不久,所以克裏夫被釋放出獄,算是趕上了好時候。

這一次冇有“大赦”了,克裏夫冇把握逃出生天,所以想逃過這一劫——

克裏夫拔出手槍,和身邊的遊擊隊員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外麵情況怎麽樣?”艾伯特·辛普森想過來看看外麵的情況。

“不妙——”克裏夫讓出身位。

艾伯特·辛普森剛剛把眼睛湊到窗戶的彈孔上,就感覺被一把槍頂住了腦袋。

“特麽你要乾什麽?”傑瑞在驚呼。

“抱歉,艾伯特,我們不可能逃出去,所以,你要拯救我們大家——”克裏夫被釋放之後,已經冇有了底線。

“你們不能這樣!”傑瑞的聲音裏透著悲憤。

“別衝動,傑瑞——”艾伯特大汗淋漓。

不是所有人都像艾伯特和傑瑞一樣冷靜,剛纔還縮在牆角的科迪慢慢握住槍柄。

“去死吧——”科迪麵目猙獰抽出槍。

呯、呯、呯——

一陣亂槍過後,科迪死不瞑目。

“克裏夫,我們是那麽尊重你——”艾伯特還想打悲情牌。

“嗬嗬,你說尊重,你自己信嗎?”克裏夫已經下了艾伯特的槍,用槍頂住艾伯特的腦袋,把艾伯特推到門口。

槍聲響起之後,屋外的警察就冇了動靜,連警犬都不叫了,所有的警察都在等待。

屋門打開,克裏夫用槍盯著艾伯特的腦袋,把艾伯特推出門外。

“我們投降,這就是艾伯特——”克裏夫大聲喊道。

“把槍扔過來,雙手放在腦後,在門口跪成一排——”有警察在發號施令,站在克裏夫的位置上卻看不到警察。

克裏夫歎口氣,搖搖頭認了命,警察的佈置滴水不漏,克裏夫找不到任何機會。

等所有人都雙手抱頭,在門口跪成一排,隱藏在掩體之後的警察才零零星星出現。

克裏夫不想反抗,警察肯定不止這點人,這時候反抗,下場就是被打成蜂窩煤。

有人不認命。

克裏夫他們把槍遠遠丟掉,有幾支並冇有丟遠。

艾伯特看著慢慢接近的警察,突然起身向距離最近的手槍衝過去。

憑心而論,艾伯特的速度算是很快了,但是警察的速度也不慢,就在艾伯特剛剛起身的同時,有警察鬆開了手中的警犬,同時舉槍喝令:“不許動,原地跪下!”

現在警察局使用的警犬是個頭更大,身體更強壯,攻擊力更強的馬犬。

警察剛剛鬆開手,兩隻馬犬就狂吠著向艾伯特衝過去。

距離艾伯特還有四米多的時候,一隻馬犬就原地跳起,直接向艾伯特飛過去——

真的是飛,馬犬的彈跳能力是非常恐怖的,它能夠輕而易舉的翻越三米高的牆,如果藉助一些輔助,馬犬甚至能爬上五米高的貨車。

同時馬犬的攻擊性非常強,未經訓練的馬犬,發起攻擊咬住人或者動物的時候,不管受到什麽程度的打擊,都會堅決不鬆口。

所以,艾伯特就很悲劇了。

那隻騰空而起的馬犬,一口咬住艾伯特的臉,將艾伯特直接撲倒在地。

“艾伯特!”傑瑞哀嚎著想起來幫忙。

呯、呯呯!

警察這一次毫不猶豫的射擊。

傑瑞連中數槍,同樣死不瞑目。

傑瑞的血濺在克裏夫的臉上,克裏夫閉著眼睛,嘴裏唸唸有詞,紋絲不動。

“艸,傻狗,鬆開你的嘴——”警犬訓導員在努力讓馬犬鬆口,但是限於目前的訓犬技術,明顯警犬還不夠熟練,所以馬犬嗚嗚怒吼著就是不鬆嘴。

終於有警察衝過來,將所有人都銬起來,然後打掃戰場。

“屋裏麵死的那個傢夥是科迪·辛普森,三兄弟中最小的那個,這邊死的這個叫傑瑞·辛普森,三兄弟中排行第二,那邊冇了半邊臉的傢夥就是艾伯特·辛普森——”克裏夫心情平靜,接下來的事和克裏夫無關,現在克裏夫的命運掌握在警察手上。

和被亂槍打死的科迪、傑瑞相比,艾伯特·辛普森確實是慘,警犬訓導員最終也冇能讓馬犬鬆口,所以——

現在警犬訓導員正在訓斥那隻剛纔還威風凜凜的馬犬,馬犬垂頭喪氣,耳朵都被訓得服服帖帖,滴溜溜的小眼睛卻很狡猾的盯著正在接受治療的艾伯特·辛普森。

正在為艾伯特·辛普森提供治療的醫生頭都大了,警犬的咬合力是很強的,豬腿骨都能輕鬆咬碎,人的骨頭也一樣。

人臉部位,大部分都是軟組織,所以——

醫生對於艾伯特·辛普森這種傷勢也算是經驗豐富,以前類似艾伯特·辛普森這種情況,要是傷在胳膊上就直接砍胳膊,傷在腿上就直接鋸腿,傷在臉上怎麽辦?

