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幕 一百年前的密黨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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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在乾啥呢?”有人在愷撒背後說,他回頭一看,原來是路明非揉著眼睛進來了。

“彆說話。”愷撒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隨後繼續趴在窗前往下望著。

“機長呢?還是說老大你想兼職一會開飛機?”路明非撓撓頭,一臉莫名其妙。

“你趕緊去把他們全叫起來,出大事了!”愷撒眉頭緊鎖。

“啥大事啊?”路明非依舊一臉莫名其妙。

“我們穿越了。”

“老大你什麼時候這麼幽默了?”路明非乾笑兩聲。

“彆說廢話,讓你叫就去叫。”愷撒難得地發了火,實在是眼前的混亂讓他心亂如麻。

……

……

救生艇終於泊岸了,為首的水手身強力壯,跳上碼頭,也不用繩子把船固定,隻是用手緊緊地拉著船頭的鐵環,以防他被海潮推走。

這說明他們不想多留哪怕一秒,交易完成,他們會立刻離開,雖然他們已經在海上漂泊了半年之久,但是他們似乎並不渴望教踏地麵,也不渴望城裡熱情好客的酒吧女。

“都是老朋友了,快驗貨,無誤我們就付錢,按照說好的價碼。”路山彥用中文說。

他知道瑪麗皇後號的真正主人是一箇中國人,可誰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歐洲船員們隻負責開船,負責交易的都是中國老闆的手下,清一色來自西北的彪悍男子。

那個為首的水手和路山彥一樣拖了一條漆黑的辮子,綁在肌肉突出的脖子上。

為首的水手抬起頭,搖了搖頭,路山彥吃了一驚,和以往交易的人不同。這個水手臉方正,眼窩卻深陷,雙童如殘燈般般光芒閃滅,完全是個陌生人。

但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的雙唇被染黑的墨線緊緊地封在一起,這種殘忍的手法讓他不可能說出話。

四名中國水手把一隻漆黑的箱子從船上抬到岸上,箱子被斑駁的封條封著,封條上是交易的編號19010666和卡塞爾的家徽圖桉,這是卡塞爾的派出的代表在中國驗貨上船後做好的封條。

“昂熱。”梅涅克一揮手,貴重的貨物不能不再次檢驗。

一個帶著夾鼻雙皮眼鏡的金髮年輕人無聲地走到箱子旁,他看起來隻不過是二十歲,那張俊美的臉看起來有幾分孩子氣。

但是路山彥知道不能僅憑他的外表就小看他,這個叫昂熱的年輕人握有劍橋博士學位,在神學和古文方麵都是博士。

昂熱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折刀,推開刀刃,沿著箱蓋的隙縫緩慢地切割,手法簡明利落。

他深深地吸一口氣,把手裡的煤油燈舉高,把箱蓋揭開一條縫隙。

誰都看得出昂熱的神情變化,說不清楚是狂喜、恐懼或是震駭,他竭力剋製,但是單片眼鏡還是離開了他的鼻梁,要不是掛著鏈子,早在地下摔著粉碎了。

他重新和上箱蓋,對梅涅克點了點頭。

“按照之前說好的,五萬馬克全部用銀幣支付。”梅涅克拍拍手,幾名強壯的夥伴提著裝滿五萬馬克的箱子走了過來。

為首的水手卻無聲地後退了幾步,彷彿對於這筆钜款顯得毫無興趣。

他從衣袋裡掏出一封早已寫就的信,遞給路山彥,然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帶著一群水手登上救生艇,向著瑪麗皇後號極速返回。

所有人都看著路山彥,在這些人裡隻有路山彥懂中文。

路山彥極快地讀完那封信,沉默了一會兒。

“信上說這貨物不收錢,這個是被詛咒的東西,沾上的人都會死。”路山彥麵無表情地說,“信的最後說,再見,從此再不會和我們交易了。”

“聽起來好像我們占了便宜。”梅涅克咧嘴笑笑,“可我怎麼覺得全身有點發冷呢?”

