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九章 可我曾是血禍的幕後人他們也曾叫我——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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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天大殿之上早已經被洞穿。

蒼穹之上恐怖的靈氣蔓延了整片天地,朵朵蓮花劍影匯聚在一點,而後凝結成了一株金色蓮花,綻放於那黑炎之上!

「轟隆——」

數不清的漫天碎石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整個大殿被冰原石所鋪就的地麵之上佈滿了無邊的火海。

藏天殿外的群山,被那一朵朵綻放的金色蓮花削去了一大片,騰騰的熱浪翻滾著,冰雪再融化,又被這極度的森寒所凍結,周而復始,蒼穹之上凝結出了無邊的水跡。

霧氣繚繞,雲霧飄渺,無法看清全貌。

足以顛覆了一個宗門的恐怖波動在這群山之間爆發!

砰——

煙塵散去,兩道身影同時倒飛了出去,接連不斷地撞斷了幾座山峰,方纔堪堪停下。

遮蔽住天地的茫茫黑炎頃刻之間炸裂開來,黑色火焰四散,宛若火雨一般散落在這冰天原之上,蒼穹的艷陽早已經落下,月升騰而起,攜帶著漆寒的光,灑滿了天地。

「咳咳——」

蘇北顫抖著想要去握住手中的青萍劍,隻是暴虐的靈氣壓製之下,雙手已經冇有了知覺,細看之下,雙手之間唯剩下模湖的血肉,以及刺目的森然白骨。

血液由眼簾順著他的臉頰流淌著,擋住了他的眼,乾涸在了身上,宛若一個血人。

大口大口得鮮血從蘇北口中嘔出,他伸出那已近乎為白骨的手,再度緊握手中劍,望著同樣趴伏在地麵之上的天機子。

蒼穹之上的天機卷光澤逐漸地暗澹了下來,天機子顫顫巍巍地起身,血水如注,目光帶著一絲欣賞的看著麵前的男子。

他的外表不再年輕,墨黑的發也已經變得越來越花白。

眼眸逐漸地昏黃,麵前的一切皆是那麼的模湖,鬍鬚微微顫抖,雙眼如星,死死盯著蘇北,沉重地吐出了一口夾雜著血沫的濁氣:

「已經不知道有多少個甲子了,你還是第一個能將老夫逼到這個份上的人。」

「東皇姬南玨做不到,普天之下,除了上官問道同道子,現在的你就是第三人。」

「隻是可惜,你消耗掉了太多的壽元,這給你步入渡劫增添了太多的不確定性。」

「不過,你也見不到這些了。」

「今日即便是老夫拚掉了這條命,也要將你的屍骨埋葬在這藏天宮!

「」

寒風吹散了霧氣,隨著天機子的話語落下,無儘的黑雲翻滾著,蒼穹之上一股股磅礴的偉岸之力向下壓著。

天機圖再次籠罩了這一片天地,無儘的火海咆孝著,朝著蘇北的方向擠壓了過來。

呼嘯的尖銳聲音,好似要破開這一片暮靄沉沉的冰原。

以天機卷為小天地,將自己最強的攻擊儘數籠罩在其中,在最小的空間才能爆發出最強大的力量!

——這便是殺死蘇北最直接的辦法!

蘇北死死的咬著牙關,目光再次朝著那傳送大陣的方向望去。

天機子必須留在這兒!

自己一定要為魚紅袖拖延夠足夠的時間。

這個幕後之人是南皇的訊息必須為鑰煙帶到。

南都的萬宗不能被一網打儘。

最後一絲渺茫的機會就揹負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的身上揹負了一件又一件足以改寫二十一州未來歷史的沉重。

他的雙眸子中流淌著血紅色的淚,或許那並不是血水,而是透明的淚痕溶入了臉頰上的傷痕。

他的聲音微弱,好似再哽咽,但更多的卻是難以言述的複雜,沙啞的喃喃:

「我原本就隻想要做一條鹹魚啊」

「」

蘇北不斷地壓榨著體內的靈氣,各種精純的氣不斷地融入蘇北體內的煞氣之中,轉換為了混沌之氣,他的童孔因為極度的專注,而越發地血紅!

他的嘴角在笑,越發的痛楚讓他的神經劇烈的波動,不由自主地舔抵著鹹腥的血唇。

「可我曾是血禍的幕後人。」

「他們也曾叫我——」

「瘋子!

蘇北雙手拄劍,顫抖著,咆孝著站了起來,嘴角咧出的森然弧度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唯剩下一片暗澹。

白髮早已經被鮮血所浸濕,粘連在了他本事修長的睫毛之上,他望著天機子了,一字一句的說道:

「很多人都覺得我應該死了,可是到頭來,我卻活得好好的。」

「而那些覺得我該死的人,他們——」

「都死了!

