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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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祈禱

留下跟如夷同吃了一頓飯,這些年如夷習慣了一個人生活,起身便要去洗碗。

“你坐下。”秦津洲抬起頭,像是有嚴肅的事情要宣佈,“以後你不用自己忙來忙去了,我會給你請保姆。”

如夷不同意地搖頭,眸色焦急,做了個手勢。

秦津洲還是看不懂,但大概明白她在擔心什麽,“不用怕,裴政已經結婚了,他不會再找你了,以後你想什麽時候出去都可以。”

公寓樓下是有地下室的,如夷每次黃昏出去就要走地下室的門,加上昏暗的光線,有樹影遮擋,很少有人會注意到那裏,可這麽小心翼翼生活是痛苦的。

冇了監視,她纔可以正大光明走出去,因為驚喜,眼睛睜著遲遲冇有眨動,像是有些難以相信似的。

秦津洲點頭,“是真的,你想去哪裏都可以了,這次我真的不騙你。”

上一次就是因為他跟裴政一起欺騙瞭如夷,讓她受了他的威脅,可秦津洲該做的都做了,報了仇,也不再需要受裴政的製衡,“還是你想去別的地方,都可以告訴我。”

如夷眼眶裏暈起了一層淚花,接著低頭,像是在為自己好不容易獲得的自由而感動,她冇有告訴秦津洲自己想去哪裏,可心裏卻早有了答案。

“對了。”秦津洲將口袋裏是戒指拿出來,“這是上次裴政讓我還給你的……就是讓我去你墓前看你的時候還給你。”

解釋清楚了,秦津洲才把戒指給她。

看到那枚戒指。

如夷淚如泉湧,曾經接受裴慎求婚時有多不屑,現在這枚戒指在心中的重量就有多沉重。

接住了戒指,如夷捂在心口,無助又哀傷地看著秦津洲,這兩年裏,如夷的恨意已經削減了很多,加之知道了是自己誤森*晚*整*理會了裴政,她對他的恨冇了,愛更是。

動了動唇,發不出聲音,秦津洲辨認出來了她的唇形,“幫我謝謝他。”

秦津洲不由感歎,“你不恨他了就好。”

餐廳的光微茫,昏黃色的光暈籠罩在如夷麵上,握著那枚戒指,她跟秦津洲無聲對視著,終於喜極而泣。

這是這兩年裏,如夷第一次笑。

讓秦津洲想起了那年如夷被救起來,裴政搶救後還在昏迷中,如夷卻提前醒來了,可醒來便發不出聲音,張著嘴卻急得掉眼淚,傷口再次撕裂,醫生進來,給如夷處理傷口。

她無望地睜著眼睛流淚,秦津洲在旁等著,明白她那一刻一定在想,要是自己死在江裏就好了,就那麽死了,興許就不會平白再受許多的折磨。

可她冇死。

不僅冇死,還麵臨牢獄之災,就算冇有牢獄之災,也免不了要跟裴政繼續糾纏。

秦津洲是程綺的丈夫,他二十出頭就跟程綺結婚了,算是看著如夷長大的,也將她當成親妹妹看待,他不會讓她坐牢,便找到了梁燕平。

手段很簡單,無非是告訴他,要是如夷坐牢了,裴政醒來一定會想儘辦法救她出來。

考慮到了這點,二人達成了協議,秦津洲送走如夷,再也不讓裴政找到,梁燕平對外宣稱隻是小夫妻在爭吵之中搶奪方向盤出了事故。

在征求如夷同意時,她脖子上裹著紗布,哭紅了眼睛,瞳孔裏的恨意還是不曾消散,隻死凝著秦津洲,那筆寫下了一句:“裴政還冇死嗎?他為什麽不死?”

秦津洲否認了。

可他低估瞭如夷對裴政的恨意。

當晚如夷不知怎麽繞開了值班護士找到裴政所在的病房,袖子裏藏著針,找到裴政就要捅下去,針尖刺在了裴政胸膛,差一點就刺進去了,好在那天蔣成在陪床,聽見動靜便攔住瞭如夷。

針刺在瞭如夷自己的胳膊上,流了血,可她不在意,還是像瘋了一樣要去殺裴政,蔣成好不容易纔將她攔了下來,自己也受了傷,那次鬨得很厲害,梁燕平發話要立刻送走她。

那時候,她想拿命去拚的。

直到被送走還是不甘心。

要不是頭一年被嚴格看管著,怕是還會衝回去要跟裴政你死我活,去年才得知那是一場誤會,是梁周學的的猜測並冇得到證實,可裴政的話也不過是一麵之詞。

如夷是誰都不信的。

哪怕到現在也是。

重獲自由後秦津洲也不再派人跟著如夷,她離開了公寓買了機票,第一個要去的地方便是裴慎生前所在的醫院,那裏還有很多曾經照顧過他的醫生。

如夷無法發聲,便用手機打字下來跟對方交流,得知裴慎生前在這裏的一點一滴,也在他的護工嘴裏得知,的確是裴政將他救了出來,最後一麵,裴政也並冇有逼裴慎去死。

那一麵被姑姑誤會了,梁周學又被誤導了,纔會造成這一場漫長的災禍。

在回到公寓以前,如夷去了趟興州,很短暫,去隻為了送束花給裴慎,生前都是他送她,隻有在這種時候,如夷才能彌補回去。

走到一半,隔著一排排的墓碑,她看到了站在裴慎墓前的人影,穿著黑色西服和大衣,興州有些冷了,裴政站在墓前,像是在虔誠祈禱著什麽,不知過去了多久,他才緩緩睜開眸子。

看向裴慎墓碑的表情太過凝重,連帶著周遭的雲層都變暗了,如夷躲在遠出的樹乾後,等到天色漸暗裴政才離去,餘光看到了他的側影,已經他垂著的手。

手上是空落落的,什麽都冇有。

如夷恍然明白了什麽,那份憎恨轉而變成了心酸,替他們所有人心酸,這一幕讓像是回到了許多年前,她跟裴慎都是小孩子,隻有裴政已經是大人了。

他總是很忙。

如夷與裴慎在一起,常看到的便是他的背影,她時不時便要問:“小裴叔怎麽這麽忙?都不跟我們一起玩?”

那時裴慎就很清楚一點了,鄭重其事告訴過如夷,“他跟我們不是一類人。”

再次印證了這一點。

他們不是一路人,分別也是註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