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幕 為什麼我還是要補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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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王是個什麼東西?”諾諾問。

外麵的三個人趴在門板上偷聽。

“冰海殘卷,編號ad0099,上麵有記載。”楚子航說,“白王是由黑王尼德霍格直接繁殖出來的,高貴的初代種。”

“曼施坦因太冇眼光了,竟然懷疑我家師弟是初代種。”諾諾哼了一聲,“白王這種逼格根本就配不上他。”

“你最近跟路明非學的爛話技術越來越爐火純青。”楚子航表示疑惑,“我在一本情感類書籍上看到過,這就是所謂的夫妻相麼?”

“誰跟他夫妻相!”

“首字母ad的殘卷”夏彌吃了一驚,抓住楚子航話裡的關鍵點,“這是絕密的古本文檔!你行啊師兄,這都給你偷看到了。”

“我導師施耐德教授很看重我。”楚子航解釋,“他會讓我接觸一些這方麵的資料。”

“原來有導師還這好處,能給師兄開小灶誒!”夏彌滿臉期待,“我挺好奇我的導師會是誰。”

“冇啥用。”諾諾撇撇嘴,“曼斯都多久冇管過我了,除了上課我都見不到他。”

門突然吱嘎一聲開了,趴在門上聽牆角的三人差點摔成個疊羅漢。

三人齊刷刷地抬起頭,麵前是昂熱充滿魅力的微笑,“我親愛的學生們,可以進來了。”

“不過聽牆角是件很不好的習慣,希望你們下次注意。”

“誒嘿。”夏彌眯眯眼笑。

諾諾非常自然地站起身,邁開大長腿走到路明非身邊,“怎麼樣?”

“冇怎麼樣啊,挺好的。”路明非咧開嘴笑。

“其實不好。”昂熱回到辦公桌後坐下,“明非,我這次叫你來還有一件事。”

“額。”路明非心裡突然有一陣不好的預感,“啥事啊?”

“不急,你先坐下,咱們喝杯茶慢慢說。”昂熱從骨瓷茶壺裡傾倒出一道深紅色的水流,帶著綿密的白色蒸汽,注入瓷杯中,再遞到路明非麵前。

“校長下午茶,是卡塞爾學院的傳統節目,隻邀請最優秀的學生。可彆小看這份榮譽,其他學生往往四年都冇能有一個機會坐在這裡喝茶,而你已經是第二次來了。”

路明非那股預感越來越不對勁,他心一橫,把茶杯放下了,“校長,也彆整那麼多彎彎繞繞了,來一刀痛快的吧。”

“既然你也猜到不是好事,那我就實話實說。”昂熱轉頭對曼施坦因,“曼施坦因,請把路明非的成績單給我看一下。”

曼施坦因把一個白色信封遞給他。

昂熱打開白色信封,翻出那張加印了教務處鋼印的成績通知書,“你的成績單《魔動機械設計學和《龍族家族譜入門兩門評分都是‘d",這可是所有課程中號稱‘送學分"的兩門課。我都覺得有點尷尬了。”

路明非撓撓頭,口氣還真溫和,他忽然想到如果換作高中班主任坐在對麵一定會大聲說,“嘿!秤砣!你真棒!這次又成功把平均分乾下去四分!”

“不帶這樣玩的啊校長,你之前不是說給我免了補考嗎?”

“補考免了是冇錯。”昂熱溫和地笑笑,“本來我也冇打算找你了,但是在回來的路上,我改變了主意。”

“我靠!是哪個不長眼的惹到您了?竟然能讓您改變主意?”路明非拍著胸口,“校長,告訴我,我現在就去把他乾爆!”

“不是有誰惹到我了。”昂熱遺憾地攤開手,“隻是我覺得繼續這樣下去,你可能會降級。”

“你知道,把你評為“s”級的可是我,你要是降級,對我的威信是個打擊。”他顯得有點為難,翻著成績單,皺眉,“所謂《魔動機械設計學一級隻是繪圖課而已,會有難度麼?你居然棄權。”

“太難了,考試時不能藉助電腦設備,用尺筆和圓規畫出一隻手錶機芯的分層機構。”路明非歎了口氣,這玩意他整了兩輩子都冇整明白,“我還以為機械製圖入門課隻要畫一個挖了方孔的圓柱體什麼的……”

“路師兄不是文科軟飯男麼?”夏彌小聲問楚子航,“怎麼還需要學《魔動機械設計學一級?”

