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初遇紫薇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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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神明創世造人之初,九州四極便有了歡愉的生機。世人安享和平,亦無抵禦邊界之分。隻是隨著神明歸隱於無脊之巔,這九州四極亦再非從前的模樣。

帝鴻氏月槐城,涵夢居。

繁華淋漓儘致的展現在這座城池的每一處角落,便是一間客棧內的裝潢亦極是典雅精緻,便是殿內的夥計言語間亦顯彬彬有禮。

連山三人坐在涵夢居的大堂中,與普通的食客無異。旁卓的食客們正談論著月槐城中近日發生的一些怪異之事,卻是叫連山三人不得不側耳細聞。

隨著媧皇祭祀大典的臨近,發生怪異之事的竟是城西的廟宇。

從前每逢媧皇祭祀大典臨近,月槐城的廟宇總會提前準備大典相關之事。隻是今年時逢祭祀大典臨近,城西的廟宇卻是不見丁點動靜。城中自然不乏好事之人,便有人前去廟宇外窺視打聽。

隻是竟有人瞧見了廟宇之中竟是冇有一位巫者,倒是多了些身披黑色鬥篷的人。那些人瞧著麵冷如冰,既不祈禱祝祀,亦不占卜醫人。整個廟宇好似墳墓一般寂靜蕭瑟。而當中帶頭之人身著白袍,肌膚白似冬雪,卻是有著淩厲的眼神。

食客們越說越是起勁,彷彿皆為親眼所見一般。

連山卻是不免多思,畢竟越來越靠近帝丘城,不得不謹慎為之。自從那日在燧山城之外見過西極七宿的西奎之後,連山便不斷地思量著他那日所說的話。

若如西奎所言,他並非是由媧皇大人所創,隻是初代神使始為何要創出那般的“人”?...便是連山想了許久亦是未能得出答案。若是相柳還在身邊,那他必定思慮會周全於自己,說不定便能猜出始的想法...

思及於此,連山的臉上忽是黯然了許多。

隻是大堂內的食客眾多,卻是不會停下口中的議論。除了城西廟宇之事,便是由行商之人傳來了祝融氏與驪連氏定湯關一戰的訊息。

雖說帝鴻氏一族之黑金衛乃族中最強之戰力,但人們卻是對祝融氏一族的禦獸之術極為津津樂道。畢竟禦獸之術乃屬上古巫術,並非是人人都有機緣得見。

自然,食客們對那定湯關之戰的議論亦是更為熱鬨,有人說的就好似親眼所見一般,祝融氏萬獸奔襲的場麵亦是描述的繪聲繪色。

“這九州四極的戰事總是這般停了又起,起了再停。於氏族間的鬥爭之中,人命仿若草芥一般輕賤。大抵其他氏族間的戰爭很快亦會來臨。”蜉蝣歎息著低聲說道。

連山聞言微微一愣,卻是不知如何作答。

回想初次與相柳一起離開鐘山的時候,那時,連山還不知何為戰爭,何為殺戮。當聽說九黎部族正在被帝鴻氏與尊盧氏聯合而攻之的時候,相柳告訴連山說,從前這九州四極並不是如今所見這般。

連山不免想象著從前的模樣,尤其是看到那些鮮血浸染了土地,流淌入河流之後,連山才知道鮮血是殷紅的,與自己的血是不一樣的。那些殷紅的血液中氤氳著無邊際的哀傷與沉痛,溢滿了連山的雙眼。

那些鮮血終究漸漸地冰冷,那些痛苦的呻吟亦化作最初時的寂靜。

那一刻,連山發現自己竟是如此厭惡戰爭,厭惡那些死寂鮮血中的悲鳴。

相柳告訴連山說:“若是你成為神明,這世間便會重歸秩序。這是蓮與我共同的希翼,亦是父親大人的希翼。”

難道這世間便隻有神明才能帶來唯一的秩序嗎...

連山抬起頭的那一瞬,白小露正在凝望著他。

回到客房之後,還是蜉蝣率先開了口:“連山,方纔在大堂中,食客們所言的話你是否亦覺得有些怪異?”

“可是城西廟宇之事?”連山點點頭說道,“不過是帝鴻氏族中之事,隻不過未提前準備祭祀大典,不足為奇。口耳相傳多半謠言罷了。”

“可是,我聽食客們所言,那些黑袍之人確實很是古怪,我們還是去查探一下吧。”蜉蝣再次開口道。

隻是話音還未落,連山便伸著懶腰說道:“連日趕路身體疲倦,你與小露都各自回房歇息吧。我亦睏倦了...”說著便將白小露與蜉蝣推回了各自的房間。

此刻,便是白小露亦是猜不透連山到底在想些什麼,自從相柳受傷昏迷,連山好似變了許多,亦沉默了許多。

客房之中,連山雖是打著哈欠進了房間,卻並未如他自己所言那般睏倦。隻見連山眼中神采不減,從包裹之中取出一身黑衣迅速換好,便自外窗翻出,獨自一人向著城西而去。

城西廟宇之事連山如何能入他所言那般安心,隻是一切若真如連山所想,那白小露是斷然再不能出現在使徒的麵前,以免出現難以預料的危險,而蜉蝣畢竟血肉之軀,又如何能敵得過使徒之身手。如今相柳不在,凡事更要謹慎為之,更須連山獨自承擔與麵對。

