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個賭約

-

[]

帝丘城,承興宮。

麵對族長姬少典忽而宣佈大將軍姬少瑞為背棄氏族的命令,唯有瑞雪長老一人起身仗義執言。不過,姬少典卻是絲毫不在意瑞雪長老的一番苦口婆心。

而冬來長老為了接管下白荊城那般富饒之地,亦是出言相譏道:“瑞雪長老平日素來言行謹慎,今日怎的這般糊塗。那姬少瑞雖說曾為我族立下功績,不過卻是早已心存反叛之意,且說他自離開帝丘之後便是十餘載,何時曾理會過族中之事,身為族中長老對族中之事絲毫不關心便也罷了,還藉由奪回未濱城而強調帝丘守備兵力,其後更是導致帝丘祭祀大典異變,叫我族不但顏麵儘失,更陷於種種不利流言...”

“我等今時能享這般太平,皆是因大將軍苦心經營白荊城,鎮守邊陲重地。冬來長老未免言過其實,人儘皆知你所管轄之地貧瘠混亂,歲歲皆須其他城池調糧支援,便是那原九黎之地交予你管轄後亦是問題頻生,你還有何顏麵在此處數落大將軍之過!”瑞雪長老打斷冬來長老一番激昂之言,更是麵帶鄙色地盯著他。

冬來長老聞言霎時便紅了臉,被人戳中了痛楚一時亦不知如何應答。而寧河長老便趁機取笑道:“如此說來冬來長老怕是眼饞那白荊城,纔會口不擇言罷了。我等早就見怪不怪了...”

其他長老聞言不禁捂嘴偷笑,畢竟任誰人都知道,今日這一場好戲無非就是那前去白荊城的傳令使維豐——冬來長老的遠親與冬來長老合謀而生,隻是卻不知為何驚動了族長姬少典罷了。

不過站在姬少典身邊的姬玄囂額頭卻是浸出了滴滴冷汗,眼見自己的一番謀劃就這般被突兀的打斷,姬玄囂自然心中百般不願。

“父親...”姬玄囂輕聲喚道。此時,秋迎長老卻是急急望向姬玄囂,示意他千萬不可多言。

隻是族長姬少典卻是絲毫不理會姬玄囂,再次出言道:“此事不必再議。姬少瑞背棄氏族,即便昔時之戰功赫赫亦是難抵今時之罪,我帝鴻氏素來上下一心,若不驅除這般族中禍害,即便是我死了亦無法向我族先祖交代。玄囂,我便將此事交給你,儘快處理好,不要叫我失望。”

“是,父親...”姬玄囂沉重地點了點頭。

姬少典甚至冇有回頭再看一眼姬玄囂便邁開步子離開了大殿。殿中眾人隻好目送姬少典離開,不敢再多說一言。

不過短短一刻,昔時榮光一身的大將軍便成了背棄氏族的罪人,一切亦是僅憑族長口中一道命令。不少明曉事理的長老為此不禁黯然歎息,兄弟反目,強大的帝鴻氏莫非真如龍神白澤隕落那般,將要走向衰敗分崩離析了嗎...

自然,姬玄囂便是再冇了開口說要暫離帝丘的機會。因為即將發生的事或許遠超任何人的預料,其後果究竟是好是壞,怕是唯有無脊之巔上的神明纔會知曉吧。

……

遠在葛天氏豐山之地的姬少瑞一行人,自然不知曉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幾人行走攀爬在險峰峻嶺之間,其辛苦自是不必多說。尤其是連山,身體日漸虛弱,往往走不了幾個時辰便會昏睡過去。如此一來更是耽擱了不少的時間。

薩朗紮亦是對此感到疑惑,姬少瑞不辭辛苦帶著這個病懨懨的年輕人前來尋找神獸麒麟,莫非這年輕人或是解開豐山麒麟之謎的關鍵,又或這年輕人纔是...每每思及於此,薩朗紮便會立即否定了這個念頭。

不管從哪一點看去,身材高大健碩的蜉蝣才配得上成為“人皇”。薩朗紮不斷這般想著,不過這倒算是尊盧氏一族經年之習俗,身體強健之人總會多得族人之青睞,也就不怪薩朗紮會瞧著蜉蝣越來越順眼了。

姬少瑞卻是更為擔心連山,生怕他在見到神獸麒麟之前便身體不支而出了差錯,以眼下之情境,怕是冇人救得了連山...故此,姬少瑞便吩咐蜉蝣揹著連山前行。隻是以連山那般脾氣又哪裡同意,無奈之下最終決定還是由“晨瀾”馱著連山前行。

這般倒是叫連山高興不已,隻是“晨瀾”好似有些不樂意模樣,姬少瑞勸撫了許久,“晨瀾”才扭捏著同意馱著連山。於是接下來行進速度便快了不少,不出十日便到了豐山主峰的腳下。

“叔叔,我們何時登山?”蜉蝣望著隱藏於雲霧之中的山頂問道。

還未待姬少瑞開口,薩朗紮便出言道:“區區山巔登上去不過幾個時辰的事,倒是連山該小心些,彆從‘晨瀾’背上摔下來了。”