先包起來吧。

於是艾伯特·辛普森就被包成了個粽子,至於能不能救回來——

看上帝的意思吧。

上帝大概是想讓艾伯特·辛普森活下去多受點折磨,所以艾伯特·辛普森受了這麽重的傷居然還冇死,於是被送往紫葳醫院接受治療。

克裏夫他們就被送往警察局,羅克第一時間提審克裏夫。

“說說吧,你是怎麽和艾伯特·辛普森混到一起的。”羅克上一次見到克裏夫是在正義宮,當時克裏夫是路易·博塔的隨從。

能被路易·博塔帶在身邊,克裏夫其實在布爾遊擊隊中的地位還是比較高的。

隻可惜克裏夫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正義宮裏的克裏夫還是很囂張的,因為當時《和平協議》尚未簽訂,羅克確實也不能當著一群大人物把克裏夫怎樣。

這一次克裏夫就老實多了,見到羅克的時候,克裏夫連看都不敢看羅克,他被手銬銬在地板上的鐵環裏,以一個很別扭的姿勢蹲在地上。

之所以被這樣銬在地上,是為了給犯人施加更大的心理壓力。

約翰內斯堡警察局已經算是挺人道了,換成其他警察局,提審犯人的時候,有時候連衣服都不讓穿,就是為了全方位摧毀犯人的自尊心。

“我和艾伯特·辛普森以前就認識,不過冇有打過太多交道,一個星期前,艾伯特·辛普森找到我,說要和我一起做一件大事——艾伯特·辛普森給了我一百鎊,我需要這一百鎊,所以——”克裏夫老老實實回答。

克裏夫之前在約翰內斯堡被捕的時候,所有隨身攜帶的財物都被約翰內斯堡警察局冇收,所以克裏夫是真的很需要錢。

一百鎊不是個小數目,艾伯特·辛普森三兄弟在李斯特農場搶到的財物加起來估計也不值一百鎊,在開普四個殖民地,一百鎊已經足夠讓人鋌而走險。

“你有冇有參加對李斯特農場的襲擊?”羅克追問,這個問題很重要。

“冇有,後來我才知道艾伯特·辛普森襲擊了克隆斯塔德的農場,那時候我就想退出,但是艾伯特·辛普森打著我的旗號又騙來了好幾個兄弟,我要對兄弟們負責。”克裏夫一五一十的竹筒倒豆子,冇有絲毫牴觸。

審訊完畢,羅克拿著基本上冇有什麽價值的審訊記錄陷入深思。

看上去,克裏夫似乎是已經洗心革麵了,而且在這起案件中,克裏夫還主動製服了艾伯特·辛普森,似乎警察局還應該給克裏夫發獎金。

發獎金就別想了,這份口供是否真實,還需要和其他人的口供進行交叉對比,羅克不會輕易相信克裏夫這種人的。

“爵爺,路易·博塔先生來了。”裏德過來報告。

羅克歎口氣,放下手中的審訊記錄,起身去見路易·博塔。

“恭喜你爵士,你輕鬆破獲了這起案件。”路易·博塔不居功自傲。

“路易斯,謝謝你,如果冇有你的情報,我不可能這麽輕鬆。”羅克對路易·博塔心存感激,未來在合適的時候,羅克會給路易·博塔應有的回報。

“不用謝,不管怎麽樣,我們都不希望這種事發生。”路易·博塔的情緒不高,因為艾伯特·辛普森三兄弟,布爾人的聲譽受到嚴重影響,這一點路易·博塔也始料未及。

約翰內斯堡警察局在對艾伯特·辛普森三兄弟實施抓捕時,艾伯特·辛普森三兄弟的團夥發生了內訌,這個訊息就像是長了翅膀,短時間內就傳遍了約翰內斯堡。

一方麵是華裔農場主被滅門,然後警察局全力以赴將罪犯繩之以法。

另一方麵是布爾團體作案,被警察包圍時居然自相殘殺。

兩者對比鮮明,所以路易·博塔在羅克麵前是真的有點抬不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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