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成初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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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青丘城的廟宇。

大公子文衍的一番話猶如寒冰一般,望著眼前床榻之上尚在熟睡的丈夫成初,白姬拚命地搖著頭。

“為何...為何成初會變作這般模樣...”白姬哭喊道。

隻是大公子文衍卻問道:“他們三個可與你一般也是妖?”

聞此一言蜉蝣當即便心中一梗,看來帝鴻氏之人冤枉起人的本事倒是極好傳承了下來,不過這大公子文衍看來並不認得自己,這也算得一件好事,遂開口道:“我們隻是路過的旅人,不過是幫白姬入城見她的丈夫罷了。”

不過,連山卻是覺得有些怪異,如大公子文衍所言,他似是早已知曉白姬乃是狐妖...隻是成初本是白姬的丈夫,此間之事亦隻是他們的家事。連山記掛著相柳的安危,暗道此事怕是當中有不為人知的辛秘,白姬與她的丈夫成初亦為可憐可悲之人...

屋內一時無人說話,唯餘白姬悲傷的抽泣之聲。

突然,躺在床榻之上的成初竟是猛地睜開了雙眼,麵無表情,直直地盯著屋頂。

見此一幕,白姬的臉上霎時便出現了欣喜之色,迅速以衣袖拭乾了眼淚,對著成初溫柔道:“成初,你醒了嗎?我們回家去好不好?”

那成初本是冇有一絲表情,當聽聞了白姬的話之後,忽是眼中閃現著驚恐與慌亂,盯著屋頂大叫道:“回家...家?!我的家在青丘山北麓!我的妻是白姬!放我回去!我的家在青丘山北麓!...”

白姬臉上的欣喜再度變作了驚慌,她輕輕撫摸著成初因抽搐而有些扭曲的臉龐,不斷安慰道:“成初,我就是白姬啊。我來找你了,你不要嚇我好嗎?...你能不能聽到我的話...”

成初不斷地大喊大叫著,卻是一直重複著相同的話,他雙拳緊握,全身上下亦是不斷地抽搐著。大公子文衍立即撐著受傷的身體,快步走到成初的身旁,厲聲對他說道:“我這便帶你回家,你不要吵鬨,若是驚動了他,你便再也回不去了!”

此言一出,成初立刻便安靜了下來,依舊是直直地盯著屋頂,隻是嘴唇與牙齒不斷地顫抖。不出半刻,成初便閉上了雙眼,再次睡了過去。

連山三人本也從未見過人會變作這般模樣,若是癡傻瘋癲之人,本也不會聽他人之言,成初言語之中不斷提及他與白姬的家,他亦是記得白姬為他的妻。隻是,他好似已經認不得白姬了,卻是能聽懂大公子文衍的話。

“文衍大哥,成初身上到底發生了何事?求求你告訴我,好嗎?”白姬望著站於眼前的大公子文衍,低聲哀求道。

從進屋至此刻亦不過一刻之時,白姬終是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丈夫成初,隻是所愛之人雖在眼前,卻是猶如相隔天地之遙,再是見麵而不識罷了...

大公子文衍站得不穩,走到了一旁的桌榻邊坐下,掩麵連連歎息著,對白姬說出了他所知之事。

原來,那日司刑堂的司空大鬨了一番城主大殿,言辭中竟有不敬之意,加之一同前來的權貴不少,場麵一時有些失控。大公子文衍擔心青丘城生變,雖是拂袖而去,卻是便換了一身便服打算親自調查此事。

連續三夜在城樓之上蹲守著,終是叫大公子文衍瞧見了。每每破曉至暗之時,便有一個身形魁梧之人扛著幾具屍體丟棄在城門之外,隨即便長揚而去。那人動作極是敏捷,於黑暗之中亦隻能看清那人的頭似乎特彆大,不知是否是因其披頭散髮的緣故。

大公子文衍本就練就了一身好身手,立即將腰間長劍取下緊繫於背後,便立刻從城牆之上躍下,不遠不近地跟著那人。

隻是那人的耳力亦是非凡,幾次大公子文衍欲靠得近些之時,那人便立即回頭張望一番。無奈之下,大公子文衍隻得遠遠跟著,不敢再冒然靠近。

不出一個時辰,那人便進了青丘山的密林之中。清晨時分,山中升起了細密的白霧,那人三跳兩躍便進了一處石縫。

大公子文衍猜測那石縫之中便應是那人藏身之處,隻是石縫之中情況不明,大公子文衍亦是不敢冒然進入。想來那人定是與近來青丘城中成年男子死亡之事有直接關係,且不妨看他是如何害人纔是。

不多時,那石縫中忽是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喊叫。緊接著便又冇了聲音。

如此這般觀察了幾個時辰,一夜未眠的大公子文衍亦是覺得有些疲倦,便翻身躲到了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之上,打算坐下歇歇。

傍晚時分,一個身著鵝黃暖紗的女子出現在了附近,她的身後還跟著兩個年輕的男子,兩人手中提著一個酒罈並提著一些食物。瞧著模樣倒像是前來青丘山中遊玩之人。

待到那三人走的近了,大公子文衍卻是被驚得不輕!那美豔的女子正是其胞弟的妻白姬!而她身後的兩個男子瞧著卻是眼生,隻是兩人眼中卻是充斥著**,不壞好意地盯著白姬的身子。而白姬卻是一幅美豔嬌笑的模樣。

一時間,大公子心中翻江倒海一般,白姬未與成初在一起,卻是與陌生男子來到了此處,難道石縫中的人並非是人,亦同樣是妖?

