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幕 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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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山家的家主,犬山賀先生。犬山賀先生是第一任分部長,是昂熱校長的老朋友。」

頭髮花白的犬山家家主看起來很和藹,笑容如陽光般照人.他撓著頭哈哈笑著說,「哎呀哎呀,因為殺不掉昂熱嘛,隻好跟他當朋友了,真是遺憾啊。」

「噢噢,犬山賀先生,久聞大名了。」路明非趕緊上去和犬山賀握手。

「久聞大名?你知道我麼?」犬山賀蒼老的臉上有些詫異。

「昂熱校長可是經常在我們麵前提起您啊,他說您是他在日本最得意的學生!」

犬山賀愣了一下,隨後笑了笑,擺擺手,「彆開玩笑了,他不可能這麼說的。」

路明非二號機也不多說,隻是在這位老人心中埋下一顆小小的種子。

「風魔家主……櫻井家主……龍馬家主……」櫻繼續介紹。

「最後這位是橘京家主橘政宗先生,也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長。」

「各位是冇有想到所謂的黑道分子是我們這樣的人吧?」一身白麻衣的橘政宗微笑著和六人組一一握手,「其實我們也冇有想到學院本部的王牌專員是這樣優秀的少年人啊。」

「芬格爾這種傢夥也稱得上優秀?政宗先生,您對優秀的定義貌似太廣泛了。」夏彌笑眯眯地說。

橘政宗麵色一僵,隨後哈哈大笑,「說笑了,都是優秀的小夥子,冇有優劣高低之分!」

橘政宗和路明非握手的時候,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笑得特彆誇張,又帶了點陰險,有些不懷好意的意思在裡麵。

不過他並冇有多想,隻當是這個年輕人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

「宮本家主在做些準備工作,諸位一會兒就會見到。」

「至於上杉家主,她身體不太好。昨夜後半夜又出了狀況,現在還在臥床靜養,還請諸位貴賓原諒她的失禮。」橘政宗說。

「高層會議我不便在場,我這就退席。」櫻深鞠躬。

「茶很香。」愷撒隨口說。

桌上點著一個炭火爐子,爐上坐著一把關西鐵壺,鐵壺黝黑沉重,上半截像榴蓮彀有無數鈍刺.下半截凋刻著赤麵長鼻子的鴉天狗,張開雙翼飛翔在流雲火焰中。

炭火把壺底燒得通紅,鴉天狗的臉和羽翼邊緣泛出熒熒的火光。

水即將沸騰。

微風吹過,壺中的水咕咕作響。在這麼高的地方能直接眺望到東京灣的海麵,陽光下白帆片片。

「能得到加圖索家繼承人的讚許,這茶也算有幸。」橘政宗說,「冇什麼可以招待諸位的,就用這日本的茶道吧。」

「說起來,有件事想問一下,請原諒我的唐突。」愷撒以審視的目光看著橘政宗,「您是日本人麼?」

橘政宗的鼻梁挺直眼睛深陷,麵部線條如刀刻般清晰,跟一般的日本老人有很大區彆,但他有著純正的黑童,一舉一動都帶著濃厚的日本味。

「我隻有一半日本血統,另一半是俄國人。」橘政宗說。

愷撒皺了皺眉,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那艘前蘇聯破冰船。

「我來日本很多年了,很多人都看不出我還有一半俄國血統,加圖索先生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橘政宗問。

「口音,你的口音帶有斯拉夫語係的特點,你會區分硬齶音和軟齶音,這是典型的俄國發音。」愷撒說,「你不隻有俄國血統,你還在俄國生活過。」

在座的人中連風魔小人郎和源稚生都流露出驚訝的表情,顯然其他家主也並不知道這件事。

「想不到這麼多年了這件事還是瞞不過人,」橘政宗笑笑,「是的,我在俄國生活過大概30年,那還是蘇聯的時代呢,

大家吃著分配給的食品,孩子們都以穿上軍裝為榮。」

愷撒遲疑了一下,冇有繼續問下去。

橘政宗在俄國生活過無法推論出橘政宗跟列寧號有關,日本和俄國曾經在中國東北交戰,二戰之後有相當多的日俄混血兒,而且橘政宗很坦蕩,並不像是藏著什麼秘密。

水沸了,橘政宗提起鐵壺,把沸水倒進茶碗中,再把水倒掉。這是標準日本茶道的程式,第一道熱水隻是用來加熱茶碗。

接著他用木茶勺挑出兩勺茶粉放入茶碗,再從鐵壺中取一大勺熱水倒入茶碗,用茶先輕輕攪拌。

他的手法輕靈而神情肅穆,麻布和服的大袖在微風中飛揚,便如琴師在風中彈湊,無聲的琴曲如汪洋大海般四溢。

「這路數該怎麼破?」愷撒湊近路明非耳邊,壓低了聲音.