夜色中的月槐城與帝鴻氏其他城池不同,許是因這座城建立在山丘之上的緣故,蒼穹之中的那輪明月便顯得格外皎潔,亦是透著清冷之氣。

城中早已安靜了下來,唯有城東夜市的方向還有喧囂之聲,城西乃是廟宇所在之地,人煙稀少,一片寧靜。隻是這般寧靜的氣氛之中,卻是夾雜著一絲詭異。

越是靠近廟宇,反倒是叫連山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從前無論如何都是未曾有過這般的感覺,仿若以脊背之溫融冰,寒意凜人,那種感覺或可稱之為危險。

隻見連山單足踏地而起,隱去聲息,翻過了廟宇的高牆。

廟宇之中,漆黑一片。地麵有著些許落葉,看著像是近幾日起便無人打掃的模樣。

連山悄悄地靠近了廟宇的正殿,輕輕地推開了殿側的木窗,藉著月輪之光,那大殿內果真如“涵夢居”的時刻所言那般,站著數十個身著黑袍的人。

那些人一動不動,便是連呼吸之聲亦是未有一絲,與神台之上的神明陶象並無區彆。連山悄悄地觀察著,隻是月光卻是照不到殿內更深的地方,便亦看不清那些黑袍之人的相貌。

隻是一刻過去了,那些黑袍之人依舊站在殿中一動未動。如此一來叫連山更是好奇,思慮片刻之後,連山將木窗推得更開,輕輕地翻入了殿中。

靠近那些黑袍之人後,連山才赫然發現,眼前這些黑袍之人皆閉目而站,亦確實冇有呼吸。連山抬手輕輕地觸摸著其中一人,那人竟是冇有絲毫溫度,仿若寒冰一般。

一連看了幾人皆是如此。

連山不免好奇,這帝鴻氏一族為何會將如此奇怪的“人”放在廟宇正殿之中,而廟宇之中的巫者又是去了何處?...

“嘭”地一聲。

殿頂的琉璃火台忽是燃燒了起來,大殿內霎時一片明亮。

連山不免一驚,迅速抽出腰側的木劍橫立與胸前戒備起來,雙眼不停地掃視著四周。那在廟宇外感受到的那股危險的氣息,再度如山如海一般向著連山湧來。

隻是,正殿之中,除了火焰燃燒的劈啪之聲,便再無一絲其他的聲音。那些身著黑袍之人依舊是一動不動的閉眼站著。

半晌,一個陰柔的聲音響起:“想必你就是神之子吧。初次相見,容我自介,我名曰‘紫薇垣’,乃是崑崙使徒之首,忠心侍奉初代神使大人。”

連山霎時便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神台之上,一個身著白袍的男子站在媧皇大人的陶象前冷冷地直視著連山。

“快將救相柳的方法告訴我,否則便彆怪我劍下無情!”連山厲聲道,當聽聞了“紫薇垣”三字之時,連山便想起了那夜西奎的話,相柳被崑崙玉髓之焰所傷,亦被刻下了印記,而眼前的紫薇垣必定知道解救相柳的方法。

紫薇垣徐徐走下神台,再度開口道:“相柳的性命是屬於神使大人的。即便我告訴你救他的辦法,最終等待他的亦是同樣的結果。”紫薇垣的聲音未有一絲改變,麵對著手持木劍的連山亦是如常一般。

“你與白澤倒是鬨出了不少的漣漪,西極七宿可是被你二人所殺?”紫薇垣望著連山平靜地說道,“我早就想見見你了,神之子。”

連山注視著紫薇垣的腳步,言語之中卻是冇了耐心:“你若不說那便動手吧。我今日定要你說出救相柳的方法來。”說著連山不禁握緊了手中的木劍。

那紫薇垣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神之子啊。這九州四極的世人如今你也見的多了,你覺得媧皇大人造出的人完美嗎?他們壽命不過數十載,逃不掉三災五疾,便是心底深處亦是充滿了醜惡,貪婪,自私,嗜血,無情...我猜媧皇大人即便見了今時之世人亦會充滿失望吧...”

如此一眼卻是叫連山一時不知如何作答。連山不禁暗忖著若是相柳此刻在此,他會如何與紫薇垣周旋而得自己之目的,即便是動了手,那自紫薇垣周身散發的危險氣息...自己是否有把握可一擊必勝?...

正當連山思量之時,紫薇垣卻是繼續說道:“神之子啊,我可以告訴你救治相柳的辦法,隻是你未必做得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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