兩隻妖合謀害人性命!莫非城中傳言竟是真的,白姬便是勾引年輕男人的罪魁禍首?...那成初如今又在何處?難道已經被害死了不成...

正待大公子陷入錯愕之時,那石縫中竟是躥出一個獅頭之人。那獅頭之人以迅雷之勢便衝到了白姬三人的身旁,雙手早已化作兩隻強壯的獅爪,齊齊按倒了那兩個年輕的男子。兩人因驚嚇而瘋狂喊叫,白姬則是背過身去走到了一旁。酒罈與食物散落了一地。

此時此刻,青丘山中哪有人能聽得到他們的呼救呢...

緊接著便是更加詭異的一幕。隻見那獅頭之人忽是抬手伸出一指利爪,那指間上淡淡泛起了一絲墨綠的細芒,隨即將泛著一絲墨綠之芒的利爪大力壓在那倒地的年輕男子的胸口,那墨綠色的細芒便如同一隻靈活的小蟲一般,鑽入那年輕男子的胸口!

不過短短一瞬之後,那年輕男子胸口被觸壓處便緩緩飛出一縷極細的約莫寸長白煙,那縷極細的白煙打著轉兒,慢慢地浮了起來。那獅頭之人嘶吼一聲,張口便將那一縷極細的白煙吞入口中,模樣極是貪婪。

而那年輕男子卻是將頭偏向一旁,雙腿無力地癱向兩側,再是冇了生息。很快,另一個年輕男子亦在恐懼之中死去。

“為何你要這般心急,我還未...”白姬走到獅頭之人身前道。

那獅頭之人卻極是狂躁,怒吼一聲道:“我早就餓急了!哪還等得了你蒙上他們的眼睛!今日我還冇吃飽,再去找幾個人來!”

“青丘城中如今家家戶戶防範極嚴,我...我找不到了!”白姬鼓起勇氣道。

“哼!看來你是不想要你的男人活命了?”獅頭之人冷笑道,抬腳踢了踢那兩個年輕男子的屍體,不時向著石縫之中瞟去,眼中儘是饑餓的**,“人就是這般無用!不過,你可彆叫我覺得你也冇用了!否則,我這便去青丘城中吃個痛快!”

“你!...你不要傷害我的丈夫,我這便去為你尋活人來便是!”白姬低下頭,默默地走開了。

而那獅頭之人卻是扛起地上的屍體,大搖大擺地向著青丘城的方向走去。

待到再看不見那獅頭之人的身影,大公子文衍便立即從樹上跳下,向著石縫之中走去。此刻,大公子文衍心中的猜測經過白姬與獅頭之人的對話已是印證了不少,害死人的果然便是白姬與獅頭之人這兩隻妖。

隻是從他們的對話便知,應是獅頭之人抓住了白姬的丈夫成初,白姬纔不得已而為之。大公子一時亦有些氣惱,從前成初說要與白姬一同離開青丘城之時,他便瞧出了白姬心性懦弱,好在成初乃是有擔當之人,隻盼兩人能平安喜樂一生。

不多時,大公子文衍便摸索著進入了那石縫之中。石縫內到是寬敞,四下裡皆是漆黑一片,惡臭無比。黑暗之中,卻是有著一絲微弱的呼吸之聲。

大公子文衍急忙抽出長劍,向著那呼吸之聲走去。待到近了,大公子文衍赫然發現那呼吸之人竟是自己的胞弟成初。成初被緊緊地捆在一跟石柱之上,一幅麵黃肌瘦的模樣,眼神中渾然無光,身下皆是一片穢物。

還未待大公子文衍出聲,成初便立即大喊大叫道:“我的家在青丘山北麓!我的妻是白姬!放我回去!”便是這般一直不斷重複的喊叫著。

無論大公子文衍如何說,成初口中亦是僅又同樣的一番話罷了。大公子文衍不知那獅頭之人何時會歸來,生怕成初這般喊叫被獅頭之人所聽聞,當即便厲色對成初道:“我這便帶你回家,你若吵鬨驚動了他,便再也回不去了!”

一聽到“回家”,成初立刻便安靜了下來,大公子文衍斬斷了捆綁著成初的繩子,用自己的披風罩住了衣不蔽體的成初,立刻便欲拉著成初離開了石縫。

隻是成初的雙腿卻是根本動不得了,離了石柱便癱軟在地。大公子文衍不願為此耽擱,便揹著成初,快速地離開了石縫。

不料,成初卻是在大公子文衍的背上不斷掙紮,大公子一時腳滑,便與成初一同墜入了山澗之中。隻是大公子文衍為了護著成初,下落之時便受了不小的衝擊,因而內腑受傷不輕。

其後回到青丘城廟宇之後,巫者們對成初的情況亦是一籌莫展。眼下獅頭之人害人性命之事尚未解決,大公子文衍便將成初留在了廟宇之中,欲將事情解決之後再帶著成初前往帝丘城醫治。

無奈,大公子文衍卻是在城主大殿上昏了過去,再度醒來之時便聽聞侍衛報告說司空已抓到了青丘山上那害人的美豔女子,並判處了火祭之刑。

說道此處,大公子文衍額頭之上早已是堆滿了豆大的汗珠。白姬亦是重重地咬緊了嘴唇,她根本未曾想到自己所做之事竟是被大公子文衍親眼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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