下一刻!

漫天的劍氣不再是金色,逐漸地轉化為一種血紅,亦或者說純金色的劍氣逐漸被深紅色所浸透。

血紅色的劍氣中參雜著絲絲金色,那一朵金色蓮花竟是綻放於一片血河之上!

蘇北仰天長嘯著,聲音因為極度的亢奮而近乎沙啞,他咆孝著望著麵前的老者:

「天機子!

天地頃刻之間宛若崩碎,蒼穹陷落,雪山破碎,深埋藏於其下的滾沸演講爆射了出來,就著滾燙的蒼穹!

在那天際之間,天機圖遮蔽不住的儘頭,有一柄絕世的蒼穹血劍就從那一朵朵血色的蓮花之中,綻放而出!

山河應該破碎吧。

蒼穹應該斬斷吧。

血海應該埋藏吧。

「給我——死!

蘇北的臉色之上滿是紅色的血絲,他怒吼著,手中的斷貪慎劍芒大盛。

似乎再宣泄著被深埋於冰天原數個甲子的不甘,無邊的血氣就這麼蔓延,侵蝕著蘇北的壽元,吞吐著天地的靈氣。

在這一方近乎被埋葬的天道之下,一道血紅色的裂痕就這麼出現在了天幕之上,橫貫了方圓百裡之地,望不見的儘頭處,是血海深淵!

這頃刻之間宛若煉獄一般的藏天宮,堅持了萬載歲月的藏天宮,在這一劍麵前竟是直接變得搖搖欲墜。

蘇北的雙目越發地猙獰,視線之中的一切失了顏色,入目皆為黑白,七竅之中被這壓縮的混沌之氣震得不斷流出鮮血,皮膚上的毛孔滲出了殷弘的血跡。

僅僅隻是幾個呼吸間,便已經是染透了他的白衣,浸透了所承載著他的大地!

這一式,蘇北用儘了渾身上下所有的混沌之氣。

天地之間近乎無法承受的靈氣,已經到達了他所能承受的頂峰。

這一劍,是為王道劍中最強,也為王道劍中意義最盛!

曾有人行走十萬裡大荒,一劍斷了滄江水。

曾有人一劍橫行二十一州,隻人隻劍占據了半個劍仙山。

滄江可以改,仙山可以逆,倒懸天為何不可?

——王道劍二,斷山河!

蘇北滿是鮮血的臉上,猩紅的童孔凝視著那灰白的天地,空氣化作血海,充滿著泥濘之感,一步便是生成一片血海,一步便是一朵綻放的血蓮!

由道道血色劍影構成的蓮花竟是鋪滿了整個天機卷,蘇北於無數蓮花中心如同修羅一般。

長劍浴血!

那一瞬,便是血染山河,

陳年舊事如浮光掠影般在蘇北眼中不斷浮現。

他想起了聞人平心倒在了血泊之中,想起了上官問道以渡劫直麵已入大乘的南皇!想起了倒懸天之下,埋葬的聖女骸骨,世界的儘頭處,是儒聖飄蕩的魂魄。

二十一州不在需要這一種終結的方式了。

天機卷內,天機子榨乾了體內的靈氣,呼嘯的捲進了這一方天地,灼烈的熾焰,瘋狂湧出的藤蔓,漫天的蒼雷,他們交織在一起,匯聚成了一片精純的天地之力,構築而成了不可思議的漫天異象!

蘇北雙眼微閉,無數血絲自毛孔不斷地滲出,鮮血淋漓,可他卻渾然不覺,隻是抬起手中的一柄柄長劍,帶起一片猩紅。

青萍劍,思別離,斷貪慎,笑春風。

這一方的蒼穹逐漸地變了顏色,猩紅之月影射了天地!

王道劍氣啊,其劍勢宛若大山崩,這天地之間,也僅僅隻有王道劍氣能繪出這一片恢弘的血色天地!

驚飲未吞血,劍氣已橫秋!

這一式,名為,斷山河!

天地之間,先是有洪鐘大呂之音驟起,繼而便是天地之間的震動!

藏天宮崩碎,雪山崩塌,天地失色。

「劍宗的先烈。」

「蘇北的這一式斷山河,不曾辱滅天下劍宗!

「」

蘇北喃喃自語。

兩道恐怖的靈氣轟然撞擊在了一起,強烈的罡風瞬間撕碎了兩人的衣服。

王道之間,名如其式!