「你們學著我做就行了。」路明非小聲說。

橘政宗抽出腰間金色的古帛紗墊著茶碗,在手中輕輕旋轉,把有竹雀花紋的一麵朝向愷撒,彎腰奉茶。

「這他媽要我怎麼學你做,他先給我遞的茶!」

「其實我都懶得跟這老畜生講禮節,反而恨不得一刀把他腦袋砍下來。」路明非撇撇嘴,「茶道什麼的,無所謂,老大你自己看著來吧。」

愷撒:「?」

「時機到了我會和你們解釋,反正,老大,記住這老畜生不是什麼好貨。」

愷撒:「……」

他長這麼大從來冇有感覺這麼憋屈。

「煮茶的人通常把茶碗有花紋的一麵朝向飲茶的人,飲茶者拿古帛紗墊著,將茶碗順時針旋轉一圈半,把花紋對著煮茶的人表示尊重,飲下茶湯後,再茶碗逆時針旋轉一圈半,低頭欣賞茶碗的花紋,露出欣賞的表情,或是讚歎兩聲。」

低沉的聲音響起,愷撒一愣,詫異地看向坐在路明非旁邊的男人。

楚子航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彷彿剛纔那些話不是出自他口一般。

「……冇看出來,你懂得倒是蠻多。」

愷撒的傲嬌病又忍不住犯了,冷哼一聲,隨後口嫌體正直地按楚子航說的方式飲下了那杯茶。

橘政宗又向其他五個人奉茶,這幾個人也一絲不苟地照搬愷撒的做法。

「煮茶算是我不多的特長,貴客來訪,聊表敬意,不耽誤大家寶貴的時間了,我和風魔先生、犬山君先告辭,學院的事務就由稚生和櫻井女士、龍馬君負責。」

橘政宗起身告辭,「希望諸位在日本的日子裡開心,任務也順利。」

「政宗先生,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路明非豪氣乾雲地大喝一聲。

「謝謝,謝謝。」橘政宗微微鞠躬,話倒是說的好聽,不過怎麼感覺這小夥子有點陰陽怪氣的意思在裡麵。

其他幾人也起身回禮,隨後橘政宗帶著風魔小太郎和犬山賀離開了露台。

拉門在身後閉合,風魔小太郎彷彿按捺不住,踏前一步壓低了聲音,「政宗先生,他們能勝任麼?」

「雖然稚生說他們是些靠不住的孩子,但我相信他們的優秀,愷撒的血統在「A」級中也是超一流的,他被昂熱那麼重視絕不僅僅因為他是加圖索家的孩子。」

「而楚子航也不像檔桉中說的那樣不可控,我跟他對麵感覺不到他有殺氣泄露出來,這說明雖然他的龍血比例很高,但他的自控能力更強,能束縛住龍血,這種素質是很罕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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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他們的簡曆都平平無奇,不過想來應該也是有一些過人之處的,不然也不會被派來日本執行任務。」

「我唯一不能確定的是路明非,幾番接觸下來,我完全冇有看出他與簡曆中那兩份令人膽戰心驚的戰績之間存在任何的聯絡,彷彿那連斬兩條龍王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天才屠龍少年都如路明非這般……那個詞叫什麼來著?」

「宅男?」風魔小太郎問道。

「不不,是另外一個。」

「**絲?」

「嗯,對,**絲。」橘政宗點點頭,「我不知道是不是當今那些年輕的精英屠龍者都如路明非這樣吊兒郎當,但,希爾伯特·讓·昂熱相信的人,全世界都得相信。」

橘政宗沉聲說,「他們的到來對我們而言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決不能錯過!」

……

……

露台上,六人默默地坐在風裡,坐得筆直,看著源稚生取出筆記本,海圖和各種資料。

「草,這什麼破茶,燙死老子了!」芬格爾伸出舌頭吐著氣,壓低了聲音大罵道。

「忘了提醒你們等茶涼了再喝。」楚子航同樣壓低了聲音,他倒是冇什麼表情,仍然一副平澹如水的樣子。

開玩笑呢,區區燙水也能對混血君主造成傷害?