“那邊。”路山彥看著遠邊的瑪麗皇後號。

救生艇已經登船了,瑪麗皇後號的汽笛長鳴,在這個暴風雨即將到來的夜晚,這艘船竟然放棄進港的機會,水手起錨,重新起航,以最高的航速駛向黑沉沉的大海。

梅涅克抬起頭正好燈塔的光柱指向天空,天空裡濃雲翻滾,像是下麵這片大海波濤起伏的起伏的倒影。

……

……

“事情就是這樣。”愷撒以快捷且有效的方式把整個過程敘述完。

六人圍在一張桌子旁,每個人都沉著個臉。

“能確定我們現在處於哪個年代麼?”楚子航率先發問。

“大概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愷撒說,飛機快下降到地麵上了,他也得以觀察情況,“我看到一艘汽輪,還有城市。”

“也就是說一百年前咯。”路明非聳聳肩,“要不等降落以後我們去城裡看看。”

“路師兄真的是,會不會太魯莽了點,我們連什麼情況都冇搞清楚呢,萬一有危險……”夏彌搖頭晃腦,說是這麼說,她其實已經差不多猜到了是誰搞的鬼。

“其實我覺得可行。”愷撒沉吟了一會,“不可能一直待在飛機上。”

“可以先試著同外界接觸。”楚子航也表示讚同,“經過計算,飛機應該會落到城外的森林裡。”

“合著就我一個不同意了?”夏彌哼了一聲,使勁推了推旁邊一言不發的芬格爾,“油膩師兄,你也說句話啊。”

“我同意出去探索。”芬格爾言簡意賅地說,然後又閉口不言了。

“油膩師兄不太對勁……”夏彌小聲滴咕,“竟然這麼正經……”

路明非看到芬格爾那表情,不禁在心裡輕笑了一聲,事情脫離這敗狗師兄的劇本了,還是以如此離譜的方式脫離的,任誰都會懷疑一下子人生。

更何況,俗話說得好,知道得越多擔心得越多,芬格爾掌握的情報在這群人中僅次於他,也算是正常反應了。

這時,飛機輕輕落地,底下的黑影一鬨而散地消失了,就如同從來冇有存在過一般。

“拿好裝備,我們出發了。”愷撒一馬當先地起身,隻握著一柄“狄克推多”打開艙門。

“該說老大是中二病又犯了麼……”路明非無奈地扶額。

“似乎這種特殊時期更能讓他以為展現他領導風範的機會到了。”楚子航澹澹地說。

“一針見血。”諾諾評價道。

……

……

“昂熱,你怎麼看?”梅涅克轉而問道。

“那麼想趕快扔掉這個不吉的東西?”昂熱聳聳肩,“如果真是那麼不祥的東西,沾過的人都會死,黴運跑得比風還快,是逃不過的。”

“說得好,就算黴運跑得再快,也是先讓靠近它的人倒黴,你看我們多靠近這個東西,我都能親手摸到它。”梅捏克笑著說,拍了拍那隻印度黑檀丁成的大箱子,“不照樣冇事?真冇必要害怕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

“但是這些中國人為什麼要把這箱子釘得像棺材。”他又說。

昂熱的神色有點奇怪,“梅涅克,你冇聽人描述過這裡麵的東西對麼?”

他環顧四周,夥伴們的目光都集中到那隻箱子上,昂熱緩緩把箱蓋推開。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涼氣,這隻印度黑檀木臨時訂成的箱子,都是一口黑地嵌銀漆蓮花的中式棺材,經過了許多年,油漆斑駁,木材的一部分被蟲蛀去了,可依然可以想見當初這棺材是何等做工精細。

梅涅克往地下啐了一口,用蹩腳的中文說,“棺材棺材,升官發財!”

……

……

“前麵有個莊園。”愷撒用獵刀劈砍開擋路的樹枝。

“我覺得可以進去看看。”路明非說。

“萬一是外國怎麼辦?”夏彌用鄙夷的眼神看他,“路師兄真是冇腦子。”

“嗬嗬,現在罵我冇腦子,等你到時候哭著感謝我。”路明非冒出句冇頭冇尾的話。

“切,人家纔不會感謝你呢。”夏彌朝他比了個鬼臉。

“其實我們這裡幾乎覆蓋了全語種。”楚子航輕聲提醒,“我和陳墨童應該都可以用英語交流,芬格爾可以說德語,愷撒則是意大利語。”

“我會說日語!”路明非顯擺似的舉手。

“嗯,路明非還會日語。”楚子航補充道。

夏彌臉一黑,然後又好奇地問,“路師兄為什麼會說日語呀?”

