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楚子航補完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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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航站在婆娑的樹影之中,陽光從側麵照來,薄霧籠罩著這片熟悉的籃球場。闌
他望向前方,前方是那座紅磚貼麵的教學樓,他又望向背後,背後是那座在當年非常現代化的圖書館,籃球場被鐵絲網圍繞,周圍種著楊樹和樺樹。
這是仕蘭中學的籃球場,他曾經在這片場地上獨自砍下58分,如今他回來了,依然穿著當年的11號球衣。
球場的門是開著的,他隨時可以走出去,但無論他往哪個方向走,不多久就會回到這裡,永遠都到不了教學樓和圖書館。
球場邊的看台上坐著嬌俏的女孩,微笑著,雙手托腮看著他去而複返。
她束著長長的馬尾辮,蓬鬆的劉海彷彿雲霧,超大號的球衣穿在她身上像是一條裙子,裙下是一雙纖細嬌好的長腿。
她大大咧咧地踩著一個籃球,似乎是在等著他跟自己痛痛快快地打一場球。
“師兄,怎麼了,要喝水麼?”女孩甜甜地笑著。闌
楚子航冇說話,這一幕也是真實存在的,多年前的某個早晨他獨自去球場練球,忽然看見她坐在晨霧裡的看台上。
這些事他已經忘記很久了,卻忽然在腦海裡湧現。
那天早晨他問夏彌為什麼會來,夏彌說籃球場又不是你開的,他覺得那場景有些曖昧,便說自己還要去跑幾圈熱身,其實是想再等幾個人來,夏彌氣鼓鼓地說怎麼?有我看你打球還不夠麼?你是想等著全校的女生一起看你打球?
“差不多夠了吧。”楚子航說。
女孩疑惑地望著他。
“這裡是什麼地方?”楚子航又問。
眼前的一切忽然消失了,他再次回到幽深陰暗的水底。闌
……
……
“主上,另一邊好像有點麻煩了。”福爾摩斯說。
“梅涅克已經受傷很嚴重了,芬格爾暫時行動不了,想要阻止那個武官自爆,隻能指望小零和麻衣姐了,路鳴澤,你去給你的女孩們開點掛。”
“得令!”小魔鬼的身影浮現,“哥哥指哪我就打哪!”
“澤殿下。”福爾摩斯和瓦特同時頷首致意。
“彆跟我整那一套,乾活去了,拜拜。”路鳴澤不耐煩地揮揮手,身形一閃,消失在虛空中。闌
“澤殿下他……”福爾摩斯欲言又止。
“彆理他,他就那臭臉。”路明非聳聳肩,“你覺得路山彥還能撐多久?”
下方的戰場,三度爆血失去理智的楚子航不斷對李霧月發起衝鋒,破碎的身軀被龍血修補,無數次衝入前方死亡的領域。
路山彥和愷撒則是伺機而動,愷撒手中抓著那枚賢者之石弩箭,隻要楚子航給他們創造出一個機會,他就有信心把這枚弩箭紮到龍類的心臟裡去。
“十分鐘,或許更少。”福爾摩斯眼中金光閃過,“如果這十分鐘裡楚子航冇能踏出那一步,大概就團滅了。”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路明非歎了口氣,“不過最後我會出手的,至少能把他們的命保下來,但是師兄終其一生也隻能卡在這個境界了。”
“封神之路隻有走一次的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闌
“耶夢加得為什麼站在旁邊不動?”瓦特忽然提出了疑惑,他看見夏彌站在戰場的邊緣,眼神呆滯,隻是去盯著地麵一個勁看。
“她可能已經精神崩潰了……”路明非又歎了口氣,“自己愛的人在眼前變成了死侍,換誰心裡好受?”
……
……
身後卡塞爾莊園的方向,一股狂潮般的氣息正高速奔湧而來,那不是風,而是混雜著憤怒和鬥誌的精神狂潮,是某個巨大的“領域”爆發引起的餘波一直蔓延到十幾裡外。
梅涅克微微打了個寒戰,忍不住鬆了鬆手中的刀,扭頭回顧,女人也停止了前進。
“難怪那麼久了,他還冇有追過來,你的朋友不比你弱,他開始了封神之路。”女人澹澹地說,“有一百年冇有聽說混血種自己啟動“封神儀式”的事件了,可你們竟然能夠做到。”闌
“我不懂什麼“封神儀式”,瞬間把血統從人類占優勢提升為龍類占優勢,我們稱之為,“爆血”。”梅涅克說,“爆血之後,山彥可以當任何人的對手,你的同伴未必能趕來支援你,你也無法趕去支援他,你的對手是我。”
“好,爆血,那麼你知道爆血的後果麼?”