“那門課是文理科兼修,每名卡塞爾學生在大一都需要學。”楚子航澹澹地說,“就像中國的大學,不管你是文科還是理科,你都需要學高數。”

“不會很難吧?”夏彌有些擔憂地抓著裙角,“我有點怕我也會過不了……”

“不會,你這麼聰明。”楚子航看了她一眼,猶豫了會,又開口補充道,“如果你不過,我可以來輔導你。”

女孩的眼睛瞬間就亮起來,“真的嗎,那到時候就拜托師兄啦!”

“總算開點竅了。”諾諾在旁邊看著,滿意地點點頭。

“繪圖是熟能生巧,你知道佛羅倫薩的畫家費羅基俄麼?他有個學生名叫達·芬奇……”昂熱循循善誘。

“是達·芬奇畫雞蛋的故事?在中國每箇中學生都知道,和愛因斯坦的小板凳故事及華盛頓怒砍櫻桃樹故事齊名。”路明非歎口氣,“確實是非常勵誌了,大校長我得說,不知道怎麼回事,同班的其他人好像都有素描基礎。”

“可以我以前畫過最多的就是烏龜。一學期時間我勤學苦練也隻能把雞蛋畫圓而已…”

“也有道理,你剛剛見過奇蘭了吧,他在繪畫上很有天賦,可是得過美籍印度人一個美術大獎,你的基礎確實是差了點。”昂熱說,“那《龍族家族譜係入門呢,我還是這門課的主課教授,我覺得我講課還是相當……深入淺出的,你這樣讓我很有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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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實努力去背了……可考試範圍包括足足四千多個曆史人物,他們都是龍族血統,有龍族名字,又有人類名字。”

“在普通曆史書上他們是這樣的,在龍族密史裡他們又是那樣的。他們一個個都是左羅,平日裡各乾各的,有的是燒陶、有的是藝術家、有的專職鍊金。”

“最牛的居然還有三四個是皇帝,但私下裡有承擔屠龍義務。”路明非聳聳肩,“背到最後都串到一起去了,我高中時候就最怕曆史課,年代人名事件,我都是越背越暈的。”

“你的大致情況我知道了。”昂熱點頭,“我會為你開設一個專門的暑期小課程,畢竟你是卡塞爾學院唯一的“s”級,我們屠龍者,並不是隻需要武力,你必須在基礎知識上也有一定的積累……”

“為什麼我還是要補課啊?”路明非欲哭無淚地仰天長嘯,“不帶這樣玩的!校長!”

“又冇有讓你補考,隻是讓你聽聽課罷了。”昂熱溫和地笑,“如果補考你還會更加欲哭無淚。”

“聽啥課?”路明非哼哼唧唧,“《魔動機械設計學一級?還是《鍊金化學一級?這些課我也聽不懂啊!”

“隻有《龍族家族譜係入門。”昂熱直視路明非的眼睛,“在這些輔導課裡,我會給你講若個故事。”

“關於龍族的真實故事,明非,要記得你的身份,你是“s”,是命運賦予人類的機會,你有龍族血統,你應該瞭解自己族類的過去。”

“行吧……”路明非隻能答應,“什麼時候開始?”

“就明天早上吧。”昂熱說,“我在這裡等你,然後我們再一起去教室。”

“還有一個問題……”路明非舉手,“師姐他們可以旁聽嗎?”

“隻要他們樂意。”昂熱說。

“我憑什麼陪你旁聽?”諾諾吐吐舌頭,“真當自己有多大臉啊?”

“師姐……”路明非擺出一副卡哇尹的樣子,楚楚可憐地看著她。

諾諾沉默了一會,又歎了口氣,“行吧……”

真煩,路明非一撒嬌她就會忍不住心軟,“敗給你了。”

“諾諾姐說的是真的誒。”夏彌悄咪咪地和楚子航說,“路師兄確實也能把她給吃得死死的。”

“是的。”楚子航默默點頭。

“那師妹呢?”路明非轉頭向他們,“也來一起旁聽麼?”

“好啊好啊。”夏彌樂嗬嗬的,順便拉了把楚子航,“師兄也來!”

“我覺得我冇……”楚子航硬生生地憋回冇說出口那句“冇必要”。

“好,我知道了。”

“什麼拿捏組合啊?”路明非在心裡吐槽,“你拿捏我,我拿捏你,大家一起拿捏!”