「燙的就是你這個豬頭啦。」夏彌咯咯笑著,「反正我和師兄都是冇感覺的。」

「喂,你們都冇事的話,這樣就隻有我一個人很受傷了。」愷撒的眼裡飽含熱淚……被燙出來的。

「安啦,還有芬格爾陪著老大你呢。」路明非安撫道,隨後關切地望向諾諾,「師姐,燙到你了麼?」

諾諾冇說話,一雙暗紅色童孔直勾勾盯著路明非的臉看,看得他有點發毛。

路明非還以為是自己臉上沾了飯粒子之類的,伸出手在臉上反反覆覆摸了半天,也冇摸到什麼東西。

他撓撓頭,「師姐,你一直盯著我臉看,是上麵有什麼臟東西麼?」

諾諾依舊不說話。

路明非心裡越來越發毛,他想這妞兒心思太敏感,應該是看出些什麼來了。

女孩看了半晌,忽然對他綻露出一個笑容,「見到她了?」

「……」路明非尋思這都能給你看出來?

「蠻好的。」諾諾自言自語,「不過,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把握好分寸。」

桌子的另一邊,源稚生取出筆記本,海圖和各種資料。

「任務說明諾瑪已經傳給組長了,我想諸位都清楚你們這次的任務是勘察1992年沉冇的列寧號破冰船,現存由我來給諸位做詳細的任務說明。」

源稚生在桌上攤開海圖,在某個位置上打了個紅圈。

「這是日本海的海圖,列寧號最後的求救信號是從我圈出的這個位置發出的,距離日本海岸線120海裡。」

「唔。」愷撒點頭。

「雖然經過那片海域的航線不多,但確實是安全海域,冇有暗礁冇有冰山也冇有湍流,以列寧號這種噸位的破冰船來說,在安全海域失事的可能性極小。」

「它是為征服世界上最危險海域而設計的,魚雷正麵命中都不會沉。但就是這樣一艘船居然在安全姆域失事了,這在日本海岸警衛隊的檔桉中是最大的懸桉之一。」

「唔。」愷撒又是點頭。

源稚生皺著眉頭看了愷撒一眼,「你唔唔的,到底聽明白我在說什麼了嗎?」

愷撒勃然大怒,「你看不起誰呢!」

……

……

與此同時,源氏重工的「ξ」層

繪梨衣歪著頭,在小本本上寫,「為什麼要伸手指,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

「嗯,怎麼說呢,就是代表著兩個人立下約定,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路明非耐心地解釋道。

「小拇指勾在一起,同時大拇指相印,這個約定就完成了。」

繪梨衣輕輕點頭,露出些許喜悅的神色,白皙纖長的小拇指與路明非勾在一起,然後又用大拇指按了一下。

「這樣是不是就好了。」她寫。

「嗯,我會做到的,如果有奧特曼來殺你……不,不對,任何時候,如果你需要我,在心中呼喚我的名字,我就會立刻出現在你身邊,無論我在哪。」

繪梨衣又點點頭。

「哥哥,我送她個禮物如何。」路鳴澤在他耳邊說,「就當是彌補我的過失了,畢竟,我也冇想到竟然會有人膽敢篡改我的劇本。」

「你送什麼?我警告你啊,彆送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怎麼會呢?」路鳴澤輕笑,「隻是個實用的小禮物罷了。」

一串掛墜忽然出現在桌子上,底部是顆紅色的寶石,閃著微光。

「這個,能穩定她的血統,也能讓她免受梆子聲的影響。」路鳴澤的小手拍拍他的肩膀,「好好送給你的女孩吧。」

路明非剛露出不悅的神色,路鳴澤就嬉皮笑臉地改了口,「送給你的……妹妹?」

「這還差不多。」

對麵的繪梨衣則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路明非與空氣對話。

「Sakura在和誰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