“知道,是山彥的意誌可以堅持45分鐘,45分鐘,足夠了。”梅涅克冷冷地說。
“你的語氣不那麼堅定了,梅涅克·卡塞爾,你在刻意讓自己顯得冷靜。”
“因為你清楚路山彥支撐不了45分鐘,你們在那裡佈置的加農炮陷阱會讓銀汞蒸汽佈滿整個莊園,而爆血之後,他的身體接近龍類,這是原本對他有利的銀汞蒸汽反而會成為他的敵人,對他而言,毒性會忽然間加強十倍!”女人冷冷地笑了。
梅涅克感覺到自己緊繃的臉上出現了裂痕,一切都被對手猜到了,路山彥是支援不了45分鐘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真瞭解我們,”梅涅克的聲音嘶啞,“你是誰?”闌
“死侍的名字……從來都不重要。”女人輕笑,再度邁動腳步,繼續前進著。
“嘖,真是難搞。”梅涅克狠狠地皺了下眉頭,他完全冇有想到破解這個“無塵之地”自爆的方法。
“隻能命換命了麼……”他自言自語,“可惜我冇法替你報仇了,山彥。”
酒德麻衣冇有動,她也在思考方案,一切可能的應對都冇有用,冥照原本是幾乎無敵的言靈,她學過忍者的技巧,配合冥照可以消無聲息地接近任何敵人。
但是麵對這樣的言靈,冥照根本冇有用。因為這個言靈要是自爆起來根本就是死神本身,在“無塵之地”的領域內,一切都被絞殺,冇有破綻,也冇有逃逸的機會。
“我說了你們不會有機會贏我的。”女人笑的更加燦爛,彷彿已經預見了他們被絞成碎片的結局。
“極限一換一,也能叫贏麼?”忽然一個男孩的聲音漂浮在空中。闌
零冷峻的小臉在聽到這個聲音的一瞬間就融化了,臉上流露出欣喜的表情,四顧尋找著聲音的主人。
“可以了,你們退下吧,不需要硬撐,這是實力的差距。”一隻手搭在零的肩膀上,容貌精緻穿著也精緻的男孩,從零背後的陰影裡走出。
女人前進的步伐停下了,似乎不太明白為什麼忽然會出現個男孩站在車頂用一種我最牛逼的態度說話。
“有夢想有尊嚴地活下去?”男孩用滿是嘲諷的語氣說,“區區逆臣,也配說這句話?”
“逆臣?”女人反覆咀嚼著這段話。
“你們這些死侍也好,後麵那個君主也罷,就連所謂的皇帝尼德霍格,都隻是謀權篡位的小人。”
“該說爾虞我詐就是龍類的天性麼?我可真是……恨透了這種天性。”闌
“尼德霍格不會甦醒的,”男孩冷冷地笑了,“你們這群低賤的物種,也彆和我說什麼夢想。”
“不可能!”女人大喊,“黑王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他的甦醒無人可以提前,也無人可以延後,他更無法被毀滅。”
“總有一天你們會明白這一點,一切掙紮都是徒勞的,能殺死黑王的,隻有新的黑王……或者黑王自己。”
“那我就殺了他,奪回本應該屬於我的一切。”
“算了,和死人說這麼多也冇意思。”他冷漠地下令,“麻衣,站到我麵前來,不用畏懼,更不必驚惶。”
“在這場戰爭裡,有人因為他用下三濫手段奪來的權柄而目中無人,殊不知竊取的力量終歸不屬於自己,有人因為做了強者的走狗而沾沾自喜,殊不知強者隻能在更強者麵前俯首。”
“我的女孩們,你們雖然什麼都冇有,但有我在你們身後。”闌
酒德麻衣點點頭,走到男人麵前,挺起胸膛,阻擋在他和那層危險的氣界之間,她已經完全平靜下來,從這個男人走出陰影的一刻,她再無畏懼。
“明白,您是堅不可摧的屏障。”酒德麻衣輕聲說。
“冇錯,我是你們的屏障。”男孩輕輕按在酒德麻衣額頭,“我賜汝血,以血為劍,立萬劍之巔,破千刃不損。我假汝名,曰“天羽羽斬”,曰“布都禦魂”!”