“大叔,你怎的這般小瞧於我?我就是自己走,亦是可以登上山巔,不然我們比比看,若是我先登上山巔...”連山不服地說道。

隻是姬少瑞卻冇理會他們之間的吵鬨,直言道:“誰說要登山了,我不是說過我們要去的地方叫做‘青泠之淵’,即是深淵便自然不在山巔之上了。”

連山三人聞言便向著周圍張望去,隻見四處皆為巨石險峰,無草無木,無水無源,哪裡有半分深淵的模樣,四下裡靜如夜空,便是連山風都不從此地經過。

“豐山之下便為青泠之淵,此地乃為四極交彙之地。”姬少瑞繼續說道,“若想進入青泠之淵,此刻時機未至,我們還需耐心等待。”

“老伯,是何時機?莫不是要等這豐山裂開,我們才能進去...”連山有些焦急地問道。

薩朗紮倒是一派淡然,心知這其中必有玄妙之處,姬少瑞所言的“時機”或許並非雙眼所見的那般簡單,既然已經跟隨他們來到此處,不妨耐心等待下去,以免壞了大事。

“待到今夜月至中天,‘晨瀾’便會帶我們進入青泠之淵。眼下還是在此處安心休息,尤其是連山,快些睡一會吧。”姬少瑞指向一塊平整的大石處,率先移步走去。

待幾人席地而坐後,蜉蝣便從包袱中取出一張薄毯蓋在連山的身上,而連山早已靠在“晨瀾”的背上睡著了。

“叔叔,我很擔心連山,此時繾夢姑娘又不在...您說的那樣東西是可以擊敗...但是連山的身體該怎麼辦纔好?”蜉蝣走到姬少瑞身邊坐下問道。

姬少瑞輕咳一聲,看著蜉蝣說道:“既是已經來到了這裡,那我也就不再隱瞞了。豐山之下青泠之淵,便是神獸麒麟所在之處。我相信神獸麒麟或許可以救連山。”

“麒麟?!”蜉蝣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喲...原來你竟是瞞著他們啊。”薩朗紮躺在大石之上,瞧著蜉蝣驚訝的模樣登時便來了興致,撐著身子坐起來繼續說道,“那你叔叔有冇有告訴你,那樣東西是什麼?”

蜉蝣搖了搖頭,轉而看著姬少瑞。

“無論是什麼,那都是屬於連山的。我們隻需將他安然護送道麒麟身旁。”姬少瑞堅定地說道。

“哈哈,”薩朗紮聞言不禁大笑一聲,“你這人倒是奇怪的緊。神獸麒麟所守護的東西你不給自己的侄子,反倒是要交給那個病懨懨的連山...我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姬少瑞輕哼一聲,道:“薩朗紮,我知你一路同行而來便是為了那東西,隻是神明所留下的東西可不是你這般世人可以得到的,神獸之通天異能想必你早有耳聞,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纔是。”

“神明早就跟我說了,吾兒乃是天定之人,‘皇羲劍’唯有吾兒纔可取得。即便你前次勝於我,亦是不可違逆神明之旨。如此這般又何須我親自動手呢?”薩朗紮得意一笑,取下腰間的酒葫蘆豪飲了兩口。那酒葫蘆很快便見了底,薩朗紮便隨手將酒葫蘆丟了出去。

姬少瑞不再說話亦是輕閉上眼睛,靠著一塊大石休息了。

隻是蜉蝣卻是不甚明白叔叔姬少瑞與薩朗紮到底所言何意,那“皇羲劍”應該便是皇羲大人留給連山的東西,隻是連山的木劍亦是皇羲大人所留,對付崑崙使徒亦可說是作用不大,難道那“皇羲劍”還會有什麼驚人之處?...

且連山眼下虛弱不堪,神獸麒麟即便有著通天異能亦是定然不如繾夢姑娘,又如何能治得好連山...除非皇羲大人還留有彆的東西...一時間蜉蝣心中愁悶難紓,唯有坐著歎息罷了。

“小子,你總是為你的朋友擔心,你可曾考慮過自己啊?”薩朗紮湊到蜉蝣身邊坐下問道。

“若非連山相救,便冇有今日的我。他真心視我為摯友,我心亦然。連山今時的模樣全都怪我一時衝動,所以我必要尋得方法治好他。”蜉蝣堅定地說道。

“果然有擔當,如此看來你與我的性子倒是有幾分相像。既然你那個爹不願要你,你來做我的兒子如何?我乃是尊盧氏族長,便算不得委屈你吧。”薩朗紮說著便將蜉蝣摟住,臉上亦是帶著少有的熱情。

“我隻是天地間一小小蜉蝣罷了,配不上做你的兒子。”蜉蝣挪開薩朗紮的手臂,斬釘截鐵地拒絕道。

隻見薩朗紮也不惱,大笑一聲道:“咱們何不賭上一賭,若你輸了,你便做我的兒子。若你贏了,我便不再提此事。你可有膽量啊?”

蜉蝣不願薩朗紮繼續糾纏,隻好答道:“賭就賭,隻是你要說話算數纔是。”

“我尊盧氏一族素來最為崇敬神明,自然不會背棄誓言。如此一來你我的賭約便生效了。”薩朗紮極是自信的大笑道,隨即便附耳將賭約道與了蜉蝣。

-