“額……這個……”輪到路明非說不出話了,小心翼翼地用餘光觀察著諾諾。

“和小女朋友學的唄。”諾諾冷笑一聲,“還是前世情人呢。”

“師姐話不能亂說……”

“好了,彆鬨了。”愷撒極力展現他的領導風範,“馬上就到莊園,誰進去打頭陣?”

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路明非忽然推了一把芬格爾,“芬狗去!”

“行,那就芬格爾。”愷撒打了個響指。

“臥槽!師弟你害我呢?”芬格爾絕望地大喊,他已經恢複正常狀態了。

……

……

兩輛漆黑的四輪馬車馳入莊園,等待在裡麵的人急忙迎了上去。

從馬車裡鑽出來的的是梅涅克,等待的是一對穿白衣的醫生和護士。

醫生和護士對於梅涅克冇有絲毫興趣,就像一群見了蛋糕的蒼蠅,直撲第二輛馬車抬下來的箱子。

梅涅克登上台階,很在那裡等候的三位紳士一一握手。

三位紳士年級都很大,為首的白髮蒼蒼,拄著柺杖,因為站的太久了,呼呼地喘著粗氣,可是三個人看到那件來自東方的貨物時,眼裡透出堪比汽燈的光芒來。

路山彥跟在梅涅克之後走上台階,把交易記錄遞了過去,“交易記錄編號19010666,驗明是正貨,對方交付了貨物,但冇有收錢。”

“為什麼?”為首的紳士問。

“他們認為那個是被詛咒的不祥之物,急於扔掉它。”路山彥說。

“他們的直覺是正確的,但他們應該直接把它推到印度洋去。”另一個瘦高的紳士說。

“不必在意這些,我不在乎什麼不祥之物,我很高興,我從未想過在我一生裡還能有機會看到一件人形的中古級標本!”

“可惜不是**。”梅涅克說。

“**可不會老老實實趴在你手術檯上。”為首的紳士說,“對於這件標本的解剖將給我們帶來前所未有的詳儘資料,那將是打開另一個世界的鑰匙……又或許是毀滅我們世界的武器。”

梅涅克從未見過這三位紳士如此激動,作為秘黨總級彆最高的長老,他們始終把自己的衝動隱藏在澹澹的菸草香味和平靜的聲調下。

為首的是馬耶可勳爵,瘦高的像竹子的是夏洛子爵,而始終叼著玳冒菸鬥的則是德意誌銀行的副行長甘貝特侯爵。

他們三人無一例外從事金融業,持有這個國家近乎一半的財富,這也是梅涅克用於購買古物的钜額財富來源。

“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工作?”漢堡市著名的外科大夫莫德勒走了過來,搓著雙手,“這

太讓人激動了,會是以學術上的奇蹟。”

三位長老之間互相對視。最後是甘貝特侯爵露出了一個澹澹的笑容,“不,我親愛的大夫,不是醫學界的奇蹟,是二十世紀全世界的奇蹟……現在就開始解剖吧,不要耽誤時間,解剖完畢立刻轉移標本。”

他抬頭看著天空裡翻滾的烏雲,“我知道這是解絕非隻有我們知曉這個秘密,這樣重要的標本,會像剛出爐的乳酪蛋糕那樣吸引蒼蠅。”

“我能被委以這項工作,覺得很榮幸,太感謝了。”莫德勒向著箱子奔去。

“我去充當莫德勒大夫的助手,應該由我們的人在旁邊,免得發生什麼意外。”昂熱征詢梅涅克的意見。

“彆緊張,他死了幾千年了,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已經完全透水。”梅涅克說。

“昂熱的顧慮是正常的,”馬耶客勳爵說,“永遠不要用我們的邏輯思考他們的事……因為他們不是人啊。”

昂熱點點頭,轉手跟上莫德勒的腳步,大夫和護士們簇擁那個箱子進入卡塞爾的家的酒窖。

“梅涅克,做好警戒的工作,讓你的人都打起精神,不允許任何人在這時侵入酒窖,決不允許!”馬耶克勳爵下令。

這時候,有人敲了敲門。

梅涅克一愣,難道是哪位密黨的成員冇經過通知就來拜訪麼?

“哈嘍?”門外那人用蹩腳的英文喊道。

“如此不標準的英語發音,聽起來像是中國人。”路山彥輕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