「劍向來隻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你若殺我,我便殺你,天下劍宗是如此,天下劍宗的人更是如此。」

「蘇北,你便是最後的天下劍宗之人!」

「——老夫認可你了!

天機子的眸子中滿是瘋狂之色,感受著這從未曾給自己的那一種恐怖的壓迫,這一瞬間,麵前的這個已經近乎看不清容顏的男子,讓自己隱隱約約地見到了他的模樣。

似乎耳邊還能迴盪著當年他的聲音。

「本公子我啊,姓上官,名別離,字疏遠,你呢?」

「給我破!」

天機子的眸子中閃過了幾點淚光,這一刻他的眼中格外的清明。

不是天機閣的宗主天機子,也不是為天道拾薪的補天人。

他的眼中隻有同上官別離未曾完成的約定。

蘇北嘶啞的怒喝著,他的的皮肉逐漸地外卷著,身體之上已經可以見得到森寒的骨,手上隻剩下幾根殘筋還在藕斷絲連著。

天機卷聚集的恐怖靈氣可吞噬這片天!

群山轟然崩塌!

正如蘇北所言那般。

山河可斷,倒懸天為何不可斷?

這一天,倒懸天之上,出現了一道裂痕。

——斷天的痕。

坐在王座上的荒妃,麵無表情地望著眼前的這一幕,隻是那張冇有絲毫表情的臉頰之上,有兩行清淚卻是悄然流淌了下來。

她望著那一道持劍的身影,輕輕地歪了歪頭,伸手試探性地去觸摸自己的胸膛。

那裡本應該有著一顆灼熱的火紅的心,如今卻是空蕩蕩的,隻是空餘了一道孤寂的靈魂。

「為什麼孤會流淚呢?」

她不解的望著自己的手,自己明明冇有動作,她卻彷若肌肉記憶一般緊緊地攥在一起,修長的指甲狠狠地刺進了她的掌心,流出絲絲血跡。

「蘇北?」

這個名字迴盪在自己的腦海之中,聽起來是如此的熟悉,可是自己卻不知道有關於這個名字的任何事。

「他是不可以死的。」

靈魂深處似乎隱隱在暗示著自己。

荒妃歪著頭,不解,隻是她的身體卻是彷彿不受控製一般,就這麼朝著那足以湮滅天地的靈氣波動下走了過去。

在她的身後,有著漫天的彼岸花盛開在天地之間!

那是一道道血色的花牆,她的足輕輕地邁動著,跨過虛空,揮著袍袖漫舞,那一朵朵盛世彼岸花,於綻放的血色蓮花交相輝映!

那片望不見邊際的花海令人側目,天地之間泛起血紅色的漣漪,幽幽悠悠,不可滅,不可往。

「為君綻。」

漫天彼岸,隻為君綻。

她輕疑惑的說出了招式名字。

臉上的紗巾早已不見,那是一張傾國傾城的容顏,鮮艷的紅唇宛若血色一般濃烈熾熱。

她的美目冇有任何的表情,空洞的看了一眼隻剩下了一口氣的天機子,而後緩緩地伸出了雙手輕輕將已經快要昏死過去的蘇北攏入懷中。

鮮血浸滿了那原本應該聖潔的衣襟!

「彼岸花,花彼岸。」

「忘川河,亦忘川。」

下一瞬間,天地之間,有漫天的花海轟然炸裂開來,四散的緩緩飄落著。

飄散的彼岸花香和輕輕的梵唱

「世人皆知這彼岸花生死兩隔」

「為什麼呢?」

「為什麼孤的胸膛會痛呢?」

蘇北已經冇有任何的力氣睜開眼眸,他的意識昏昏沉沉的,感覺到了自己似乎被一個人就這麼輕輕地抱著。

每一次的呼吸,痛苦都會滲入自己的骨髓,他渾身的靈氣早已經枯竭,痛苦就宛若鈍刀割肉一般。

五感似乎唯有嗅覺尚在,所以他聞到了那停留在記憶之中很熟悉的香氣。

這個香氣給自己一種很平靜的感覺,似乎又回到了不劍峰,躺在了自己的那一張搖椅之上,看著自己的徒兒認真的揮劍。

自己算死了嗎?

死了也會有意識嗎?

蘇北腦海中浮現著各種各樣的畫麵,畫麵之中,總是會出現一個傾城的女子,她身著宮裝,就這麼朝著自己款款走來,可是自己卻看不清楚她的臉。

真的很想要看到她的臉龐啊,好奇怪,卻是看到了她的笑。

那一笑的傾城,不妖嬈,不濃烈。

想要回到劍宗啊。

——劍宗有孤鬆雪山,她一襲白衫闌珊。

女徒弟們個個都想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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