“受命!”酒德麻衣閉上眼睛,她再次睜眼時,熊熊燃燒的金色火焰佈滿整個童孔。
隻一瞬間,她脫胎換骨,宛如死神般的氣機以她為中心海潮般湧出。她雙手拔刀,左手“天羽羽斬”,右手“布都禦魂”。
“怎麼……可能?”肯德基先生和梅涅克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從不到兩尺的刀鞘裡,酒德麻衣真的拔出了流淌這赤紅色和溶金色的兩柄長劍,天羽羽斬如其另外一個名字“十拳劍”,一樣是刀刃長達十拳的長弧刀,而“布都禦魂”則是長達兩米的巨型直劍,這兩個東西被拔出來就像是一場魔術。闌
“這根本就是……神級道具啊!”肯德基先生喃喃的說。
對於西方人來說,瞭解這兩柄劍的途徑一般隻是ps係列遊戲機上的各種日本遊戲或者動漫畫,曾經持有它們的人包括《戰國無雙》裡的明智光秀,《火影忍者》裡的宇智波鼬……宅男們揮舞這遊戲手柄或者漫畫書夢想握著他們。想象永遠是美好的,但當這東西一實體麵目呈現……卻讓人覺得荒謬、恐懼、不由得顫栗。
“血的恩賜……”女人的眼童中,金色火焰也開始熾烈,她聲音微微顫抖,“能施此種恩賜的人,這個世界上隻有三個,往前看儘一切的曆史,也隻有三個,你是誰?你是誰?”
最後疊聲的詢問暴露了她的恐懼,來自靈魂深處的驚懼。
“終結你們命運的人。”男孩冷冷地笑著,重新退入零背後的陰影中,“冥照”的效果在他身上出現,他的消失,就像是被水洗掉的一潑濃墨。
……
……闌
楚子航站在黑暗中,所見之處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這到底是哪裡。”他再次輕聲問道。
“是你的心。”另一個楚子航站在他麵前,不,或許說鹿芒,十五歲的鹿芒。
“為什麼我會在我的心裡。”
“因為你被困在這裡了。”
“為什麼我會被困在這裡。”
“因為你冇有同你自己和解。”鹿芒笑起來,“隻有你看清楚了你自己,才能從這裡走出去。”闌
“和解……嗎?”楚子航重複著這一句話。
“你覺得,你的人生是什麼?”鹿芒問。
“我不知道。”
“你為什麼要三度爆血?”
“我不知道。”
“寧願辜負她的期待麼?”
“……”楚子航沉默了一會,“我也不想,但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闌
“你既然不知道,為什麼還不得不做。”
“我……不知道。”楚子航已經不記得這是今天自己說出的第幾句不知道了。
“你為什麼要加入卡塞爾。”施耐德教授出現在鹿芒身邊,呼吸機裡的聲音嘶啞而不真切,“絕大多數人都不會選擇的路,你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為什麼?”
“因為……想變得更強大,想給父親報仇。”楚子航低聲說。
“真的嗎,兒子。”楚天驕說,“可我不希望你走上這一條路啊,你看了我給你留下的信,你應該理解了纔對。”
“理解了是理解了,但……”楚子航想辯解些什麼。
“但是你依然選擇把這條路走下去,不是麼?”昂熱說,“就算付出什麼代價也無所謂。”闌
“嗯。”楚子航點點頭。
“你對普通人的生活冇有留念麼?”蘇小妍說,“陪著媽媽過平平澹澹的日子,不好麼?”
“不是,那很好,我也很留念……”楚子航說,“但我是混血種,血之哀會阻擋我融入普通人的生活。”
“血之哀是什麼?”昂熱問,“你真的懂得血之哀麼?”
“血之哀是……”楚子航想把卡塞爾教科書上關於血之哀的解釋背出來。
“那隻是廣義上的血之哀。”施耐德重重地咳嗽,“每個人的血之哀都不一樣,你的是什麼,楚子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