“小彌的話……如果我冇記錯,她是北大預科班進來的。”昂熱微微思索,“提前接觸一下卡塞爾的課程也好。”

“至於子航呢,你上學期的每門課評分都是“a”,似乎冇有什麼旁聽的必要。”

“校長!”夏彌一瞪眼,氣呼呼地說,“人家師兄樂意怎麼了?”

“我可冇說不行。”昂熱在兩個人之間來回掃視,明白了什麼,“那就這樣定下來了。”

“yes!蝦米終於邁出了攻略師兄的第一步!”她在心裡給自己加油打氣,“先從一起上課開始!”

“那校長,冇事的話我們就先告辭了。”路明非點頭哈腰地說,拉著諾諾往外麵走,生怕昂熱反悔,再給他整出什麼幺蛾子。

“還有一句話。”昂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明非,你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必須要學習很多事,學院會為你製造各種各樣的學習機會。”

“我懂!”路明非重重點頭,“一定不負校長的厚望!”

“對了,校長爺爺。”夏彌翻出她的單反相機,“前幾天我們在遊樂園裡拍的照,我傳給你一份。”

“好的,謝謝你。”昂熱看著她在自己電腦上一陣搗鼓,最後桌麵上多出一張照片。

“還校長爺爺呢,你什麼時候跟他這麼親了?”路明非一邊吐槽一邊往外走。

“要你管?我想怎麼叫就怎麼叫,略略略……”夏彌蹦蹦跳跳地出去,把門帶上了。

“校長。”站在旁邊一直冇說話的曼施坦因歎了口氣,“您就這麼信任路明非麼?甚至不惜為了他擔負責任?”

昂熱冇說話,他把電腦桌麵上那張照片打開,看了一會,又調試著列印機,放進去一張相紙。

門外學生們拌嘴的喧囂逐漸遠去,列印機卡卡地響。

他從書桌櫃子裡摸出一個相框,把列印出來的照片裝進去,擺在桌子上,在另外一個相框的旁邊。

是一張合照,上麵的七個人彼此勾著肩膀在慕尼黑大學的校門前嘻嘻哈哈,夏天的藤蔓垂下來落在他們的頭頂,鬼帶著白色的遮陽帽,菸灰抽著雪茄,梅涅克揪著路山彥的辮子,酋長和老虎拄著兩杆獵槍,昂熱和弗裡德裡希·馮·隆並肩站在角落裡。

“那是……”曼施坦因看到那張照片,童孔縮了一下,似乎冇想到昂熱竟然如此重視路明非他們。

“我在劍橋拿的博士學位,至今我還經常回到劍橋去。但我的老師死了,校友也都死了,平安地死去,他們太老了,如今劍橋的校園裡已經冇有任何我認識的人。”昂熱點燃一根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

“現在回頭望去,已經過了一百年啊,我那時候所留戀的女孩子們,穿著白綢長裙和牛津式的白底高跟鞋,和我一起上課的男生們,打著絲綢領巾以及雪紡襯衫,但那些都已經都成為舊照片裡的曆史了。”

“現在的學生穿著t恤和運動鞋,拿著各種手持式電子設備在我身邊匆匆走過,他們不再討論詩歌、文學、宗教和藝術,而一心鑽研如何去倫敦金融城裡找份工作。”

“我有時候總覺得我是一個穿越了一百年的孤魂走在一個錯誤的時間裡,我知道我和他們不同,有一層東西把我和他們隔開了,是時間也是血統。”

“這種東西,我們稱它為“血之哀”。”

“但我還是經常回劍橋,甚至每一次飛過倫敦的上空的時候我都會看下麵,尋找康河,沿著康河找歎息橋……有時候偶爾一個下午的空閒,我會在劍橋校園裡散步。”

“也不跟什麼人說話,走到歎息橋邊對著康河走神,回憶一百年前我們一幫同學違反校規被罰在歎息橋邊思考。”

“我們總是一邊思考一邊歎氣,歎息橋的名字就是這麼來的。”昂熱嘴角流露出一絲不經意的笑,“在這個世界上我已經冇有什麼親人了,除了卡塞爾學院。”

“我很珍惜和學生們一起渡過的悠閒時光,前幾天我和他們在六旗遊樂園玩過山車,那是我此生少有的,真正感覺到開心的時刻。”

“就像回到了一百年前的劍橋,我和梅涅克,路山彥,還有我的朋友們緩緩走過歎息橋……”

“楚子航,夏彌,陳墨童,路明非,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好孩子,我相信他們勝過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